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看。因为不认识别家小姐的缘故,我并没有往小姐多的地方去,而是拉着碧白在不让刚才那座亭子跑出视线的前提下随便乱走。我们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僻静很隐蔽的地方。
一块一人多高的假山,旁边点缀着几丛矮竹,头顶上是一棵不知名的大树的繁茂枝丫,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落,在地上映出些零碎陆离的光点。最巧的是,那假山在距地面半人高处竟然刚好有一道深陷的凹痕,我大概目测了一下,跟我的躺椅长宽都差不多。
我伸手摸了摸凹陷处,或许是宫里有人天天打扫的原因,竟然几乎没有什么灰尘。我又抬头往四周看了看,调动真气静静地听了听,确定附近二十米内没有人。
既然天公作美,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顺势而为呢?
我耸耸肩,摊手。
“碧白我好困……”我拉着碧白一屁股坐上假山的凹陷处,跟她挤挤眼睛。
碧白一眼就看出我的意图,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道:“我的大小姐,这可是皇宫!随随便便就能掉脑袋的地方!”
“嗯……我当然知道皇宫是很危险的地方。”我点点头,然后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哎呀……这又没人,我就睡一小会儿,大不了过两……不,三刻,过三刻之后你把我叫醒嘛。”
碧白脸上出现一点犹疑之色,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度。
我赶紧继续趁热打铁:
“你也知道我虽然别的不行,但是内功很厉害的嘛,我说没人那肯定是没人的……再说,就算万一之后有人来,不是还有你呢嘛,你把我叫醒就行了嘛。”
“可是这是皇宫啊……”碧白看了看假山和树枝的夹缝中露出的亭角,仍然有些不放心。
“可是我真的好困呐!……”我躺倒在假山的凹陷里,里面虽然有点硬,但是好在十分平整,“.…..你也知道的,我打小就是天天睡午觉的……”我拽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碧白被我盯得发毛,一使劲把袖子从我手里抽出来,背过脸去,对着我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道:“行行行,睡睡睡,大爷您可赶紧睡罢!”
我嘿嘿一笑,以臂作枕,闭眼睡了。
这一睡就是迷迷糊糊一场远梦。我是极少做梦的体质,可就在这短短几刻在御花园假山上的小憩中,我竟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有好多人,都看不清脸。好像是一个没有开头的故事。
先是有个人在成亲,到处都红红的。然后一个人从疾奔的马上摔下来,溅起好大一团尘土。接着是一个清冷的小院,院子里种了好多鲜红色的花,像火,像血,又像燃到最烈的夕阳。最后是一个人拿了一把匕首,插进另一个人的腹中。
我正奇怪这些人都是谁,却突然发现那个被杀的人,她的脸……好像我……?!
我一惊,从沉沉的睡眠中醒了一半,却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戳我的肚子,与之同时,还有一个刻意压低了,但还是能分辨出其中的迫切的声音:
“.…..快醒醒……有人来了!”
我一下全醒了,睁眼一看,果然是碧白在唤我醒来。
有人来?
我第一反应不是从假山上翻下来,而是先定了定神,感知了一下。
碧白内力虽不如我,但好歹也是受过我这个青云宗气宗次徒日夜熏陶调教过的,她能感知到的范围即使没有十米,七八米总该是有的。这个地方非常的隐蔽,外面的道路都是打了弯儿的,按一般人的步速来算,怎么也要五秒以上才会到,完全足够我施施然地跳下假山,再整整衣服。
倒不如先感知一下来者是什么人,大概猜测一下会是什么身份,心里先有个底,一会儿也好回话。
七米之外,男性,脚步稳中带浮,还有一丝不太明显的虚,似乎只是个练过一点外功皮毛的家伙。如果是一般人,就会被他这副姿态骗过去了。可惜我别的不行,就对内功比较有研究。这人如果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入门级的外功练习者,那么他每一步的虚浮,就会有深有浅;但事实上,这人每一步脚下稳中掺杂多少虚浮,好似都是细细称量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说明此人内功不低,而且轻功不错,不过他不希望别人发现这一点。
除此之外,方圆二十米内再无第四个人。
麻烦。
我皱了皱眉。
这里不是小说,我也不是不死的女主,遇到什么异常之事都敢去凑一脚。这是真正的现实,我也是活生生的我,一刀下去就会死。
所以我只觉得麻烦。
既然他不愿让别人发现,那我只能装傻了。
感知和动转心思只在刹那之间,碧白还在疯狂地晃我。我举起一只手阻止她继续残害我。
“准备行礼罢,大人物来了。”
宫里的男人,独自在御花园里乱走的,想必也只有,皇子了。
要么就是太监。
反正不管哪种,先把碧白唬住,让她不要再晃我了就行。
碧白一脸狐疑地瞧着我,见我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急了。
脚步声此时已经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绕过假山与我们正面对上了。
我坐起来,整整衣襟,打算在最后一刻跳下来。
我默默倒数着那人的脚步。
三,二,一,跳!……
……
此时此刻,呆住的有三个人。
一个是趴在地上的我,一个是像见了鬼一样的碧白,还有一个,是刚刚展开笑容又瞬间凝固在脸上的豫王殿下。
事情是这样的。
我时间把握得很好,准备工作也做得很好,但是我漏算了一件事——我胳膊搁脑袋底下压太久结果全麻了。
所以跳下去那一瞬间,我本来是手扶着假山找平衡的,结果就成了一个不稳脸朝地扑了下去。
脸着地之后,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特么的幸亏这底下是草,不是水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