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苏颜翌日酒醒,仍觉得昨夜和慕容濯在亭中把酒像是一场梦,只不过梦醒了,该干的活还是要继续。
吴忠死便死了,至于他是如何死在神宗皇帝和丞相苏魏也好亦或是其他相什么魏的争斗里也好,苏颜都不想管,她如今心中只迫切的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远离政治,赶紧找到刘府案的凶手,然后带着花音逍遥自在去。
而且她都已经想好了,她要在逛遍天历所有大山名川黄沙蛮荒之后,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一个客栈,叫同福!
然后,自己一边拨着小算盘数着银子,一边听天南海北的人瞎侃着江湖八卦,再看看能不能逮到一个白展堂,入赘做自己媳妇。
要是实在逮不到,她就自己逮一个差不多看的顺眼的,直接一包迷药“凤在上”地把他睡了,然后再一脚踹飞娃他爹,自己带着偷来的种生的小娃娃,继续逍遥快活!
日子,好不美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要先报仇!
所以,苏颜打算在暂时毫无头绪线索的前提下,先去下浮若寺,她要去探一探妖孽的母上大人,在不在那里!
于是,在一番精心的设计安排下,苏颜又“病倒了”!
且病来如山倒,迷迷糊糊睡了一天以后还是没有退烧的迹象,因此当夜花音不得不深夜焦急出府,请了大夫又抓了药回来。
只是,这再好的大夫再好的药也只能让病抽丝般地去,所以,苏颜就此“睡”下了!
听说,不仅睡的深沉,那脸上身上还起了许多红疹,而后睡梦中都在大叫--啊啊,小花花,爷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
府里有人嚎叫着,而另一处地方,则有个貌不惊人的小尼姑低头拿着扫帚扫着落叶,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乱飘着,连个犄角旮旯缝都不放过。
那里叫--浮若寺!
而这个小尼姑-当然就是苏颜。
那一夜,她穿着花音的袍子奔进京中一处药堂,随后一招偷凤转凤,娇翠跟在大夫身后回了王府且替成自己的模样躺在床上装病。
只不过这当初说好的病三日已过去一日,苏颜却还是一无所获。
“二丫,快点过来,把我换下的那件袍子拿去洗了......”
苏颜抬头,懵懵一笑,“哎,好!”
“二丫,还有我这边,我早上伤了手,下不得水了,你帮我把这些碗也洗了吧!”
苏颜抬头,笑的更萌,“好呀,静非师姐!”
“先洗我的袍子,我晾干了等着穿呢......”
“先洗我的碗,午膳还等着用呢......”
“先洗我的......”
“我的......”
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升级到斗嘴,再升级到叉腰开骂。
“停......”苏颜屁颠颠跑来,两手一摊,眯眼甜甜笑道。
左手递上,“空芯师姐,这碗洗好了!”
右手再递上,“空烛师姐,这袍子也洗好了!
正在吵得头上木钗外乱袖子高摞的两人齐齐住了口,不敢置信地盯着依旧笑着懵懵的二丫,放下了要揪对方头发的手,又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角。
昂首哼了一声,各自端着盆,走了!
“吁......”苏颜长出了口气,又摸了摸没有汗的额头--
妈蛋!决策失误,本来想着这次进来要走基层路线,所以选了个最底层的小尼姑扮着,希望能从最善于八卦的贫苦大众口里掏出点什么寺里住着某个神秘女大神的话来,可惜,这个“二丫”太底层了,底的谁都可以使唤她欺负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霸占了她十个。
而后在苏颜累死累活帮她们干完后,想要索取点有价值的情报作为工钱时,却又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
唉!!!!
又是一叹后,苏颜在衣襟上胡乱擦擦手,捡起地上的扫帚,往前走去。
此路不通,走别路!
......
