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乌云散尽,苍穹澄澈,一望无垠。雨后的竹城,空气格外清新,呼吸之间舒畅至极,恍如给人以新生。
今日,将进行武试考验的最后一项——武术比试。
规则相当简单,抽签决定对手,每人仅需比试一局,至于成败,并非衡量入选资格的标准。这场试验,更为看重的,乃是比试时的综合表现。
万和殿前,入眼可见一处广阔的校场。此处平日用以供星家子弟习武练剑,规模之盛大,非寻常可见,其于东南西北四处各建有一座气势雄伟的比试擂台。
此刻,年幼组的众人已聚于东边的比试擂台,年长组则聚于西边的比试擂台。
“抽到了六,那不是马上就要……”星罹喃喃自语,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手上抽到的纸签。
六张纸签,写有一至六共计六个数字,抽及数字一者对应抽及数字六者,依次类推。
星风负手站于众人面前,朗声道:“现在,请抽到一与六两个数字的人上台比试。”
“果然,不过谁抽到了一呢?”星罹伸手将纸签递给星风,迈步走向擂台,同时环视其余五人。
只见一名矮壮小个大剌剌地随后走出,将纸签递给星风。耀眼阳光射在他脸上,映出他自信满满的灿烂笑容,正是星竺。
星罹心中咯噔一下,心道竟是遇上这个麻烦家伙。
上一场试验,星罹被琴曲之声所迷,受困于幻术,可不知何故,神元竟自行注入双瞳,令星眼开启。他陷于幻境之中,本欲看清眼前缓缓浮现而出的女子容貌究竟如何,却不料星眼惊现,一切幻象当即如镜中花水中月,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琴声依旧渺渺而来,却是再掀不起风浪,流入星罹耳中只如平常声乐。
星罹自幻境中清醒过来,便看到那矮壮小个星竺依旧呆立如柱,毫不动弹,心下也未曾多想,探手提起他就匆匆赶下山去。谁知那时的无心之举,倒令星竺颇为感激,于最后闯剑阵上帮了星罹不少忙。
当时星竺一把重剑挥舞地行云流水,表现地勇猛如虎,于星罹而言,自然记忆犹新。如今对手是星竺,可着实让星罹感到一阵头疼,心知不易获胜。
春风拂动,扬起衣衫。两人依次登上擂台,取出各自武器,摆好架势,神情皆带着一分紧张。
随着星风宣布比试开始的话音落下,场外观看的众人,那颗心亦是渐渐提了起来。
星罹注视着星竺,双手紧握“流枫”,只觉心脏“嗵嗵”直跳,极不安分,甚而整个身子都有些不自禁的颤抖。他并非是缺少比试切磋的经验,然则相较过去与于璎璐的比试,终归非同一个层面。今次与年龄相仿、实力相近之人的比试,却委实是头一遭。
面前不远,星竺矮壮的身躯看上去譬如磐石稳固,竟让星罹隐隐生出难以撼动之感。
“呼,怕什么,拼了。”星罹稳住心绪,暗暗给自己鼓劲,脚步轻点,身形晃动,挥棍攻了上去。
几乎同时,星竺大喝一声,双手举起一把宽厚的玄色重剑威猛无匹地迎了上来。
这把重剑并非珍品,不过寻常货色,毕竟星竺年纪尚幼,仍无法轻易自如地舞动那等以稀有贵重材质铸就的双手重剑。可此剑虽是普通重剑,骇人重量也非星罹等人可以轻易摆弄,而星竺却以其为武器,可见力气之大,远胜常人。
星罹见星竺举剑劈来,气势高昂,猛不可挡,不敢硬撼,挥动“流枫”使出星辰棍法第二式“拂水飘绵”,侧拍当头斩下的重剑,借力跃向一边。他脚方落地,于侧首又以第七式“星点苍昊”戳向星竺。
星竺面上波澜不惊,立马收剑护身,孰料星罹这式却是虚招,长棍半路变招,改戳为抡,用出了星辰棍法第五式“星别尘宇”。
星竺眉毛微挑,轻哼一声,重剑回摆,但见棍影袭来,闻听一声金石脆响。
饶是星罹灵活连使星辰棍法三式,却仍是给星竺及时挡住了这一击。
星竺防下攻击,便顺势将“流枫”震开,继而不做片刻停顿,举起重剑劈向星罹。
剑风凌厉,迫面而来,星罹连忙跃开,翻手挥动“流枫”一记回击。
两人翻翻滚滚,在擂台之上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剑影横飞,长棍飞扫,一时间竟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星罹身形翻飞,挥棍游斗,而星竺则使着那把重剑稳扎稳打,一边化解重重招式,一边寻隙反攻。
可是,久战之下,星罹越发感到体力不支,难以后继,眼见对方剑舞自如,犹有余力的样子,心头一紧,暗道:“这家伙体力充沛,上一场试验便可看出,如此继续拖下去,我可得累趴下任他宰割了,需得速战速决。”
星罹眉头深锁,手上不停,舞动“流枫”猛攻星竺,心中思忖着对策。过了片刻,他的嘴角忽而露出一抹含义莫名的微笑,自是已有主意。
星罹脚尖轻点,瞬间拉开与星竺的距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星竺大喊道:“星竺,敢不敢接我一招!”
星竺正欲举剑猛攻上去,闻声一顿,停下动作,疑道:“什么?”
“我见你武艺高超,自愧不如。可是,短时间内,你也难以胜过我。何不如接我一招,若你稳稳接住,没有退出擂台,就算你胜,反之,则算我赢,怎样?”
星竺歪了歪头,苦思须臾,却道:“没事,不急,我们慢慢来。”
星罹轻笑出声,狡黠道:“你不急,星哲、星彤、星娴、星檀难道就不急?试想你若是他们,等了半天却瞧不出胜负,不会烦吗?”
