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那张代表着全国病毒蔓延趋势的图表,钱伟国上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阵阵跳动,似乎血压又有高升的趋势,他清楚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倒下,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他坚信除了自己,恐怕没人能代替自己的工作。
失去东北军区的上将同志原本打算就此退役,反正无核区建立后,他已经跟光杆司令差不多,身体精神也是每况愈下,难提当年之勇。关主席却没这么想,主席认为钱上将有清剿丧尸的第一手经验,年龄又没过线,就此退役太过可惜,再三挽留后,钱上将终于同意出任无核区监管部部长一职,除了统筹无核区方面的工作,还要全面负责首都近郊的大型军事基地的翻新建设工作。
这个军事基地原本是万岁军的备用指挥中心,也是驻京领导人首选的庇护所,承平日久,日常维护却没放下过,接手后即刻就能运转,现在则是无核区监管部的指挥中心,也是国内现存级别最高,规模最大的军级军事指挥中心。
原因无它,病毒过后,全球通信中断,各地党政军民系统无法正常运转,别的方面不用细表,单拿关主席高压强制各地修建的避难所来讲,现有的统计报告显示,能够联系上的避难所大约三千个,初期庇护人员还不到五十万人,其中物资齐备可以坚持两星期以上的刚过六百,不需要外援能坚持到明年春天的,仅仅有七十多个,而早前上报给中央的资料显示,达到要求的避难所过万都多!
钱上将已经无暇去管修建避难所中出现的腐败问题,亡羊补牢也已经晚了,他的脑海中也难免恶意的想过,当那些地方官员用以往对待民生建筑的模式来修建本可以保命的避难所时,恐怕想不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但害了本可以活命的平民百姓,同样害了他们自己。
甚至不用调查,钱上将都能肯定,不少地方官员利用特权瓜分了本就不够的疫苗,亲朋好友每人注射了三只还有多!
能用特权弄疫苗,自然也能‘特权’避难所的修建,铁门换成铁皮门是小意思,入口钢闸用塑钢门替换更美观,反正都有个钢字在上面,水井随便挖个坑筑上点水泥做做样子就成,净水器是什么?沙子就可以过滤脏水啊,那些军用罐头难吃死了,让教育局弄去给学生加餐节约‘成本’也不错,仓库里随便丢堆空箱子充数就好,反正十几二十年不会有人动……
这就意味着,很多腐败官员与其家属没有死在病毒的侵袭下,却因为不合格的避难所无法藏身而惨死在丧尸的口中。
这就是现世报来的快……
深吸一口气,钱上将从抽屉里摸出医生专门给他配置的药,先拿了两颗,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颗,就着已经冰冷的茶水吞进肚子里。
是药三分毒,但是钱上将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隐约传来的枪声让钱上将一愣,放下水杯,没有人向他汇报情况,所有人手都派到了关键岗位,钱上将抽出手枪,起身推开门来到走廊,正好看见机要室的门被打开,几个人匆忙抬着个女军官头都没回地向外跑。
钱上将的腿脚可没年轻人利索,快步走到机要室门口,女军官已经没影了,他看着门口滴落的血迹,皱了皱眉头,抬腿跨过进入室内,骚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机要室内一如既往的规整,某些女兵的脸上还带着泪渍,却咬牙坐在通信设备前,不断忙碌着。
抬女军官的人中有机要室主任,其他人都在监守岗位,一时间没人注意到钱上将的到来,老将军站了半分钟,负责通信的女兵上尉注意到他的身影,连忙起立敬礼,却被钱上将压了下来,只是示意她跟自己到走廊上谈话。
“小吴,刚才是怎么回事?”钱上将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尽量将语气放缓,问道。
“首长……”吴上尉的长相属于女生男像的范畴,浓眉豹眼中隐约泛几泪光,强忍着汇报道:“机要室干事凌春花自杀了……原因可能是她孩子遇难的缘故。”
“家人遇难?!她怎么证实的?”钱上将皱起眉头。
诚然,基地内的多数人都知道家人在病毒攻击中难以幸免,不过消息还没被证实前,都还抱着丝希望,轻易不会走绝路。
“轮班休息的时候,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吼了起来,大概是为什么不救孩子之类的,抽出手枪对自己开了一枪。”
凌春花这个名字土气,却是将门之后,嫁了个官宦世家的丈夫,钱上将大概能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他已经没兴趣知道详情了,沉声道:“私藏个人通信设备是严重违反纪律的!马上……算了,你去跟大家说一下,愿意上缴的上缴,不愿意的就留着吧,一切自愿。”
“谢谢……首长。”
钱上将还能说什么呢?这些部下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断裂失控,以往老搭档那些政工活并不适用于这种失去后方,失去家人,失去一切的状况,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遇到世界毁灭,给自己头上来一枪的几率都比这些军人要大的多。
自己的老妻儿女不也失去联系了么?还有那对孙儿……
小孙子的面容在脑海中闪现,钱上将顿时感觉心口绞痛,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捂着左胸深吸几口气,极力保持身体平衡。
吴上尉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同时叫人帮忙,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钱上将扶到机要室内坐下,匆匆赶来的军医还带着干事凌春花的血迹,连忙给钱上将做检查。
稍做休息后,军医收起器械,规劝道:“老首长,您必须保持心态平和,不能过于激动,我知道说这种话实在勉强,但是您现在的身体经不起任何刺激了。”
钱上将不在意地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别说了。”又对其他人道:“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都散了吧!”
