到了晚饭时间,安月显得尤其安静。
因为安家吃饭的人不少,所以从一开始摆的就是圆桌,这样的话不管是谁,身边都能有两个人挨着他坐,但是奇怪的是,安月没有抢着坐到楼长云的身边,而是选了个离楼长云最远的座位。
宿温瑜心里纳闷,但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杨卓就坐到了楼长云的一侧,另一侧自然是归时岁的。
安家一家人看着安月安安静静的样子,面上没什么表示,但是心底里都送了口气。虽说他们觉得元叔这样的举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们也是真的不知道安月看见了楼长云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是的,自从经过了安月从家中跑来这里,还在一元城大闹一场,安家的人总觉得安月已经陷入了魔怔,以前安月虽然性子懒散,可至少也是个乖巧的孩子。
正式开始吃饭,时岁和楼长云的表演也正式开始,两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甜腻的笑容,你一口我一口……啊呸,还没到这种程度,也就是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这种普普通通的小情人之间会做的事情,同桌的另两对也都是这样互相给对方夹菜。
宿温瑜没有坐在时岁的身侧,只好隔着楼长云死命的给时岁使眼色,‘喂菜啊!亲手喂到楼长云的嘴里啊!’
宿温瑜快要将眼睛抽抽了,时岁才注意到埋头装作吃饭,但是却又抬脸死命给他传递信号的宿温瑜,时岁又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宿温瑜的意思,时岁直接了断的摇头拒绝了宿温瑜的提议。开玩笑!亲手给楼长云喂饭,哪怕是为了在安月面前演戏,这种事情也做得太过了些,演戏也要保持一个度,不然太多了,不久适得其反了吗?若是和楼长云表现的越亲密越好,那么他直接和楼长云在安月面前亲吻不就得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可是安月是一个他俩抱在一起都会尖叫“世风日下”的小姑娘,还是算了吧。
宿温瑜见时岁拒绝了他的提议,当下急得不行,恨不能在桌子下踹几脚时岁,但是宿温瑜刚伸脚出去,他的脚就踹上了一个物体,随后获得了楼长云一个警告的眼神。行吧,既然这两个愚蠢的人不接受他这么好的提议,那他也没办法了,这个安月喜欢的又不是他或者杨卓。
因为在这张桌上吃饭的人都心思各异,所以也不像以往那样一边吃饭一边还会聊点什么,虽然元叔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什么时候都是有例外的,毕竟这是时岁和楼长云回来之后正式在他家吃饭的第一餐,昨夜的那个晚餐哪里能算,两人辛苦疲惫的不行,只希望他们早点吃完搞完洗漱就去美美的睡觉。这还得是多亏了王山芙和宿温瑜经常帮他们打扫房间,这才能让他俩一回来就能住上干净清爽的房间。
等大家吃饭吃到一般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了安月为什么选择了离楼长云最远的那里——楼长云的对面。之前安月都是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偶尔元叔给安月夹一筷子离她比较远的菜肴,整个过程一直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一点都让人看不出她之前做过的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情。
等饭吃到一半,或许是安月终于忍受不住了,不住的拿眼睛瞟着楼长云,每每看到楼长云给时岁夹菜时,眼神里还会不由流露出哀怨的神色,顺便瞪上两眼时岁,于是这么下来,不说别的,安月吃饭的速度可是下降了很多,毕竟一直看人瞪人的,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楼长云没有给一个眼神给安月,一直专心致志的吃饭和给时岁夹菜,哪怕后来安月的眼神露骨到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楼长云依旧专心着自己的事情。
但是时岁却忍不下去了,主要是安月的那个哀怨的眼神,总有种安月才是楼长云的原配,而他时岁是后来者插足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一般,这让时岁很不爽,于是时岁想起了方才宿温瑜对他使过得眼神。
时岁一扔筷子,伸手缠上楼长云的手臂晃了两下嘟嘴道:“长云哥哥~我的手夹菜夹累了,你、你喂我~”
声音黏腻的时岁自己都差点没能说下去,但是效果却很好,时岁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安月捏筷子的手一紧,瞪大了眼睛望着时岁缠在楼长云手臂上的手,筷子里的菜掉在桌子上了都没发现。
楼长云被时岁的这个举措打得措手不及,楞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都灿烂的不少,还是那种楼长云想收敛一点但是就是克制不住的那种笑容。楼长云应下时岁的要求,当下毫不犹豫的从自己的碗里夹起一块饭菜喂到时岁嘴边。
