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馨思念电转,最后暗暗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你自己事先又不说清楚,这样问长问短地谁知道你是好奇呢还是别有用心?”
杜奇本想弄清有关秦馨的详细情况,以便安排行程趋避凶险,但见秦馨似对他存有介蒂并不愿配合,于是懒得再问,也不应声。
见杜奇的神色阴暗低沉,秦馨竟毫来由地芳心一颤,又道:“我师父向来很少与外界接触,我与她的关系也极为隐秘,应该没有外人知道她。”
杜奇思索着道:“那些人既然在你去襄阳之前就在那里等着抓你,说明他们早知你定会去襄阳,可见你与你师父的关系已不是秘密,为安全计,目前我们要处处小心,若非不得已,不能进城镇,也不能去找本帮分舵寻求帮助,更不能去你师父那里。”
秦馨笑盈盈地道:“是否只能与你在这山中同进共退永不分离呢?”
杜奇惆怅道:“岂敢!我只是虑及你的处境,就事论事而言而已。”
见杜奇神色淡然,语意懒散,已失与她初相识时的欣喜与狂欢,秦馨顿觉芳心欠安,气苦地道:“杜奇,我就那么惹你讨厌?”
杜奇忽然笑道:“馨儿惹人讨厌吗?我怎么没有发觉?”
秦馨恼怒道:“最讨厌你油腔滑调说话不伦不类又自以为是!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何总想分离?”不容杜奇回话,秦馨紧接着又责问道:“难道你自己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同时运脚如飞,在这险峻的山道上走得又快又稳,根本没有人相信她会接连两次差点摔下悬崖,全靠杜奇舍命相救才幸免于难。
杜奇道:“我说过的话可多了,不知你所指的是哪一句?”
秦馨并不以杜奇的态度为意,娇笑道:“你那天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馨儿别怕,有我呢,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想办法保你平安无恙,然后送你到要去的地方’吗?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如果是就明说得了,我知道我家的麻烦有多大,任何人都会避而远之,你现在离我而去自在情理之中,我是不会介意的,不用想着去找什么原因和借口。”
杜奇淡淡地道:“我骆马帮行事向来有始有终,我杜奇亦向重承诺从不毁约,为了我帮和个人声誉,我无论如何也会想方设法送你到要去的地方,所以你大可放心。”
沉默有倾,秦馨忽然软语道:“杜奇,对不起!”
杜奇诧异地道:“你并未做错事,为何要说对不起呢?”
秦馨忽地止步回身,看着随她而止步的杜奇,秦馨的鼻翼微微翕动,长长的睫毛下孕育着两泓清澈的清泉,似欲立即夺眶涌出般默默流转,气苦地道:“杜奇,事已至此,无论你怎么看我怎么想,都请接受我真诚的歉意好吗?”
想起两次被秦馨撞下山崖历险的情景,杜奇本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加强戒备,与秦馨保持距离,想办法尽快把她送到地方,之后再不与她有任何关联,虽然他很在意秦馨的美丽,但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但此刻看着秦馨那泫然欲滴的模样和歉然自责的神情,杜奇的心不由一阵绞痛,继而跟着一软,刚刚立下的誓言已被抛在脑后,刚刚筑起的堤防片刻土崩瓦解,刚刚立定的主意瞬间烟消云散,所有的嫌隙疑惑尽皆冰雪消融,所有的怨责忧虑尽皆荡然无存,宽广的胸怀和无尽的情义尽皆回复如初。
看着秦馨那动人的双目,杜奇再次感受到她的温柔和歉疚,不由又是一阵迷惘一阵激荡,上前伸手揽过秦馨的小蛮腰,搂着她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宽慰道:“馨儿,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秦馨温柔地依畏在杜奇的臂弯里,毫不经意地低头在杜奇的肩膀上擦掉孕育了半天却不曾掉下的眼泪,毫不抗拒地依靠着杜奇的肩膀,任由杜奇拥着她向前走去,似毫不在意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杜奇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见机行事,哈,你看!”
此时天已将黑,所幸两人终于走出这条险峻的山道,秦馨顺着杜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左前方一道小山坡上有一所小茅屋,不由心下大喜,忙与杜奇前追后逐地跑到近前一看,却又不由大失所望。
原来这间小茅屋只是一个草棚,可能是山中猎人所搭的临时栖身之所,只有一间,四壁早已透风,杜奇上前略一检视,见屋架尚算坚固,屋顶也还完好,屋内的地上铺有一层稻草,此外虽一无所有,但却可免强遮风避雨,比露宿于野不知要强多少倍,当下不由大喜,决定在此住宿一晚。
两人吃过杜奇采来的野果,闲聊了两句,秦馨不用杜奇吩咐,招呼一声毫不犹豫地躺在地铺上的里侧,显是把另一半铺位留给杜奇。
杜奇哪敢再与秦馨躺在一块睡觉,见秦馨睡好后,在屋外找了块突起的石墩,悠然地盘膝端坐其上,望向前方远处的夜空,似是陷入了沉思。
秦馨刚躺在地铺上,就发觉稻草发出的味道难闻至极,令人作呕,还有那扰人的蚊虫驱之不尽,赶之不绝,再加上杜奇不在屋内,不知他是否仍在外边,是否会就此扔下她独自而去,一时之间,秦馨禁不住思绪翻腾哪里睡得着,只好爬起身来钻出草屋,见杜奇端坐在远处的一方高石之上,在夜色的掩映下竟有几分飘然的意态,她不由看得痴了,站在草屋前久久也未移动分毫。
杜奇虽背对着茅屋,却似能看见这边的情景一般,忽然暗叹了一声,招呼道:“既然睡不着,何不过来坐坐?”
秦馨闻言猛地惊醒,忽觉脸上一阵发烫,迟疑了一下,始走到杜奇旁边,另寻了块稍平的石面,学着杜奇的样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