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乐扶着沿途稀稀拉拉的几棵树一路晃到山上,最后实在是撑不住,猛的趴到在地上,一双蓝色鞋子闯入视线,南乐艰难的抬起头,看到背着筐握着镰刀出来采草药的江奇书惊讶的看着她,南乐仿佛遇见救星,虚弱的说:“江奇书……救我……”话语未落,人就昏死了过去。
江奇书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更是疑惑她为什么认得自己,且就算她不说话,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南乐在江府醒来的时候,身上各处伤痕已经包扎好,嘴中还有点点汤药留下的苦涩,床头放了一个空药碗。
江奇书还挺贴心。
不久,江奇书推门而入,笑道:“你醒了。”
南乐已经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瞥他一眼,有气无力道:“废话。”
江奇书递过来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了,假以时日就会痊愈了。”
南乐从来都是信任他的,将药碗吞入肚中。
江奇书目不转睛看着她,不等南乐骂他,他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南乐就更想骂他了:“你!”后来想了想,他是一个月前才见过的她,不记得也很正常,“在江州的时候,我,易辞,归尘。”
江奇书恍然大悟:“哦哦哦!对对!你是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南乐。”
“对对,南乐。话说,我们只见过一面,有事那么久之前的事,你怎么还记得我?”
南乐看了他一眼,“你猜。”
江奇书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名气太大了呀?”说完这话他摸摸下巴赞同自己道,“嗯,那倒也是。”
“原来你这自恋不是与生俱来的啊,而是练了几辈子的啊。”
“是么?”
南乐撇开了这个话题,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对了,那个什么易辞,他死了没有啊?”
江奇书道:“哦他呀,他跟我一起来帝都的,现在……”现在已经回摄政王府了吧,江奇书突然想起易辞并未告诉过南乐他的真实身份,于是话锋急转,“现在……他死了。”
南乐声音忽然就沙哑且小了些:“啊?”
江奇书悲伤道:“对啊,来的路上我们遇上了劫匪,他为了保护我……”江奇书特意抽泣两声,“被劫匪捅死了。”
在江州那些时日的画面在南乐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包括糖葫芦、英雄救美、壁咚、床咚、乘马飞驰……
南乐怅然若失着喃喃道:“死了。这么突然。”
不等身上的伤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南乐就说要回隐踏门,江奇书拗不过她,塞了几包药给她,南乐抱着药走出大门不远,江奇书又从家中跑着追上来:“等等!”
南乐跟他拜拜手:“多谢了兄弟,不用送了。”
江奇书固执的追上她,递过来纸笔,气喘吁吁的说:“兄弟,不用谢。没钱就记个账吧,药挺贵的。”
南乐原本挺感动,这下立刻黑了脸,一把夺过笔,往账簿上唰唰写着自己的名字,明知他不懂却还是凶狠的问道:“你欠我的那三十万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
南乐回到隐踏门,大殿之上几天未见的门主正扶额瞑目坐着。
站在一旁的许瞬成见了南乐连忙气问道:“你去哪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他当然生气,因为南乐的失踪让易辞这几天一直都在隐踏门等她回来,许瞬成也就在门主宝座旁一直站着。
易辞闻言,恍然睁开眼,下意识往殿中央看去,南乐正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他知道寥生门的人在追杀她,他派人找了好久却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易辞站起来,一步步朝南乐走近。
他看着南乐脖颈上淤青未消的伤痕,以及到处沾有鲜血破裂开紫衣,微微的怒意与心疼藏在面具之后,淡淡道:“伤怎么样了。”
南乐诧异这个问题的出现,拱手作揖道:“秉门主,已经好了。”
易辞也突然的发觉自己不该问一个七级小门徒这样的问题,于是他又冷冷道:“你去哪儿了。”
“南乐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不慎摔下山坡,现已无大碍。”
那明显的刀痕可不像是摔下山坡所致。
易辞没有戳破她,只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回七级门徒的石室里了,免得还要让别人照顾你,就暂且住在冷弦殿吧。”
