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龙居然显得有些神采飞扬地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林艄公说得真好!哈哈,愚兄最爱与官兵打交道,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杜奇似有些愁眉苦脸地道:“我家无权无势,刚好与杨公子的爱好相反,平日里最讨厌与官兵打交道。杨公子待会是否欲去结交几名将军呢?”
杨应龙笑道:“愚兄正有此意,贤弟又有何打算呢?”
杜奇道:“杨公子去结交权贵,我只好在此处喝茶了。”
杨应龙豪迈地道:“那贤弟在此稍坐,愚兄去去便回,到时我们定要痛饮一番!林艄公,请你吩咐一声,晚上给我们送两桌上等酒席上来,我好为贤弟庆祝破倭大功!”
林木道:“有劳杨公子费心,此事船上早有安排,杨公子到时参加便成!”
见林木竟不听自己的安排,而先前却对杜奇言听计从,杨应龙不由有些恼怒,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无遗,但他又不便发作,也不敢在林木这样的骆马帮徒面前发作,唯有悻悻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说话间,那三条战船已追了上来,慢慢地靠在曾被倭寇劫持的那条战船的另一侧,有几名将领已跃上那船,向那船上的官兵了解情况。林木见状道:“请两位公子在此稍坐,在下去送走官兵后再来陪两位公子。”
杨应龙呼地站起身来,轻松地道:“好,我也去向那几位将军打个招呼,免得日后相见时他们说我不够朋友,哈哈!”
杜奇微笑道:“两位请自便,不要管我。”
大笑声中,杨应龙首先向甲板走去,他身后只跟着程方庆一人,陈管家仍被阻在下面的船舱中。林木见到杨应龙的表现苦笑着望了杜奇一眼,摇了摇头,然后才似有些无奈地向甲板上走去。
见身旁再无他人,鲁妙儿忽然道:“这杨公子的表现颇有些古怪!”
杜奇笑道:“可以理解!”
鲁妙儿诧异地道:“难道公子知道他的想法?”
杜奇笑道:“他一直认为我们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能与他相比,马姑娘根本不会看上我,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与我定下夺取马姑娘芳心的约定,是把我作为他俘获马姑娘芳心的一个陪衬,既可增加寂寞旅途的乐趣,又可显示出他的本事非凡和襟怀坦荡,谁知才一会儿功夫,他自以为的所有优势几乎丧失殆尽,唯有在金钱上占据绝对优势,所以他尚抱有一丝幻想,现忽然听得有官兵将领前来,他自是欲去巴结一下,以此来打击我的自信心,企图扳平我们刚才打败倭寇的优势。”
鲁妙儿笑道:“我以为公子被美人迷住了心窍看不出杨公子的用意呢,哪知公子比谁都看得透彻,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不但要防备外敌,还要随时防范他这个内患,此时想起来就觉得累!”
杜奇见杨应龙已跃上官兵的战船,向那几名将军走去,不由衷心地道:“但愿那些将军别驳他的面子,稍微给他一点颜色就好了。”
鲁妙儿道:“公子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看,那几名将军正向我们这边观望呢,若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要到我们船上来了。”
杜奇叹道:“随他们吧,唉!命苦啊,近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堆麻烦!”
鲁妙儿笑道:“谁叫你是一个众所属目的人呢?”
杜奇仍叹道:“这就是苍天对我的不公,为何什么事都要我来承担呢?”
鲁妙儿忽然道:“咦,他们怎么回船了呢?”
杜奇见那几名将军与那些官兵交谈了一阵,向他们望了一眼后,理也不理正向他们走去的杨应龙,纷纷跃回自己的座船。
鲁妙儿忽然又道:“还以为我猜错了呢,原来是回去换有份量的人物过来。”
果然,来船中分别跃出两三名将领,在那条战船上汇聚在一处,杨应龙与程方庆连忙迎了上去,但那几人仍然顾不得理会杨应龙,飞快地从他身旁经过,径直向客船走来。
杨应龙见那几名将军对他的热情招呼显得格外冷淡,似是害怕和他说话一般匆匆而去,他不由觉得尴尬异常,呆立在那船的甲板上一时进退不得。
看见杨应龙的窘态,杜奇也不由有些为他感到难过。
杨应龙见那些将领并不理采自己,却急急地登上骆马帮的客船,在林木的带领下去见杜奇,只觉最后一丝希望无情地破灭,真切地感到有些灰心,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绝望之意。
顿时,杨应龙只觉自己正掉入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深渊之中,身心俱不停地往下坠落,惶惶间无意识地泛地起一股寒意,却激出一身细汗,懵懵懂懂地似思绪如电,但又什么印象都没有,好象意识和感官都失去了作用,全身上下都毫无感觉不听指挥,同时,一股深深的倦意袭来,他只想躺在地上大睡一觉,就此放开一切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但潜意识中一个声音却在高叫道:“不,你不能就这样认输!你还有一项优势是任何人也比不过的。”
所有的感觉就象电光一般掠过脑际,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时光,杨应龙忽然一甩头,霎时便从极度的绝望中振作起来,居然淡淡一笑,对程方庆道:“你看这些粗鲁的军汉是多么不懂礼貌,我们主动来向他们套交情还装着要理不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怪不得杜贤弟不想与他们打交道!走,我们回去,看我往后还理他们才怪!”说着,急忙与程方庆跟着那几名军人返回露台。
在一旁看着那几名军人争先恐后地与杜奇打招呼套近乎,杜奇却似应付般地敷衍着显得有些不耐,杨应龙的心中无端地升腾起一股快意,就好象是那些将军在极力讨好他一般,感到惬意至极,直到那些人离去,杨应龙仍处在那种美滋滋的感觉中,至始至终果然没有与那几名将军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