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他,留下他干嘛。”陶行乐听了慕云容的话,似乎有些不太赞同的样子。
也是,如果把这个大眼线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不久之后她要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惊喜可言呢?
想到这里,陶行乐老大不愿意了。
于是,陶行乐看向小僮的眼神里难免带上了一丝嫌弃。
什么?
小僮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果他的眼睛没有花的话,那么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嫌弃?
他居然从这个女人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嫌弃?
小僮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因为陶行乐眼中的那一抹嫌弃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掩饰的意思。
气死他了!
和暴躁的小僮不同,慕云容听到陶行乐的话,却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往小僮的身上飘的意思,就直接对陶行乐说道:“你想让他干嘛,就让他干嘛。”
“真的?”陶行乐看起来有些不信的样子,“你可别骗我,你也知道,我们雁归堂只是小本经营,可养不起闲人的。”
什么,谁是闲人?
他?
小僮跳脚,哼,你还不信主子的话了?
最好别信,他还不乐意离开他们家亲亲主子呢!
“真的。”慕云容保证道。
“那他搬得动货吗?”陶行乐撇了撇嘴,看着小僮瘦弱的样子,有些狐疑。
慕云容面不改色,“他一口气可以扛起三袋粮食。”
小僮:“……”
小僮简直欲哭无泪,想他容王身边最亲近的贴身护卫,容记二掌柜,他不要当苦力啊。
陶行乐想了想,又继续问道:“武功如何?”
他可是主子最贴身的带刀侍卫,你说小爷的武功如何?
“不弱。”慕云容认真地看着陶行乐:“有他在你的身边,我也放心些。”
“主子……”小僮委屈,可小僮不想离开主子呀。
陶行乐被慕云容这样炙热的视线盯着,反而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说道:“不是说赶时间吗?”
所以还不走吗?
又在赶他?
不过这一次慕云容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他已经发现了,陶行乐一不好意思的时候就容易这样。慕云容看着陶行乐发红的耳根,带着笑意轻轻地说了声,“好。”
陶行乐松了一口气,终于要把这尊大神送走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里的气息陶行乐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当额头一暖的时候,陶行乐脊背一僵,甚至呆住了。
他他他他他……
“罪魁祸首”却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轻飘飘地看着小僮,说道:“照顾好她。”
“主子……”小僮还想在自家主子面前撒撒娇,希望能改变自家主子的主意,只是很明显,那是奢望。
于是小僮只好耷拉着脑袋,“主子放心吧,小僮保证完成任务。”
“如此甚好。”说完,慕云容收回了落到小僮身上的视线,他深深地看了陶行乐一眼,轻盈的足尖轻点,转眼离开了长天楼的顶楼。
“发什么愣呀,主子早就走了。”
小僮突然出声,这才把僵硬的陶行乐给唤回了神。回过神来的陶行乐伸手用力搓着脑门那点儿湿意,仿佛是沾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定要擦干净一样。
该死的慕云容,居然偷袭!
“得了吧,”小僮有气,“惺惺作态。”
“你说什么?”
主子不在这里,小僮可半点都不怕陶行乐,“看来呀,你不光惺惺作态,你的耳朵还不好使呢。”
陶行乐听了这话,不怒反笑。
小僮警惕地看着陶行乐,“你笑什么?”
“看来你答应的很勉强嘛。”陶行乐指了指南门的方向,“你家主子应该还没有走远,你要是这会儿子追过去,应该还赶得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小僮巴巴地看了一眼南门的方向,“你以为小爷不想跟着主子回京吗?”
京师对于他们主子来说,可是虎穴龙潭,没有他的保护,李壮那个大傻子一个人能行吗?
慕云容还没有回京呢,小僮就已经各种担心上了。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追?”晚了可就真来不及了。
“我……”小僮语塞。
“呵呵……”陶行乐笑道:“不敢是吗?”
“胡说八道,谁说小爷不敢?”
“敢的话,你就去追去。”陶行乐忽然正了脸色,她看着小僮厉声说道:“要是不敢的话就把你的死鱼眼收起了,真当我雁归堂很想留你吗?我说了,我们小本经营,可养不起闲人。”
说完,陶行乐便下了楼,走了。
空旷的长天楼顶楼,只剩下了小僮一个人眼眶红红,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不就是仗着有主子撑腰吗?
居然说他是闲人?
他才不是闲人呢。
——
“没良心,没心肝,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知道主子要回京了,也不知道上城门口送送他……”
凤凰城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个人跟在陶行乐的身后,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
周原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东家,身后跟着我们的好像是容王殿下的亲信。”
“别管他。”陶行乐对来找自己的周原说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既然东家说不管他,那就不管好了。
周原回答道:“按照东家的吩咐,招工启示已经贴出去了,只是观望的人倒是不少。”
“一个人都没有吗?”陶行乐听出了周原的意思。
周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大家都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
“话是这么说,”陶行乐抬眼看了一眼天空,笑道:“只是有时候,这馅饼还真从天上往下掉也说不准呢。”
“呵呵,谁说不是呢。”周原笑道。
“算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都不相信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陶行乐说道:“走,我们先去你说的村子。”
“好。”
周原带着陶行乐出了东门,没过多久,来到了一处小村落,“东家,就是这里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僮虽然没有马,一路跟来全靠轻功,但是走了这么远的路,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只是脸色有些黑。
小僮心中奇怪,这女人来这么干什么?