众人惊讶,都知道门主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在宠溺这个七级门徒,但门主的威严向来是不容反驳的。
偏偏有个不长脑子的急得大声说了出来:“门主!这不合规矩,冷弦殿怎么能让一个七级门徒住进去呢!”一想到冷弦殿距离门主住的凉弦殿仅几步之遥,徐玉瑾就酸的颤抖。
易辞冷喝:“规矩也是本门主定的。”言罢,又对南乐道,“不要以为你住进冷弦殿就高别人一等,你仍然只是七级门徒。”
南乐说:“门主,其实我不用住……”
易辞打断她吩咐人道:“来人,给她搬东西,马上!”说完,匆匆离开。
冷弦殿。
南乐收拾好东西后坐着发呆。
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他不是挺厉害的么?当初在江州收拾隐踏门几个绿衣服的四级门徒都是易如反掌,怎么遇上几个劫匪就死了呢?南乐本来想不通,但是突然想到隐踏门的二级门徒连个老鼠都怕,好像也就不奇怪易辞打的过他们了。
“想什么呢?”银铁面具一身墨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
南乐回了神,“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易辞没有回答她,掂了掂桌上的药,“江神医治的你。?”
南乐疑惑,“你怎么知道?”
“猜的。”好歹吃了江奇书十几年的药,怎么会不知道那药包是江奇书家的?
南乐没再发话,始终心事重重。
易辞问:“你伤的重不重。”不等她回答他又道,“别说你现在已无大碍,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南乐只好诚实的说:“重。”
易辞沉默了许久,又问:“疼不疼。”
“疼。”
“谁做的?”
“寥生门。”
这他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寥生门背后的人。”
“我不知道。”
门主的声音忽然就温柔了,“以后要小心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让南乐一时以为自己幻听,易辞也发觉自己的话不对劲,又冷冷开口补充道,“本门主可不想我隐踏门的人被寥生门的人杀了。”众所周知隐踏门与寥生门是宿敌。
南乐好像看出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让我住在这儿?你可别说什么怕麻烦别人照顾我。”
易辞怔愣了一会儿,好像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笑了笑,戏谑的说道:“本门主觉得你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有心悄悄提拔提拔你,你不乐意?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
南乐投以狐疑的目光:“真的嘛?”她当然是乐意的,她做梦都想多学一些东西,尤其是轻功,只要学会了轻功,她就可以去摄政王府采雕心花了,不过这个门主的话怎么那么不可信呢?
易辞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几时骗过你?”
南乐下意识驳道:“你怎么没有骗过我!”
易辞挑眉:“比如?”
南乐想了想,发现记忆里他确实没有骗过她,一时语塞,只好岔开了话题说正事道:“门主,那你要教我什么?”
“你想学什么?”
“我当然是能多学一些就多学一些啊,不如你先教我个轻功玩玩?”
“那可是五级门徒学的。”
南乐啧啧:“你都说要悄悄教我了,而且,”她重复易辞说过的话,“规矩还不是你定的。”
易辞看着理直气壮的她,无可反驳,只道:“还是先把你的伤养好吧。”
南乐没耐心的说:“那你到底教不教?”
“等你升到六级门徒我就破例亲自教你。”
“好,一言为定!”
门外传来门徒的声音:“门主,有要事相报。”
“进来。”
那人穿的并不是隐踏门门徒的衣服,而是同门主一般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了一面面具,而且南乐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归尘对易辞耳语一番,并忍不住多瞅了南乐两眼。
易辞听完,脸色倏尔大变:“什么!”
归尘重重点头。
易辞转身就要匆匆离开,南乐在后面跟了两步,问他什么情况:“门主你家着火了?”
易辞边匆急往外走边配合的说:“你怎么知道,莫非是你放的火。”说完,人已经离开了南乐视线。
南乐却被自己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会想起着火呢?因为她看着门主就会想到另一个人,甚至觉得神秘面具下的那张脸就是那个人,而一想到那个人就会想到熊熊燃烧的小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