于是,在穿着黑色夜行衣黑灯瞎火又摸索一夜无果后,第二日,苏颜成了寺里那个肚子挺挺里面装满了肥油的。。。膳房总管大妈。
她想着,只要人住在庙里肯定就要吃饭吧--这寺里统共只有这一个做饭的地方,只要盯住了这里就肯定会知道哪里还藏了人,单独送了膳。
可惜,浮若寺里东西南北四院,屋舍九十间,带主持在内女尼三百三十八人,所有饭食送完后,那些个送膳的老尼们就开始坐地捧起碗来吃偷食,丝毫没了要再挪动屁股的意思。
苏颜打着督查下属工作的旗子,找了几个人明敲暗打了一番--结果,还是每个卵用!
唉!
看来此路还是不通!
苏颜嘴里叼着一根鸭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看来,得使出狠招,接近那权力中心了!
......
再于是,在又做了一日夜猫子以后,苏颜摇身一变,第三日里Cosplay成了主持大师灭绝师太的贴身一级助理小秘书--妙玉!
其实苏颜一直在想,为毛自己不叫芷若呢!
好吧,此题无解!言归正传,话说苏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明显料子好了一大截的尼姑服,心情也好了点,昂首挺胸随着灭绝的步伐出了内室,安然享受着那些空芯空烛二丫还有膳房肥大妈的敬仰眼神。
只不过......
那灭绝的最终目的地--却是进了一座威严的殿堂,慢条思理坐下,闭目,敲鱼,诵经。
一颂,愣是直接从天明颂到了黄昏日落。
连午膳也都没用,直听得苏颜耳朵里晕乎乎,肚子里也饿的晕乎乎。
她好想哭!
不过一整日里也没喝水,所以--欲哭无泪!
又颤巍巍坐了一会以后,苏颜实在忍不住地偷偷爬了起来。
只是腿脚将将一动,灭绝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声音响起,“妙玉......”
“师太,小尼腹中着实不适,想要去下净室!”苏颜憋着嗓子柔柔道。
灭绝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眉之间瞬时变皱的能夹死一只小蚊子。
“佛祖面前,怎可出如此污秽之言!”
苏颜心想--尼妹的,不出污秽之言,就要出污秽之物了!
“师太......”她俏脸涨的通红,屁股又动了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快去快回!”
轻飘飘一句,苏颜如逢大赦,赶紧夹着双腿,比殿里散着的青烟还快地小跑着出了殿门。
再一路跑去茅厕......
没脱裤子就那样蹲在坑里,苏颜咯吱咯吱地咬着牙,一边幻想咬的是昨天那个大鸭腿,一边头疼着......看来今天又是白忙活了。
那个说话淡的跟白水一样的灭绝,根本就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去问问题的。
可惜,不能上家伙打晕了直接问,那样一个弄不好会打草惊了妖孽那条毒蛇。
唉......
苏颜再次深深挫败一叹,提前为自己这次出师不利将要空手回府的命运批了个卷。
......
又赖了一会后,苏颜感觉应该已经到了灭绝老尼姑所谓快回的底线时,才不情不愿地从坑里爬起来,揉着蹲的发酸的腿出了茅厕的门,往佛殿走去。
此时,晚霞已落,天色暗晚。
等苏颜回到大殿时发现里面已经燃起了油灯,正中央的蒲团上也没了灭绝的身影。
欧耶,苏颜心中欢呼雀跃,心想着这一天的折磨终于结束,抬脚就想往外走,却不料,身后传来灭绝那温温的一声“顾施主,请......”
而后,佛殿悬垂经缦间,一个玄黑身影缓步出现在眼前。
油灯光芒明灭游戈间,苏颜看见了一张熟悉且冷峭的眉眼!
顾轻痕!
......
他不是在江州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苏颜微带怔愣地呆看着,脑子一时没转过圈来。
忽听灭绝那个淡无痕的声音又飘来,“妙玉......”
“妙玉”回神,温顺着走了过去,双手合十,弯腰一礼,“师太有何吩咐!”
灭绝温然道:“你来的正好,为师这边还有些事,你带顾施主去潮音殿吧!”