只是没有等他跟过去,陶行乐和他那个叫做周原的跟班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两人的手中一人提着一只笼子,只是那笼子用黑布遮着,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小僮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们二人,只是看着他们二人翻身上马,急了,“等一会儿,你们好歹也留下一匹马给我吧。”
陶行乐看着他,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跟周原骑一匹吧。”
毕竟是慕云容留给自己的保镖呢,陶行乐虽然不愿意看他的脸色,但其实也并不想为难他。
“不行!”
“不行?”陶行乐好笑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共乘一骑吗?”
“你!”小僮一噎,脸色爆红,“你不知廉耻。”
这么说话对得起他们主子吗?
“嗤。”陶行乐说道:“周原,咱们走吧。”
“哎,我怎么办?”
陶行乐说道:“看你精神头这么好,你还是跑着吧。”
“东家,这样好吗?”周原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身后,“好歹他也是容王的亲信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放心好了,这点路,跑不坏他。”陶行乐看着周原说道:“我们快回去吧,晚了我们的宝贝们该饿了。”
——
半个时辰之后,陶行乐和周原两人提着手中的笼子,已经到了雁归堂巷子口。
“东家,咱们门口怎么聚集着这么多人?”周原不解地看着不远处自家号前。
“去看看。”陶行乐一夹马腹,骑着马往雁归堂而去。
“哟,你们快看,陶东家和周掌柜来了。”
“哈哈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陶行乐轻轻皱了皱眉,就见吴六过来替陶行乐牵住了缰绳,“东家慢点儿。”
陶行乐把手中提着的笼子交给吴六,自己轻松翻身下马,“怎么回事?”
吴六在陶行乐耳边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跟陶行乐说了。
陶行乐有些诧异地看着吴六,“有人来面试,不是好事吗?”
怎么吴六还有刘琰等人面色很难看的样子。
吴六张了张口,却发现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吴六说道:“东家,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听到这话,陶行乐交给吴六等人,自己走进了人群。
刚刚走了进去,陶行乐眸光一闪,她好像明白为何吴六等人会那副表情了。
围观的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陶东家,这么多天终于有人来揭你们的启示了,不如就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给他们面试一下吧。”
“对对对,这样我们也好知道,陶东家的启示里写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小僮也挤进了人群,瞅见了站在雁归堂前瑟瑟发抖的那群人,原来是他们。
小僮的眼里溢出看热闹的兴味儿,却半点没有出手的意思。
陶行乐听到这些话,她笑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说道:“各位,就算我把他们全收了,请问这跟我的启示上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问话的人一愣,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陶东家你不敢现场收人,那就是心虚,就代表你的招工启示就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
“怎么会不可能?”陶行乐说道:“天上不是不会掉馅饼,只是这馅饼就算掉了下来,砸在你的头上,你也不敢吃而已。”
“你!”那人忍住了脾气,说道:“陶东家,你也用不着跟大家拐弯抹角,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你就收啊,否则,你叫我们拿什么相信你?”
“人我当然要收。”陶行乐看着那说话的人说道:“只是我们雁归堂也不是开善堂的,能不能进,那还得看他们的本事。”
“呵呵呵,薛掌柜,哦,现在不能叫薛掌柜了,听到没有,陶东家可松口了。”
原来来面试的人是原先仙乐堂的薛掌柜和五六个落魄戏子。
几天前慕云容在仙乐楼遇刺,虽然最后查明仙乐楼并没有勾结刺客,但事情是在仙乐楼发生的不假。
慕云宸为了表示自己是一个好哥哥,于是,便罚没了薛掌柜的资产,顺便查封了仙乐楼。
只是陶行乐没有想到,走投无路的薛掌柜,居然会来她这里面试。
也难怪刚刚吴六等人的面色不好了。
虽然仙乐楼这件事情和陶行乐没多大的关系,但当时陶行乐也在场这总不假。
虽然他们承认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但要是把人给收进了堂里,而收进了一个暗中记恨他们东家的人,那岂不是给雁归堂找麻烦吗?
薛掌柜苦着脸说道:“陶东家,老薛真的走投无路了,陶东家你就行行好,给我们一条出路吧。”
“我说了,我们雁归堂不是开善堂的。”陶行乐道。
听到这话,薛掌柜眼里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他点了点头,“我懂了,如此,打扰陶东家了。”
看着薛掌柜他们落魄的模样,有些人不忍,于是说着陶行乐怎么可以如此铁石心肠呢?
但是也有人说道:“薛掌柜他们做的生意跟陶东家做的又不一样,这薛掌柜他们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陶东家收他们干什么,听戏吗?”
“哈哈哈哈……”
余柳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异样的目光了,他扶着薛掌柜,说道:“师傅,我们何必求她,我就是去马站卸货,我们也不进雁归堂。”
“等等。”陶行乐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余柳。”余柳气呼呼地说道。
“余柳,”陶行乐点了点头,这家伙看起来倒是很有骨气,就是不知道他够不够力气了。陶行乐忽然往人群之中一指,“看到他了吗?”
小僮脸色一黑,这女人又想干嘛?
余柳同样不解,“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陶行乐说道:“刚刚那少年可以一口气背起三麻袋粮食,你嘛,也不用多,如果你能抬起一袋,我们就考虑考虑。”
薛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余柳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陶行乐笑道:“或者说,骗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