军医说起来轻松,钱上将这边可是千头万绪,陆军、海军、空军、武警、医疗、后勤、国内救援、国际形势,如何安顿部队,如何救援民众,怎么安排生产生活,如何保障幸存者的人身安全,保证不出现骚乱动乱等等等等,哪有能放松的时候?
上将的话音儿还没落,机要室内传来欣喜的声音,“内卫部队回来了!徐副总理安然无恙!”
钱上将听到着句话,算是松了口气,高层领导者就那么二十几位,年岁普遍偏大,就象朴医生所说的,疫苗的防疫率再高,也要视受体本身的身体素质限制,所以出事的时候,除了钱上将这样正好在三防设备齐全的基地内工作,没被病毒侵袭的老者之外,有几位领导人未能幸免遇难,而另外近二十位领导人中,被首波丧尸潮淹没的又占了多半,这么七折八扣下来,幸存并且有能力联络到救援部队的领导,根本是凤毛麟角。
现在好歹多了个能跟他分摊责任的领导者,钱上将多少能轻松一些。
责任多大权利多大的潜在问题,钱上将根本就没想过,到他这个岁数,野心欲念远没有年轻人那么灼热,钱上将巴不得徐副总理把他手上的烂摊子全接过去。
成为神民永得长生创造个独裁帝国的‘美好’梦想,钱上将根本不考虑,这点他的想法与固执加偏执的关主席很类似,他认为象这样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被寄生的人肯定会付出惨痛代价。
见到徐副总理,钱上将不由得心里发酸,副总理跟电视上常见的形象截然不同,凌乱花白的头发、血红浑浊的眼眸,遍布老年斑的面容与时不时颤抖的双手无不显示出这位老人家的内心饱受煎熬。
“老钱,你我都是命大之人啊。”徐副总理并没有提起家人二字,“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咱们的责任太重,已经不允许有儿女亲情夹杂其中了!”
钱上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脸上的悲痛勉强隐去,随之而来的,是常人难以琢磨的雄浑气势,这是久居上位者才会磨砺出的一种气质,笔墨难以形容。
简单与徐副总理交流了一下情况,两人匆匆来到会议室坐下,徐副总理在路上已经大致了解到情况的严重性,也不跟钱上将寒暄,直入主题道:“老钱,咱们现在不能想着怎么修补这个国家,实际上,整个国家的概念已经不存在了,咱们要想怎么重新建设一个国家,或者说,重新建设一个社会。”
钱上将恍然,这就是军人与政客的思维模式差异,军人总是想着用破坏去保护某些东西,而政客则会放弃过去,始终寻找妥协与发展的道路。
“老徐,日本方面……卫星遥感显示已经完全被丧尸覆盖,要不要……我军现在还有这个打击能力。”钱上将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已经很明了。
徐副总理摇了摇头道:“其他国家残存的武装力量也没有动作吧?就我个人来讲,很希望日本能度过这次病毒危机,到时候毁灭他们才有意义,光是用武器扫灭一个满是丧尸的岛屿,只是浪费咱们仅剩的威慑力量。”
这个想法与钱上将不谋而合。
之前没有核灭日本,是因为政治因素牵制,日本方面有效控制了病毒散播范围并利用寄生组织贿赂各国政要与财团门阀,由此蛊惑各国民众,表面上粉饰太平,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罪证激化民众。中国即使是五个常任理事国,也不可能独自揭露日本的阴谋,进而与全世界大部分国家势力对抗。现在没有动手,是因为日本本土丧尸横行,消灭与否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强行动手也只是浪费核弹罢了,这对中国政府在重新恢复核武器生产之前,保持核威慑力量并没有益处。
钱上将不是海军,海基核武的存余数还不清楚,原本拱卫陆基核武的部队很多都已经丧尸化,大多数陆基核武库外已经没有部队,取而代之的是大量丧尸,无论从可操纵人员数量,还是日常维护可发射数量,陆基核武都大大缩水了,除非这次疫情完全过去,有足够的人员将存储的核武重新激活,否则现阶段就是用一枚少一枚。
退一步讲,日本人为什么去舔美国主子的屁股?因为美国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日本投放核弹!
美国距离日本本土几千公里,东风再刮的厉害,辐射尘飘到美国时,早已经扩散到忽略不计的程度了,换中国试试?真下手,大陆沿海将会便布高辐射尘,捞条鱼上来都能发光,日本固然完蛋,大陆也离死不远了。
无论如何,先求自保,才好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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