“是!”苏颜温声答。
“施主这边请......”说这话时,她眉目纯净,就跟个潜心修佛多年虔诚的小尼姑一样,目不斜视盯着地面,视眼前美色如粪土。
“师太留步,轻痕告退!”顾轻痕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沉静。
“去吧!”灭绝温然一笑。
于是,苏颜在前,顾轻痕在后,他府里的那个管家c成叔在门口也随上。
拜这两日夜里四处在寺里打洞所赐,苏颜熟门熟路地带着顾轻痕往那潮音殿走去。
浮若虽是皇家圣寺,又享着国库里每年拨着的银子,但却也还依旧对民间开放着正常业务,只不过服务的客户非富即贵而已。
譬如京中权贵,譬如像顾轻痕这样无权却超级无敌有钱的主。
寺中也共有大小七八个供非皇族香客们敬奉牌位和添灯油的殿室,其中潮音算不得最好,只是中等级别,一盏灯油钱一年四千两白银!
推开殿门,露出一室青烟袅袅,浓郁的香火气息扑来。
苏颜率先进了殿,走到一旁的香壶里取出一大把香,用炉火燃了递给顾轻痕,低眉顺目道;“顾施主,请用香!”
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在苏颜眼前一现,将她手中的香接了过去。
“多谢!”
简单清冷二字过后,苏颜看着他微微侧身,捧着那团香走到右边最里侧一个擦拭的干净无尘的高台上,对着上面的两座牌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苏颜业务不熟,木有来得及给他拿垫腿的跪得容易,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去拿时,好在顾轻痕已经就那样直直地跪在了三九寒天冰冷的石地上。
苏颜只得装作依旧看不见,而后心中默念--快些走吧,走吧,姐可不想穿帮!
终于,顾轻痕三跪九叩之后,又对着上面书写着两个硕大顾字的牌位默念了几句,随后撑地站起,将燃香束插在细鼎。
然后,举步,返身!
苏颜目中一喜,抬头正要也往外走,谁知旁边的顾成又递了一束香过来。
顾轻痕堪堪接过,再转身,又走回到那两座牌位的后方,定定站住。
不跪,也不言!
苏颜呆了呆,平视着不动声色地往那处瞟去......
咦!
空的,无字!
居然是无字牌碑!
苏颜压制着内心的小小震动,赶紧顺着牌位往顾轻痕看去,但见他背对自己。
如雪山玉雕般沉默岿然地站着,站在那明烛亮光都照不到的暗影里,浑身散着连浓浓的香烛气息都遮掩不住......暗殇!
一霎,苏颜只觉这明如白昼的殿内骤然暗了下来,也凉了下来。
沉沉,幽幽一叹!
他娘的,为毛好想搂怀里,抱一抱,再哄一句--娃咧,乖,别哭呢!
......
许久之后,室内那股悲伤之气终如洇开的淡淡墨痕,风干不存。
苏颜依旧那般垂眸站着,直到顾轻痕脚步声起,从自己面前掠过,才松了口气。
刚想开口跟他道个撒由那拉,送这尊神走,就见一截黑袍衣角飘在了自己眼角处。
而后,一个目光如梭停在头顶,不动了。
苏颜小心肝一颤,却机警地抬头迎上,平静道:“施主好了吗?接下来是需要贫尼带您去见主持师太还是现在就出寺?”
顾轻痕依旧不说话,只那眼底墨色深邃地盯在苏颜脸上。
苏颜一面努力绷着嘴角浅笑,一面装出怀春小尼姑捎带一点点害羞的样子。
顾轻痕还是不说话。
直到苏颜面上就快要挂不住时,方才挪开,淡淡道:“既然师太此刻有事,那么我们便回去吧,今年的香钱就请妙玉师傅代为转交吧。”
稍后,转身对顾成道:“成叔,把银票拿出来吧!”
“是!少主!”顾成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苏颜。
苏颜如逢大赦般双手伸出,接过,再柔着声音浅笑道:“多谢施主,贫尼定会向主持师太转交您的心意的!”
“多谢!”
