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意识到身旁还有他人,但杜奇仍觉得余者皆不足道,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忽地一声轻笑,似是透进杜奇的心坎里,使他觉得甜美到骨髓里去,口感带给他的享受猛地变得更为浓烈激越,深有琼浆玉液山珍海味不外如是之慨。
那声轻笑似一缕轻风般掠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杜奇也无暇顾及是谁在发笑,正当他沉浸在极端的享受中时,忽听范仲章笑道:“小友陶醉了么?”
闻言,杜奇猛地一惊,隐隐约约地觉得刚才那笑声也是范仲章发出的,一时之间不明他为何如此,无意间眼光掠过身前矮几,只见几上的东西已被他消灭殆尽,忆起刚才埋头吃喝时的美妙感受,不由露出满足的甜美笑意,忽又想起处身之所,于是问道:“范掌门有何指教呢?”
范仲章并未回答杜奇的问话,却是微微一笑,轻唤道:“撤席!”
如刚才上席一般,两列白衣童子流水般地来去,瞬间便将几上的杯盘尽数撤走,并将几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跪坐在几端的两对童子也随着那些白衣童子离去。
范仲章忽地一挥右手,长大的衣袖倏地高高飘起,发出一声轻“唿!”,那悠扬而轻柔的乐曲声顿止,室内顿时一片宁静,只剩下他们呼吸和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是他们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也隐隐可闻。
正当杜奇感到寂静得有些难受时,范仲章忽然一击手掌,发出一声脆响,突闻此声,杜奇竟然被吓了一跳。
掌声余音未散,一对身着红衣的男童和绿衣女童分别高托着一个托盘如风一般飘到杜奇几前,双双跪在矮几两端,放低托盘。
杜奇见那男童托的小盘内盛有一牧鸽蛋大小的红丸,因他的动作轻轻地颤动,那女童托的却是一只玉盏,盏内满盛着一种乳白色的液体。
虽然才刚刚饱餐了一顿,但嗅着盘、盏内散发出来的迷人幽香,杜奇仍有一种想将那东西纳入口中的冲动,但他见此物只自己独有,只好暂时忍耐。
范仲章见那对童子将托盘在几上放好后才有点炫耀式地对杜奇道:“这是朱雀果和玄武汤,请小友享用!”
那两名童子闻言忙长身跪起,男童捧起小盘,女童端起玉盏,一齐送到杜奇跟前,一言不发地静待杜奇享用他们手中之物。
杜奇从未听说过什么朱雀果和玄武汤,但见这么一丁点东西范仲章还慎重其事地介绍一番并请他独享,那两名童子虽极力掩饰,却仍然流露出嫉妒、羡慕、期翼、渴望等诸种难明的神色,心知这两样东西定是珍贵异常,而今范仲章宴饮之后又无缘无故地将它拿出来招待自己,想必定有所图。于是问道:“在下素未闻朱雀果和玄武汤之名,不知有何讲究?”
范仲章道:“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这朱雀果和玄武汤对小友的神功修练大有裨益,似是专为小友定生定长的,若是其他的人用了,确实有点暴殄天物,所以我才拿出来招待小友,故请小友勿须客气。”
杜奇不便他言,只得道:“既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毕,拈起盘上的银筷,夹起那牧朱雀果送入口中。那果入口即化,化成一股汁液流入腹中,那汁液所经之处,犹如被钢刀刮过一般,火辣辣地直烫进胃里,又似穿胃而过,一股强猛的热流忽地注入丹田,瞬即又涌往全身,激出一身细汗。
被那热流所激,杜奇忽觉口干舌燥,忙取过女童手中的玉盏,将盏内的玄武汤一下子倾入口中。那玄武汤看似是并不稠的液体,可一入口,杜奇猛地觉得那玄武汤似是化成了一块玄冰,又似化成了一股其寒无比的寒气,梗塞在他舌根处,似已将他舌根甚至整个咽喉冻僵,吐既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蓦地,一股粗壮的寒流似一根棍子般沿着杜奇的食管捅进胃部,忽地胀大,把他的胃充得满满的,瞬间又变成一根粗棍,直捅入丹田,再次化成寒气,刹那间流遍全身,忽地打了一个寒战,热、寒之感倏消,顿觉全身舒泰无比。
范仲章见杜奇吃下朱雀果和玄武汤后似没事人般,不由赞道:“小友果然福泽深厚,吃下朱雀果和玄武汤后竟然毫无反应。”
杜奇苦笑道:“范掌门有所不知,在下吞下朱雀果后,五脏六腑都似被烧焦了一般难受,喝下玄武汤后,全身又差点被冻僵,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范仲章笑道:“小友可知这两样东西的来历及功效?”
杜奇道:“请范掌门赐教!”
范仲章道:“这玄武汤乃万年神龟之髓,朱雀果却是修练千年的朱雀内丹,分属阴阳,对于常人,乃是致命毒药,但却能提高修道之士的修为,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宝,即便是大罗金仙,服用这两样宝物也不一定比小友显得轻松,我原以为小友服下这两样东西后至少也要醉个三四天,没想到小友竟然一点醉意也没有。”
杜奇奇道:“如此说来,难道这两样宝物对我无用?”
范仲章道:“小友已达到‘丹成’中期,何不自己看看呢?”
杜奇闻言不由一怔,旋即会过意来,内视之,果见那一红一黑两粒内丹增大不少,显是修为又有所精进,当下不由大喜,急忙收回心神,笑道:“果然功效非凡!范掌门如此大手笔,不知有何吩咐?”
范仲章忽地长身而起,踱到紧闭的窗户前,随手推开一扇窗户,招呼杜奇道:“小友请看!”
杜奇起身看往窗外,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方才来时所经之路,所见之物尽皆不见,犹如身处白云深处一般,但他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适才来时所见的一切皆切切实实地存在,只是此时被浓雾所罩看不见而已。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范仲章又道:“小友有何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