安月手中的筷子掉了一只,还有一只摇摇坠坠的挂在安月的指尖,也是快要掉的模样。
除了安月这么震惊之外,另外的人反应都很显得这两人这么亲密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当然这也是因为安月初时太过震惊所以忽略了一开始其他人脸上细微的神情。
首先是宿温瑜,当然宿温瑜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是随即就对着时岁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对时岁丢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时岁看到了,但是他忙着在安月面前演戏,顾不上这许多,所以也就接下了。宿温瑜接着对时岁连连丢过去好几个嫌弃的眼神,大概的意思是‘你不是不喂吗?还长云哥哥呢,啧啧啧,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时岁吃下一口楼长云喂到嘴边的饭,无法反驳。
其他的人倒是显得很一致了,皆是一开始惊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只是一时间的表情都有些难以捉摸,但是都在安月从这种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前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仿佛时岁和楼长云就该是这么亲密一般。
所以安月捡起自己掉下的那根筷子后,发现周围人的神情都没有变化,甚至元叔还在一旁说她怎么吃个饭连筷子都能掉下的这种话,没有人觉得他们两人这样的举动是不正常的,哪怕安意致和王山芙与宿温瑜和杨卓他们两对已经成亲的人,都没有这么做,但是楼长云和时岁偏偏这样,他们还没有觉得不对劲,这显然是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经常到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且,安月盯着楼长云脸上那个碍眼的笑容,真的是太让人讨厌了。
以前楼长云离她最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她迷迷糊糊中被楼长云背在背上,从后山上一路给背回家,感觉自己被楼长云的男子气概给包围住而已,后来她就回了自己的家中,楼长云也不过是来看了她几次,喂药喂饭这种事,想想都不可能是楼长云来做的事。
哪怕后来安月给楼长云擦了下嘴角,还是她借着楼长云没反应过来时抹上去的,那条手帕她现在还留着呢,凭什么!凭什么时岁就可以被楼长云喂饭,被楼长云抱在怀中?!
安月现在只觉得嘴里原本美味的饭菜现在味如嚼蜡,难吃到她只觉得作呕。如果安月知道时岁和楼长云已经谁在了一张床上,甚至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做了,只差了最后一条线没攻破之外,他们已经把夫夫该做的事全部都做了个一干二净之外,不知道安月会作何感想。
现在的安月不知道,但她还是非常愤怒且克制不住的将手中的那双筷子给硬生生的折断了,两双筷子成了四截,一半在安月的手中,而另外两截则从安月的手中飞了出去,一截直冲着抱着念婉的王山芙而去,桌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没反应过来安月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将筷子都折断了,不过那截筷子还好,在快要飞到王山芙脸上时被一旁的安意致给伸手捉住了;还剩一截筷子则朝着时岁飞去,当然楼长云及时给拦下了,没让它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伤害到时岁。
“安月!”安意致的嗓音冰凉,一瞬不瞬的盯着安月,“你若是连吃饭都不能安分,那我家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王山芙怀中的念婉适时地哭了起来,似是被方才即将飞到他娘亲脸上的“凶器”给吓到了,啊呜啊呜的哭的好不可怜。
王山芙原本还惊魂未定,结果念婉一哭,她也顾不上其他,忙拍了拍念婉的背,轻声的哄了起来,一时间这不大的房间里吵闹的厉害,但是又安静的厉害,安意致的话音一落,房间里除了念婉的哭泣声和王山芙轻哄的声音,一时间没有了旁的声音。
方才筷子乱飞出去的场景安月全部看在眼里,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所以在安意致冰冷的声音响起后,安月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颤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兄,”安月口不择言的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就是轻轻地捏了一下,师兄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