“施主慢走,阿弥陀佛!”苏颜双掌合十,微笑着弯腰行了个佛礼,然后看着那一道黑影渐渐消失在昏暗雾蒙的雨夜中。
冬雨如绵,夹杂着冷风吹打在苏颜脸上,触感冰凉且湿腻。
苏颜不觉打个哆嗦,又看了眼那暗黑无人的门洞一眼,拽紧银票往兜里一塞,去找灭绝。
“师太,这是顾施主托我转交的香钱!”苏颜边说边递了过去,同时眼神一瞟数字。
哇!
白银三万两!好大的手笔!
灭绝接过,看着苏颜吃惊的表情,淡声道:“妙玉,出家人莫要为世间俗物所染!”
苏颜“......”
“师太,我没有!”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晶莹的口水,辨道。
灭绝又看她一眼“行了,去吧,为师让人给你留了膳晚!”
“哦,好!”苏颜口上应着,但其实心里并没打算留下来再吃顿没有肉的素斋,所以她三两下跑回真妙玉的房里,从床底下拖出真妙玉,再迅速地换衣服换脸。
从墙头飘出了寺外!
......
出府时苏颜曾和娇翠约好,娇翠会以在床上躺了几日嘴里淡出个鸟为理由,到王府附近的梦梁居里改善伙食,而苏颜则趁机跟她将身份对换过来。
于是苏颜直奔梦梁居,要了三楼临街包厢,点了一壶茶一碟瓜子,靠窗斜坐,嗑着瓜子等起人来。终于,小半个时辰后,对面街上出现了“苏颜”和花音的身影。
以及两个小拖油瓶--乌瑶和茜草。
不一会,门外脚步声响,亦听得娇翠版“苏颜”略带沙哑的声音喊道“行了,就这间吧!”
而后,就是伙计的殷勤笑答声,推门声,娇翠放声大肆点着吃喝声,花音喋喋不休的劝阻声,以及酒足饭饱后娇翠的再一声---哎,伙计,你们这茅厕在哪?
店伙计殷勤地答了两句。
于是,房门吱呀再一声响,一个身影飘坐在了苏颜面前。
嬉笑着上手就往苏颜脸上摸去,“来,小苏苏,给大爷摸一个?”
“滚!”苏颜一偏首,屁股下板凳往后瞬挪开一尺,让娇翠的手落了个空。
“早就跟你说过,再喊我这个,就跟你翻脸!”
“翻就翻......来,快......快给人家翻一个,天天戴着个假脸,话说我都多久没见你长什么样了!”说着,起身就又探手朝苏颜笑扑来。
“就不给你看!”苏颜再一个翻滚,从她手里逃脱。
“就要看!”
“看啥看,你个兔儿爷,逮着我这么个男人跑什么,回楼里抱你的小妞去!”
“就抱你这个小妞......哈哈。”
一时间,两人你追,我跑!屋里好不热闹!
直热闹的隔壁优雅拨弄着手下白狐的碧袍男子眉梢动了又动,眼神闪了又闪。
忽然,他凤眸斜眯,认真问,“兔儿爷是个什么意思?”
宗池被问的愣住。
“嘿嘿,兔儿爷就是男人喜欢男人的意思呀,怎么了,谁在说这个,这里有人是这个吗?”翻窗倒吊进来的千五顺口接道。
“鬼扯你妈的,这里要有也是你!”霍凝爆出一句。
“你这人怎么还骂人了......”
“要不要爷把门打开,让你们去廊外吵个痛快呢?”慕容濯冷冷凉凉一声。
“嗷嗷......好呀好呀......”小狐狸笑着就要爬起替主子效劳。
呃......众人这才发现......好像自己今天是跟着主子一起出来跟踪偷窥泡女人的,确实,好像不太合适这么......大声!
于是,一个个用手在嘴上做出一撕的动作,闭嘴了!
于是,偷窥继续!
------题外话------
顾卡卡出山,湿胸还会远吗?
顾卡卡出山,妖孽的醋缸还不砸吗?
哈哈~
明天敬请收看,某人谈情说爱,有人酸意满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