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这株花处理完之后,时岁的眼前已经因为消耗过度而产生了重影。
“我可以先回去了吗?”时岁对着那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询问道。
士兵的回答在时岁的意料之中——不可以。
虽然时岁知道一定会是这样,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和人这些演戏,所以还是抱着那些微的希望去问了。
何衷,也就是那位衷玄医,看着时岁现在这幅样子,冷哼了一声,扭头脸去不再看他,就像是时岁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因为现在时岁的这个样子极为的难看,头发软趴趴的贴在额角,额上沾染着汗水,脸色苍白的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能断过气的那一种。何衷的心中想着,明明累的全是他们,可是这个凡人还在里矫情做作,恶心的很。
这些玄医们继续留在这里,该干嘛干嘛,毕竟这个药他们还是第一次做,药效如何也不能确认,毕竟就他们那个制药的手法,其实他们自己也心慌的很,所以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些其他的药,至少要是这个药不成,也有其他的药能补上。
不过时岁不一样,他在别人的眼中依旧是个凡人,虽然有苏子平的强力推荐,但凡人依旧凡人,况且时岁的任务已经完成,方才时岁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到眼里,跟在时岁身边的士兵已经对苏子平是产生了不满的,明明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凡人,却偏偏浪费时间去请过来。
故而时岁要求去找苏子平,士兵立马就答应下来。走是不能走的,毕竟要是大人真因为这个药出了什么事,时岁哪怕是被苏子平祸害的,也逃不了责罚。至于是死罪还是活罪就得看情况了。
时岁找到苏子平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苏子平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当即吩咐士兵道:“带他回去休息。”
虽然士兵对他俩的对话一头雾水,也极不想带着时岁离开,但是毕竟现在苏子平压他一头,没办法,只能冷着脸将时岁送回去。
不过才出城主府,就看见楼长云等在门外。
“岁岁!”楼长云一看见时岁就急忙走了过来,随即便看见时岁一副虚弱的模样,当下大惊,“岁岁,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不舒服?”
士兵见到有人来了,当即就告退,也不给时岁反应的时间就扭头走了。
时岁被楼长云搂在怀中,那股在外人面前撑着劲瞬间就消散,在楼长云温暖的怀抱中,他也维持不下去,故而只虚弱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先回去吧。”
要不是楼长云来接他,时岁光是找他们的住处都得找半天,毕竟时岁是直接被分配到了城主府,毕竟伤员为重,住处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先给伤患包扎完之后再安排。
楼长云直接抱着时岁在一片残垣中飞掠,转瞬便到了他们在天梁城的暂时住处。这还得多亏这是刚刚才收回来的一座城池,要是以往,城池中都是有禁飞通令的,楼长云的修为还不够在城中飞来飞去,是会被阵法直接打下来的。
现在这座天梁城就像是一座被森林蔓延的废旧城池,只能从残垣断壁上依稀推断出曾经的繁华,妖兽们为了将战利品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自然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
这次终于不是帐篷,而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屋舍,这是难得的没有被妖兽拆毁的房子,也就是楼长云的修为够高,才能被分配到一间。
楼长云抱着时岁冲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割开自己的手腕喂给时岁。
有了鲜血的滋润,时岁的脸色可见的红润了起来,但是精神的疲倦却不是血液能够安抚的,可是时岁仙子还不能睡,现在没有什么比天赋暴露给外人这件事更为重要的事了。
“长云,”时岁死拽着楼长云的衣袖,“我的天赋,苏子平知道了。”
楼长云的脸色陡然一变,时岁解释道:“今日他要我去给一位大人制药,其他的玄医辅助我制药,那个药方应该也是从哪一处遗迹或是传承那儿得来的,制作方法还很生疏,他今日唤我前去,就是利用我的天赋去给那位大人制药。”
楼长云知道时岁说的是哪位大人,那位大人是此次收复天梁城的将军,名唤风阳秋,是那位镇国大将军的子侄。风阳秋第一见到楼长云时,足足看了楼长云一炷香时间,要不是大军开拔在即,还不知道这位风小将军要绕着楼长云看多久。
