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号,星期一,启慧文化公司总部。
“喂……”谭经理低沉的中原女声。
“是谭经理吗?我是小暴。”暴潺声音有些抖。
“呵,是暴师傅呀。现在公司里都有谁?”
“嗯……潘主任;刘师傅;小崔;小楮;小夏;小彭。财务上的周阿姨;沈燕。还有开车的杨师傅。送书的小李和小张也来了。前台是朱葵,当班店长是秦爱兵。”
“噢……小暴,我跟你说,你今天要留心一点。昨天那个姓关的经理给我打电话,就是给我们送杂志的那家川流公司,要什么杂志款。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资金比较紧张一些,他那些杂志卖得也不是特别好,我们也不是不给他,要慢慢来,一家一家挨着来,有了钱难道我们赖着不给他吗?不听,非要让我这两天就给,还放出狠话:再不给,我把你的店砸了!我给你说,小暴,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他要是好好的跟我说,我还想点办法给他结帐;他要是耍无赖,我就是不给,有钱也不给,有本事他到法院去告我,我见得多了!”
“哦,是川流的杂志,”
“你把今年川流公司的进货单和退货单给我找出来,统计一下数据,看总码洋有多少?销售的总实洋有多少?统计好了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再跟财务上的周阿姨说,把帐目搞清楚。”
“好的,我等会儿就查,”
“有什么了不起,明年不做他们的生意了!从今天开始,川流公司送来的货一概不接。你通知店里面,没卖完的杂志一律退回来。刚才我和小潘也说了,你们把门看好,注意观察,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别害怕,有我呢,天大的事由我顶着!如果有人上门要帐,你们就说老板不在,等她回来再说。其实,那些人也是知道我现在在北京的,我也说了等我从北京回去以后再谈这件事。但你们还是要当心,他们也可能就是趁我不在到公司里去闹。如果他们闹,你们就打110,或者找……找那个咸浜派出所的倪所长,就说有人捣乱。有情况及时给我汇报。”
“好的好的,我们会注意的,你放心。”
“沈燕在吗?”谭经理又问。
“在的,”暴潺扭头看了一眼用毛玻璃隔开的财务室。
“你让她接电话,”
“小沈……(啊)……谭经理电话,”暴潺捂着话筒对沈燕喊道。
“喂,你好,谭经理吗?我是小沈。”沈燕走出来接过电话说道。
“小沈,你把昨天的营业额报一下。”
“好的,请稍等,”沈燕铺开一张单据,“昨天营业额总共是三万八千七百九十三元。群众广场店一万四千元,其中,pos机(银行卡)两千五百元,入会费一千六百元;江苏路店三千六百元,pos机(银行卡)八百八十元,入会费三百三十元……龙阳路店一百四十六元;江湾镇店四十三元。”
“好。小沈,你马上去工商银行,把营业款存了。另外,保险箱里现金还有多少?”
“……还有五千块,”
“好。你把保险箱里的这五千块也取出来,和那三万八千七百元营业款一起存进去。一共是?”
“四万三千七百九十三元。”
“行,你马上去存。”
暴潺绕到前台,看见店长秦爱军也在接老板的电话:“嗯……好的……是……你放心!”暴潺心想:“秦爱军是退伍军人,身材魁梧,真要有人闹事,还得靠他压阵。”暴潺上了个卫生间。
打发货单,检验,打包,拷盘——
“嘀铃铃……”
“喂,总部吗?我是群众店,我们马甲袋没有了,请给我们发一千个;会员卡也没有了,请再发一百张;打印纸快完了,再拿一盒。”
“喂,总部吗?我是东昌店,我们发票没有了,另外收据和读者订书单也没有了,能不能给我们发一些下来?”
“喂,总部吗?我是宜山店,我们会员登记表没有了,订书针和回型针也没有了。”
“喂,总部吗?我是常熟店,我们橡皮筋和圆珠笔没有了,能不能让送书的带一些下来?”
