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罹望着祝勇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转身微笑着对那小姑娘说道:“小妹妹,你家在哪里啊?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去?”
小姑娘却只是揪着于璎璐的衣角,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星罹一声不吭。
于璎璐见状,亦是俯下身子和蔼地询问,然而小姑娘依旧只字不言。
“少爷,她可能是被吓着了。”
“啧,那也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先找个地方让她平复下心情吧……小金,你别抖个不停,那些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在怕什么啊?”
毛球一样的小金趴在星罹头顶浑身发颤,仿似还在惧怕着什么。不过,当星罹说完这句话后,小金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星罹面露无奈,撇了撇嘴,道:“也不用这么胆小怕事吧。”
三人一犬就近寻了家酒楼,就座后点了些小菜。
小姑娘等到菜肴端上桌后,两眼顿时闪闪发亮,也不管旁人如何看待,立马如饿汉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其疯狂之状委实夸张,倒把星罹与于璎璐给吓了一跳。
风卷残云过后,星罹揣摩着这小姑娘应该已能开口说话,便和善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用脏手胡乱地擦了擦嘴,用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答道:“离镜。”
星罹又继续问道:“那,离镜小妹妹,你家在哪里?”
然而离镜闻言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再次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阴沉着脸道:“镜儿没有家。”
星罹与于璎璐皆是一怔。
离镜坐直了身子,语带悲伤道:“我自小与爷爷和哥哥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虽然苦,但我也觉得很快乐。可是,不久前,爷爷生病了,我们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为他医治,还是没能治好他的病。哥哥为了筹钱继续医治爷爷的病,便决定外出寻法子,却就此一去不复返。
“后来,爷爷去世了,镜儿无依无靠,就只能一个人过着居无定所的乞讨生活。所以,镜儿没有家。”
听完离镜的讲述,星罹顿觉心情沉重,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镜缓缓垂首,又胆怯地说道:“镜儿今天,其实……是偷了那些人的钱。但是,但是我真的是太饿了,我已经好久没能吃一顿饭了。我怕,我怕我说了实话,你们会,会把镜儿……”说着说着,她竟是眸中泛泪,一颗颗吧嗒吧嗒似珍珠般滴落了下来。
星罹见状,赶忙道:“别哭,别哭,我们不会怪你的。”
离镜哭丧着脸,哽咽道:“可是我偷钱了,我做坏事了。”
星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离镜的小脑袋,柔声道:“你是迫不得已的,这怎么能怪你呢?”
“可是……”
“我们真的不会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吗?”离镜两眼泪汪汪地瞅着星罹,问道。
星罹颔首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离镜抹了抹眼泪,低声道:“小哥哥你真好。”
“嗯。”
可是,之后该怎么安排离镜呢?她又没有家,又没有什么能力,就算给她一些钱,可以让她暂时无需担忧温饱,但花完钱后呢?不管如何,绝不能就此抛下这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或许,应该带着她一起走?
离镜张大眼睛看着星罹思索的模样,蓦地说道:“小哥哥,我可不可以跟着你走……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的,你可以吩咐我做事,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会扫地,你肯定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星罹本就在犹豫着这件事,现在见离镜都这般楚楚可怜地恳求了,心瞬间就软了下去,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她能够独立生活之前,还是带着她一起吧。否则,若将离镜单独留在此处,日后他心中怕也难安。
星罹如阳光般粲然地笑道:“你可以跟着我,不过你不需要替我做什么事,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离镜犹疑道:“可是,镜儿怎么能不帮你做事,就跟着你呢?”
“这有什么关系。”
“不行,镜儿不能白吃白喝!”
“你不是还偷过钱吗?”
“这不一样!”
……
“那这样好了,你认我做哥哥,我认你做妹妹。你以后就是我妹妹,哥哥照顾妹妹,总是天经地义的吧!”
回客栈后,于璎璐替离镜将身子洗了个干干净净,又取出自己的一套青莲色衣衫,经过简单裁剪后给离镜穿了上去。虽说穿着稍显别扭,但总归能应付一下,至少比原先离镜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衣服要好上不少。
星罹端详着离镜的样子,赞叹道:“正所谓人靠衣装,小镜穿上璎璐姐姐的衣服,一下子就漂亮了起来。”
离镜小脸粉扑扑地一红,花儿绽放般地浅笑道:“镜儿也最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了呢!”
“那,璎璐姐姐,我们一起去给小镜买些东西吧!”星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于璎璐连连点头,双眸中冒出热切的光芒,道:“少爷说的对,一定要打扮打扮!”
岩坞尽管是座偏僻小城,但总归还是能在一些店铺或街摊找到发簪首饰一类的物品。
街道之上,放眼望去只有些零散的路人,没有丁点喧嚣繁华的景象。三人一犬沿路安步当车,仔细地搜寻着中意的物品。
温热的夏风拂过脸庞,令几人的心情殊为愉悦。
“老板,这条发带多少钱?”在街边一家小摊上,星罹看中了一条葱绿色的精致发带,心忖若是给离镜戴上,定会非常漂亮。
摊主见生意上门,立马堆起习惯性的笑容,热情道:“小哥,你的眼光真是相当的好。这条发带的材质乃是天蚕丝,这天蚕丝……”
星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阻止摊主继续说下去,皱眉道:“我就问你多少钱。”
摊主两手一比划,道:“十银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离镜愕然叫道:“十银元,太贵了吧!”
摊主摇了摇头,解释道:“小姑娘,这个材质可是天蚕丝,十银元一点都不贵。”
星罹伸手拾起那条葱绿色的发带,道:“好,我买了!”