星罹放声出言,台下之人听得一清二楚。星檀听后,嘀咕道:“我不烦啊,你们尽管慢慢来。”
星竺一时犹豫,悄悄瞥了眼台下,恰好众人的目光也聚向了他。
“再者,你难道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星罹说这话时,语气中已带着一分挑衅与嚣张的意味。
星竺素来对自己的武艺实力抱有极大信心,闻听星罹所说之话,傲气当下就上来了,两只小眼一瞪,郎声应道:“谁说我没信心,来啊,谁怕谁!”
星罹道一声“好”,心中暗自窃笑,“这么轻易就上当了。不过,那一招,能成功吗?”
星竺呼了口气,双手持剑,脚步扎稳,严阵以待。
“上次用那招,好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吧。当初正因为用了那招,害的木棍碎裂,我才在机缘巧合下闯进了密室。虽然爹爹说,要到‘身知’大成才可使用,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星罹怀想过去之事,同时体内真气开始汩汩流转,“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要比初次使那招强多了!”
“星竺,小心了。”
“放马过来!”
和煦明媚的阳光自天边洒落,拂在星罹身上,令他感到丝丝温暖。
星罹双手牢牢握住“流枫”,引导着体内真气徐徐汇聚其上。
“接招!”
罹罹无敌一击!
一声大喝,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流枫”犹如蛟龙,胜似猛虎,凶狠突进。
“啊啊啊……”星竺毫不畏惧,声如洪钟,大吼着挥动重剑挡了上来。
棍剑交击,轰鸣巨响,掀起阵阵烟尘。
星竺只觉双手一麻,身体不可遏止地连连飞退,一直退到了比试台边缘方才停下。
星罹攻势迅猛,受到的反震之力也大,向后退去了数步。
“好……像……失败了呢。”星罹以棍驻地,大口喘息,眼见星竺仍在台上,心中分外惋惜,暗自喟叹,“差点,就差一点。”
“嗵”地一声,星竺的矮壮身躯霍然向后仰倒,坠在了比试台外。
“竟然……没有……坚持住。”星竺口中喘气,面露不甘,“真是,厉害的一招。”
星罹见状,喜出望外,本欲呼喊出声,却觉胸口疼痛袭来。未及“身知”大成便用此招,确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会他需尽快调息,之后的比试,怕是无缘观赏了。
薄暮时分,天光淡淡。
万和殿中。
“……故授予星彤、星罹、星哲三人,参加凌云大会之资格。”
“耶!”听及自己获得资格,星彤喜上眉梢,欢叫出声。
星哲清秀的面容上微露笑意,仿佛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不曾有丝毫意外。
星罹挠了挠头,心中高兴,憨憨无言。
“其余之人不需气馁,望你们能严于律己,刻苦修炼,五年之后,你们还有机会。”
星檀听到结果后,垂头丧气道:“就算胜过星娴,也没什么用啊。”
今日比试,于擂台之上,他的对手乃是星娴。两人一番较量后,星娴终归稍逊一筹,让星檀夺得了胜利。可即使如此,结果亦无任何改变,星檀仍是不曾获得资格。反观星哲,纵然落败于星彤,却依然获得了资格。可见综合表现,尤为重要,胜负结果倒显得次要了些。
“你以为赢过我就行啦,忘了你前面的试验是什么表现啦?烂成那样,能入选才怪了。你没听我爹刚才对我们每个人的评价吗?”星娴对自己落败于星檀之事,仍是耿耿于怀,此刻不忘泼上一盆冷水,撅嘴不满道。
星檀愁容满面,瞥了眼星娴,不再多言。
星竺得知自己落选,微感失落,心中暗道:“最后要是能赢过星罹,说不准还能入选,结果我却没能挡下那招。果然是修行不足啊。”
这时,星罹走到星竺边上,拍拍他的肩,讪讪道:“真是抱歉,激你硬接我一招。若是一直那么打下去,说不定赢的人就是你了。”
“没的事,是我自己实力不够,若我能再强点,不就赢了。”星竺对星罹耍的小手段浑不在意,大大方方道:“倒是你,既然得了入选资格,在凌云大会上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星罹展颜笑道:“你放心,肯定不会第一场就落败。”
之后的日子里,星罹斗志顿生,再不出逃玩耍,而是苦练棍法,修习境界,誓在凌云大会上一展风华。
星仁、星彤、星哲三人自然不会落后星罹,同样是整日练剑,提升实力。
凌云大会毕竟五年方有一届,能够参加大会之人也不过三十二位。有幸通过选拔,得到资格,任谁都会格外珍惜,不负众望,在大会上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哪怕落败,也不留遗憾。
除却刻苦修炼外,八名参加大会之人还会被定期召集于一处,由专门之人讲授其他三族之特点以及应对之法,从知识层面为行将开始的凌云大会做好充分准备。
日子比之过去,更为忙碌无闲,却又充实得舒坦。
岁月如梭,两个月的光阴不过刹那,眨眼逝去。
倏忽间,六月已临。
竹城外。
天气晴好,阳光璀璨,白云如絮,静谧悠悠。
“爹爹,那里好漂亮呀!”
碧月湖畔,但见一抹娇俏倩影,衣着青绿花裳,笑靥盛开,一手摇晃着身边中年男子的手臂,一手遥指碧月湖,开心叫道。
中年男子神色和蔼,徐缓说道:“小兰,那湖名为碧月湖,你若喜欢,待此次凌云大会事了,自可慢慢观赏。”
“爹,前面不远,可是竹城?五年前来过一次,现在却是记不清了。”一名青袍玉带的俊雅青年,手摇折扇,出声问道。
中年男子目光渺远,投向远处的城池,沉声道:“不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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