“喂,总部吗?我是石门一路,我们这有个顾客,是会员,她前几天订了几本书,《围城》、《水煮三国》、《借我一生》、《长恨歌》、《同学少年都不贱》、《没有任何借口》、《细节决定成败》,你们找到了没有?一定要新的。”
“喂,总部吗?我是静安寺店,我们这的电脑死机了,打印机也不出纸,你们是不是派个人过来看看。”
办公室的人不停地伸手接着此起彼伏的电话——
小李和小张把十八家连锁店的书全部装上杨师傅的金杯面包车,带好拷盘和各店所需的杂物,然后出发,先到地铁群众广场站,这里是地铁一二号线的换乘点,把所有的货卸在入口处,(这时候,司机小杨就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了),一个人看货,一个人下到群众广场店,拉一部小车上来(这种小车是镀锌钢管焊接的,呈l形,装两个实心橡胶轮,宽度是一尺左右,刚好能从地铁车站的闸口进出),把三四包书放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抬下去,地铁车站的第一层进入口一般只有上行自动扶梯,没有下行自动扶梯,四五十级台阶,四五十公斤书,也够送书的人抬的!抬到台阶下,放下,一个人推车进厅,一个人乘扶梯返回看货,这样来回约抬十趟,把书全部运到群众广场店,其中群众广场店的书、单、盘等东西就地交付,店长验货后签名,送货员收回一联发货单,这一家店就算是发好货了。接下来,小李和小张一人一部小车,一人一条线路,分头去给其它连锁店送货。送一号线的,先东后西;送二号线的,先北后南。送完后自己搭地铁或公交车回公司。一般送书的,早上十点左右出发,全部送完,回到公司差不多已是下午四五点钟了,这期间还没办法吃饭。所以,在总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会给送书的留下相应的盒饭,等他们回来后,自己在微波炉里转一转吃。相当辛苦!一个月也就领800块钱。还要配书,还要检验,还要打包,还要被骂:没文化!
刚把送书的送走,前台就打电话进来,说是有一个人,供电局的,来收电费,问我们老板在不在?暴潺问小潘,小潘说让他进来。
供电局的收费员进来说道:“今年十二月快要结束了,你们十月十一月的电费还没交那!”
小潘问道:“还欠多少?”
收费员回道:“两千多块,”
“哦,两千多块……也不多。我听说我们的电费不是交过了吗?”
“喔哟,朋友帮帮忙。我上趟来要十月份的,你们老板,就是那个女的,什么谭经理,对我讲,你下个月再来,我们两个月一起给你。我想也好。等十一月过去,我又来找你们老板,没找着,有个总经理助理,叫班斓的,对吧?”
“对的对的,一个爱笑的姑娘,”
“爱笑?笑里藏刀。她对我讲,这几日比较尴尬,再过几日,下个礼拜,你来拿。现在倒好,这个礼拜我来拿了,她们又出差了!寻开心呀?我们也是有任务的,完不成任务,要扣工资,要扣奖金的。”
“这位师傅请多包涵,我们公司开销大,”
“开销谁不大?存个自行车还要五毛钱呢。这么点钞票都交不起,还开什么书店?”
“应该交,应该交,”
“马上给你们老板打电话,今天一定要交,不交我马上拉闸断电!”又用手指着办公室的文员们,“电脑关掉,电脑关掉,”
小潘跑到别的办公室给谭经理打了个电话,谭经理又给财务上的沈燕打了个电话,让她开了一张支票,递给供电局的收费员,收费员接过支票,笑眯眯地走了。
不知啥时候,暴潺的电脑屏幕变黑了,暴潺心想:难道交了钱还要停电吗?也不对,头上的日光灯不是还亮着吗?其它人的电脑不也好好地用着吗?晃晃鼠标,不亮,敲敲键盘,不亮,显示器上调亮度对比度也没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好象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摸了一下主机,嗬,烫得不得了!赶紧拔掉电源,找来螺丝刀,打开机箱一看,原来是cpu风扇发生故障不转了,把扇叶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一加电,还是不转,试着用手指轻捷地一拨,转了,先慢后快,终于转了!屏幕是不黑了,但文件又打不开,把手探进机箱,拔下内存条,吹了口气,又重新插好,一开机,恢复正常!(从此以后,暴潺的这台电脑机箱侧板就一直开着,暴潺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腰去拨这台计算机的cpu风扇,如果你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过去没有人,而当你刚刚坐下,暴主管又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话,请不要吃惊)!
中午十二点快吃午餐的时候,进来一拨人,七八个,有高的,有矮的,有老板模样的,有民工模样的,一进来就问:“你们谭经理在吗?”前台小朱说:“不在,出差了,”对方又问:“到哪出差了?”小朱说:“你们是谁?”对方说:“要帐的,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先把门封了!”
一个民工掏出一把大号链子锁,上前把总部的大门关上,把链子绕在门把手上,锁死!不让你启慧公司营业!
等暴潺和潘小友、老刘接到小朱的电话赶出去,店长秦爱兵已经和那拨人吵了起来。
秦爱兵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怎么锁我的门呀?”
对方一个胖子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们老板欠我们的杂志款已经快一年了,眼看就要过新年了,你们还是不给钱。你们不给钱,我们就没办法给杂志社结帐,也没办法给职工发工资,你们说,我们这个年怎么过?”
“还不还钱,那是你们老板之间的事,你们去商量。我是这里的店长,我要做生意,你把门给我锁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再说了,你们要不到钱不好过年,我要是给老板解雇了,我又怎么过年?”