于璎璐闻言,当下付钱给了摊主。
摊主笑呵呵地接过钱,不忘恭维星罹一番。
离镜撅着嘴道:“星罹哥哥,不用给我买那么贵的东西啦!”
星罹露出明快的笑脸,道:“你是我妹妹,做哥哥的可不能让你寒碜了……来,我给你系上。”
离镜闻言,吐了吐丁香小舌,乖巧伶俐地蹦跳到星罹身前。
“让哥哥来给你系个蝴蝶结……好了。”
星罹站起身来打量着离镜,摸着下巴道:“这下可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了。”
离镜嫣然一笑,小手背在身后,道:“那星罹哥哥就是皇子了!”
星罹伸手轻轻一刮离镜的小琼鼻,嘿嘿一笑,“那我们就继续为公主殿下物色漂亮的饰物吧!”
这一日,三人一犬在外头逛到了很晚很晚,直到暮色西垂,夜色渐至,方才回到客栈。
不过,大家都十分开心。
翌日,三人一犬继续上路。因为离镜不会骑马,故与星罹同骑一匹。
离镜坐在星罹身后,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他,好奇地问道:“星罹哥哥,我们去太虚门要花多长时间啊?”
“大概要五、六天的时间吧。不过你要是觉得累了,我们可以慢点。”
离镜嘟了嘟嘴,道:“镜儿才不要拖累星罹哥哥,我不会觉得累的。”
“小镜,你可千万不要逞强。”
“不会的,镜儿又没有那么娇生惯养,走几步路就累。”
“呵呵……”
正当星罹要继续说下去之时,他却忽地发现,在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此处离岩坞不足十里,说实在的,见到此人倒也不怪。
一脸络腮胡、豪放狂野的连统背着把大刀,像跟木桩似的定定地挡住了星罹等人的去路。
“小子,把那臭丫头留下,否则你们别想离开这里。”连统粗人一个,毫不废话,直接道明自己的意图。
星罹眉梢一挑,问道:“这是你家少爷吩咐你干的?”
连统不屑道:“哼,何需少爷吩咐。这丫头片子如此肆无忌惮地偷东西,怎么能如此轻易放过?”
星罹愠怒道:“我不是说过,偷了多少,我就给多少吗?是你家少爷不要,你为何还要如此纠缠?”
连统两臂交叉在胸前,斩钉截铁道:“我才不管那么多,她做过什么事,就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我绝不让少爷就此忍气吞声!”
星罹眯缝起眼睛,寒声道:“蠢人一个。”
“我再说次,留下那丫头,否则别想离开这!”
星罹眼神转冷,沉声道:“凭你也想把我们留下?”
“对!”连统像疯了的狮子般大声吼道。
“小镜现在是我的妹妹,谁敢动她!”星罹陡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星罹哥哥……”离镜揪紧星罹的衣角,不无担忧地喃喃道。
连统面无惧色,怒道:“小子,别以为过去五年时间你就能嚣张了。当初我用的可是左手,也照样把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你千万别忘了!”
“我从来都没忘。”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只好连着你一起教训一顿了。哼,我早就看你不爽了,若非你,这丫头也不可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坐在你后面。”
“跟一个浑人果然没法讲理。”
星罹转首对离镜道:“没关系,不用怕,有哥哥在。”
离镜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星罹旋即翻身下马,手中微光一闪,“流枫”已是在手。
连统见状,亦是拔出身负的大刀,凝神戒备。
一阵大风刮过,掀动衣袂飘舞。
“我就顺便来试试这五年的修行成果吧。”星罹暗道,身形连闪,犹似一道惊雷般迎向连统。
连统跨步上前,觑准袭来的身影,势大力沉地一刀斩去。
星罹迅疾使出破月棍法十二式中的第二式“倚楼划月”,长棍轻轻一触大刀,随即侧翻身子,一棍似划过天际的流星般劈向连统的熊腰。
连统脚步轻点,侧移躲开劈击,手腕一翻,挥起大刀削向星罹下身。
星罹陡地向上一蹿,避开刀光,跃向高处,而后猛然如陨石坠地俯冲下来,施展破月棍法第五式“月华流照”,对着大刀瞬间连击三下,接着又是一个翻身,使出破月棍法第七式“素月出岭”,惊龙般戳向连统。
连统大喝一声,沉着地横刀抵挡。
孰料,这一式只是虚招,星罹改戳为拄,把棍往地上使劲一撑,翻身一脚携着劲风踹向连统。
连统急忙后撤,堪堪避开攻击。
然而,星罹的进攻尚未结束。几乎在他踹出那一脚的同时,他默念着真言,五指上电光骤闪,光华大盛,五条摄人心魄的扭曲电蛇倏地激射而出,像是欲吞噬一切般咬向连统。
连统避无可避,眼神中显出慌乱,连架刀抵御都来不及,便被五条电蛇正中。
只听数声电蛇可怖嘶鸣,连统全身泛起耀目的蓝光,高大粗壮的身子一阵痉挛,随后不甘地麻痹倒地。
星罹挥动“流枫”抵住连统胸膛,傲然道:“如何?”
连统咬牙切齿,恨恨地盯着星罹,一时间却是无法动弹。其实单论实力的话,他本不应输得如此彻底,实在是因为对方招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给他丝毫寻得反击的机会。而且,最后使出的道术“五指雷蛇”,实在是猝不及防,完全不曾预料到。在这点上,星罹确实是有点耍赖了。
“嘁……”连统只想握紧大刀扑向星罹。
正在这时,自岩坞方向传来了急匆匆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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