风小将军最后跟楼长云说的话是:“看你面相有封王拜将之姿,定不是池中物。”
也就是因为风小将军这句话,本来在这里还有其他的玄将,但是楼长云的地位隐隐成为玄将之首,除了这位风小将军的心腹之外,楼长云的地位足以成为大军中仅次于风阳秋的人物。
那位风小将军也的确是在昨夜的大战中,因与大妖对敌,那位大妖虽然已经命陨,但是风阳秋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也就只剩了一口气吊在那,随时随地都有死亡的可能性。
只是楼长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苏子平竟然将手伸到了时岁的身上。
“岁岁别怕,我一定会让苏子平不敢再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你的秘密,我一定会帮你守住。”楼长云抱紧时岁许诺道。不过他虽然这般说,但是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楼长云一瞬间想了许多,若是苏子平鱼死网破,将时岁的天赋暴露给世人,届时他就真的护不住时岁了。
但是,他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将时岁牢牢护住的。
楼长云将时岁塞进被窝,脸上绽开一抹笑容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虽然时岁的心里也担心着,但是莫名的就是极其的相信楼长云的话,相信他一定能将他所有的危险摆平,但是时岁也没料到,自己真的一下子就睡着了,就在楼长云出去之后。
等到时岁再次醒来时,天幕已经泼上了浓墨,只偶有星光闪灭。
“长云……”时岁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就唤出了口。
楼长云不在房间,时岁看着这一室空荡发现了这个事实,但是还不待他心口泛起失落时,楼长云已经推门进来了。
“岁岁,”楼长云见到时岁醒了颇为惊喜,“岁岁你醒了,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楼长云这么一说,时岁的肚子立马附和的叫唤两声。也是,从上午睡到夜晚,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时岁只是一个凡人,饿是很正常的。
当下时岁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楼长云早就吃过晚饭了,不过饭锅里还温着饭菜,时岁一醒来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便摆上了桌,时岁看着楼长云一如往常的脸,心中犹疑了许久,想着自己睡觉之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应该不是自己做梦才对。
时岁心中装着事,吃一口饭就咬半天的筷子,过了许久,这碗里的饭就跟没动过一样。楼长云没办法,只好无奈笑道:“吃饭啦,风将军已经醒了,我也见到了苏子平,你放心,你的天赋他不会告诉别人,但是……”楼长云卖了个关子,偏生还要叹口气,这下子可把时岁的心给提了起来。
时岁伸手摇了摇楼长云放在桌上的手臂,连忙道:“可是什么呀?你快说呀!”
“我和他定下了契约,他不能将你的天赋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而你在他需要制药的时候,帮助他将药效最好的保存下来,”楼长云笑着揉了揉时岁的发顶,“不过也和他说好了,一天只给他弄一味药,最多只处理三份。”
契约,只存在于玄士之间。
同天地发誓,不似凡人那般,只是可有可无的一句话,除了给人心理上的安慰,没有旁的用处;玄士则不相同,一旦立誓,就不能毁约,否则将受到惩罚,轻则变成凡人不能再修炼,重则死亡。
所以玄士轻易不会立誓。
楼长云会立誓自然是想保护时岁,而苏子平会答应,完全是因为他想独占时岁的这个天赋,毕竟他在自己的家族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心,不然也不会跑到这一个不慎就没命的鬼地方来。
当然,苏子平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同楼长云定下誓约,与楼长云的修为也有关。其实楼长云玄将的修为在苏子平的眼中不算什么,虽然楼长云的修为比他高,但是以苏子平家族的底蕴,玄将他真的不放在眼里,但是楼长云年轻啊,一个20来岁的玄将,要不是是因为在这里,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大家族会向他伸出橄榄枝。
这几个月来,苏子平清楚的知道时岁对楼长云的重要性,更何况这个誓约是与楼长云定下的,所以虽然是将时岁绑在了自己的船上,但是也是间接的将楼长云绑上了他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