暴潺一看见胖子就知道他是谁,急忙上前说道“哎呀,原来是关经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关经理:“哦,是暴主管,你好你好,”
“有话慢慢说,什么事呀?”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杂志款。其实,我们也不想难为你们,你想,谁吃饱了撑的,不好好在家里孵暖气,大冷天的,跑到你们书店里来要什么帐,对吧?”
“是呀是呀,可以理解。我们公司到底欠你们多少钱?”
“这个我们双方的财务要仔细对帐,整整一年,起码也有十几万吧?你就是再困难,你也要解决一部分,你一点都不给,实在说不过去吧?我光进场费就交了一万两千元那!我还有好多员工要养的。你启慧做事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情况我也知道,可能我们老板也有苦衷吧,”
“你困难,我更困难,我的员工好几个月没领工钱了。”
暴潺心想:我们也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秦爱兵说:“不管怎么样,你先把我的门打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关经理说:“你报好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堂堂债主还怕了赖帐的人不成?”
秦爱兵转身向后走去——
潘小友也紧跟着过去,做劝说状——
老刘刘重富悄悄地对小朱说:“把营业款藏好。”
大约十分钟后,来了两个警察,敲门,喝道:“开门!”
无奈,民工只好开门。
警察:“谁报的警?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你们老板呢?这里谁负责?到底怎么回事?”
秦爱兵就上前说:“是我报的警。他们锁我的大门,不让我们做生意……”
关经理也上前解释:“我们是要帐的。他们欠我们一年的杂志钱,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暴潺:“也不是我们不给你钱,我们谭经理现在不在,我们又做不了主,等她从北京回来,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潘小友:“问题总归能解决的啰,大家不要吵。”
……
最后,警察说道:“这样,情况我们基本上了解了,就是债务纠纷。你们川流公司来要你们的杂志款是你们的权利,但要款你要走合法的路子,你可以跟债务人协商,也可以到法院去起诉,但你不能锁人家的门,锁门是违法的!你们启慧书店虽然经营困难,但那是你们公司内部管理的事情,欠人家的款子还是一定要还的,人家给你辛辛苦苦送了一年的杂志,你这里一分钱也不给,说不过去吧?所以,双方息一息,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两个警察也怪,送走了川流公司关经理那一拨人,却没有马上跟着离去,而是在书店里闲逛起来,大概是好久没有看书了,对书特别感兴趣,拿起这本看看,拿起那本看看,一副小学生的摸样!最后也没买,徜徉了几十分钟后离去。
中午吃完饭,暴潺、潘小友、秦爱兵、刘重富在后门口芭蕉树下抽香烟,四个人聊起天来。
暴潺:“还是我们的秦店长厉害,一个电话把事情摆平。”
秦爱兵:“不是我凶。你想,你来要帐,我无法阻拦;但你把我的门锁起来,那就不象话了。谭经理要是怪罪下来,我这个店长还当不当了!”
潘小友:“不出什么大事就是万幸。要帐的事,本来就是我们理亏,再怎么辩解,欠款还是要给人家的。”
刘重富:“潘主任,你是我们公司的小喇叭,啥都知道,你说,我们公司到底有多少外债?”
潘小友笑而不答……
暴潺:“老潘,给我们还来这手?有什么关系?都是打工的。不是我说风凉话,在启慧公司,哪个人能做得长久?上个星期,文化工作室的卫主编和科技馆店的蒋阿姨辞了职。总部书店的那个营业员小吕也打了辞职报告。说白了,都是人家老板的锄头,有用的时候用一用,不用的时候还不是说仍在一边就仍在一边!”
潘小友:“唉,说吧,好象我潘小友故意在人后面捣老板的闲话;不说吧,又都是弟兄,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暴潺:“听说,我们公司欠人家银行一百多万贷款?”
潘小友:“是的,有这么回事,我们公司五年前在渔州市建设银行徐汇区分行贷了一百万款子。后来虽然也还了一些,但还有将近六十多万没有归还。”
暴潺:“那银行也不着急?”
潘小友:“着急又有什么用?借钱给人家的时候是大爷;把钱借出去以后是孙子。借了钱的人把钱花完了,你银行还不能发火,一发火,借钱的人心一横: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能把我怎么样?就拿我们启慧公司来说,你银行是债主,你可以逼启慧公司倒闭,然后拍卖还钱。但那有多少啊?象我们公司,也就几台破电脑,几个破书架,一仓库烂书,值几个钱呀?所以,还是不着急的好。反过来,你银行还要关心借钱的人,逢年过节还要打个电话,向借钱的人表示慰问:你安心经营,放水养鱼,贷款的事好说,慢慢还,有一点还一点。”
秦爱兵:“听说,我们谭经理以前也是打工的?”
潘小友:“说来话长。谭经理,也就是谭瑞兰,原先是河南洛阳郊区的一个农民丫头,大学没考上,工作也不好找,地又不想种,你想,河南那个地方,人口差不多一亿,谁挣谁的钱呀?经在渔州打工的一个老乡介绍,跑到渔州来打工,在一家私人小书店做营业员。谭瑞兰这个人有个特点:不安分,敢想敢干敢闯荡。河南人又爱交际,老乡连老乡。不象我们渔州人,就爱耍自己的小聪明,亲戚邻居不大来往的。也是该着谭瑞兰发迹,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初期,正是中国股票市场牛气冲天的黄金时期,有多少人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实际上,她谭瑞兰也不是炒股票起家的,她没有那么多的原始资本,她是靠启慧文化工作室发家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她们河南人爱交际,朋友多,她就是得益于她的一个记者朋友。我们知道,谭瑞兰开始是在一家书店上班,既然是书店,就有顾客来买书,也就是在那家书店里,她认识了一位《新民晚报》的男记者,三十多岁,已婚。谭瑞兰是什么人?见人三分笑,快人又快语,年轻,美丽,又有着乡下人的朴实和清纯。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一层纸。没过几个月,那位渔州籍的男记者就跟原来的老婆离了婚,和我们的谭老板结了婚。那个男的就是现在谭瑞兰的丈夫,叫余……余根发。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就是现在的婷婷,你们也都见过的,今年大概有个十**岁,上高中,听说学习也不怎么样,嚷嚷着要休学,对她妈说要写小说谋生,谭老板也是啥办法都没有。有一年,谭瑞兰听丈夫说股票市场如何如何赚钱,脑子就开始转动,她想,现在这么多人炒股票,而炒股票的专业知识好多人又不懂,如果出版一些怎样炒股的书籍不就能抓住广大股民的心了吗?到时候书一出来,保证大家抢着买,我不就发财了吗?但问题是,她自己文化程度低,对股票也没有什么研究,自己写书是不大可能的。那么,如果写书的话,让谁来写?接下来,如果书真的写出来了,又到哪里去出版?种种疑问,苦苦冥思。余根发知道了,哈哈大笑,说:这有何难?你可以自己成立一个文化工作室,专门策划图书的命题和组稿,然后从渔州市的某一家正规出版社花钱买个书号,然后自己排版,自己印刷,自己发行,不就得了。稿子么也好说,我认识几个搞股票理论研究的学者,跟他们说一说,写几本书不成问题,有外快赚谁不喜欢!就这样,启慧文化工作室粉墨登场!《股神》系列一二三相继杀青抛向股民,那个火呀!一万册两万册三万册十万册,拉货的车日夜停在印刷厂门口,印出一批拉走一批,谭瑞兰由此掘得了她人生的第一桶金!”
秦爱兵:“既然她当初赚了那么多钞票,那怎么又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潘小友:“管理不善;用人唯亲;赏罚不明;铺张浪费!这穷人得到一分钱,就不知道方向了。办报纸,《青春学习报》,没人订,白送都没人接,砸进去五十万!出新书,《女人的智慧》,销量只有几百,陪进去二十万!开饭店,让堂哥当经理,吃喝嫖赌,折了八十万!重新装修办公室,换真皮老板椅!请客,200块一只的鲍鱼;600块一只的燕窝;一万块钱一瓶的进口葡萄酒!你们说,她这样折腾,还能有钱吗?没破产就是她烧高香了!”
秦爱兵:“怪不得我们店一进门就有一尊佛像,还点着长明灯,原来是谭经理祈求神灵保佑她度过难关呀。”
暴潺:“这么说,老板也不好当?”
潘小友:“是呀,干啥都不容易!”
下了班,暴潺在地铁里,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办完,想啊想啊,猛然想起来了:自己的女儿媛媛还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呢?赶紧掏出手机来,拨家里的固定电话——
“喂,请问你找谁?”分明是女儿媛媛的声音。
暴潺听是听出来了,但似乎有些迟疑和不相信,竟然说不出话来。
媛媛把电话挂了。
一路上,暴潺惶惶忽忽的,差点坐到下一站。
到了家门口,暴潺心想:从25号圣诞节那天女儿离家,到今天29号星期一女儿回家,整整五天,我都经历了什么?女儿又都经历了什么?
他长出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叮咚——叮咚——”
门开了,一个围着茄皮紫色丝绒围巾的少女站在暴潺的面前……
暴潺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目光又一沉,想起自己对这个女儿的担惊受怕,他真想上去给女儿一个巴掌!
欲知暴潺有没有打心爱的女儿,请打开下章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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