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场鸦雀无声,齐刷刷的眼光蕴含着不用说也知道是看好戏的意味落在许乔身上。
也对,任谁都难以想象一个外表娇美的女性能在射击这种偏男性的爱好运动上有什么能力。
许乔自己也不相信,但她有系统。
“兑换成功,友情提示,你已经没有任务点数。”系统无差别的幸灾乐祸让许乔有了那么一丝丝想骂街的冲动。
许乔深吸一口气,掂掂手中的枪,心道这还满有分量的哈,她活动活动手腕,一抬。
闭上眼,心道大价钱兑换来的无敌模式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希望如系统说得那么管用,否则呵呵。
旁观者目瞪口呆地瞅着合上眼的许乔,都是一脸“已经要输了何必还装逼呢姑娘”的表情。
但——
瞬间“啪啪啪”十声连响,枪的后坐力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许乔连射的速度与力度。
射击场再一次鸦雀无声,用那句老话就是能听得见针掉下的声音。
瞠目结舌中没有忘记报数的负责人结结巴巴地喊道:“一,一百环……”尾音有些上翘加颤抖,但负责人想任谁见了这个场景都不能淡定。
肖白睿最先反应过来,神色莫测地看着把玩着手枪的许乔,“你没练过射击,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在场的所有人又有晕厥的倾向,什么时候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
许乔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弯腰的礼节:“承让。”
——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下来了,肖白睿愿赌服输去报了义工活动,和仙真是一个社团分部的,多半两人寒假要在医院遇上。
“所以你是想让肖白睿去体验仙真所喜欢的事,从而让他意识到两人三观的巨大差异?”得知后事的程潇咬着苹果瞅着奋笔疾书的许乔问道。
“仙真做义工的环境是他唯一没渗透的地方,也是仙真表现真实自我的地方,要是肖白睿自己能看清真正的仙真是什么模样也好,她不是不喜欢人际交往,她只是不喜欢和肖白睿那样的人交往。”许乔停下笔,撑着脑袋笑道:“等着瞧,这事儿估计要给肖白睿一个触动了,怎么说是在医院——触及到死亡和感动的地方。”
程潇咔吧咔吧地咬着苹果好奇问:“你以前也做过临终关怀的义务服务吗?”
跳到许乔膝头的毛毛配合的嗷呜了一声,和程潇混熟后的毛毛在某种程度上各种表情与程潇相似的发指。
许乔没答话,笑摸程潇的头扮深沉道:“你还有五天考研,确定不接着复习复习?”
程潇果断抛弃战友毛毛溜了,许乔含笑看着飞奔到书桌奋笔疾书的背影,瞅着趴在自己腿上的毛毛,“嗯哼,你是不是该洗澡了?”
听得懂人话的毛毛尖细地汪了一声,挣扎着捂住了耳朵。
给毛毛洗完澡后神清气爽地坐在阳光房看书的许乔自动屏蔽了毛毛哀怨的呜呜声。
因为程潇和许乔的房间实际上是连在一起的,二人都可以从各自卧室走到二楼的阳光房。
程潇也在阳台,事实上午后她也有休息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贺家现在通常情况下只有程潇和许乔在家,程瑜早就回了荷兰,而贺卫洋近一段时间忙得只有晚饭才见得到人。
舒适的下午茶时间就这么开始了,艺术文化史就是有趣啊,许乔没心没肺地想到。
程潇倒是开始对着抖着毛的毛毛幸灾乐祸地打嘴仗,你汪一声,我汪一声来来往往没个停。
丢人的是程潇没汪过颇有毅力的毛毛,没一会儿就口干舌燥直喘气的程潇败在了毛毛手下。
“嘿,乔乔,你的宠物欺负人!”辩不嬴就告状的程潇理直气壮的道。
许乔不忍直视地看着程潇,咳了一声才勉强道:“你一个活生生的人跟毛毛吵什么架,这还算了,吵不赢很光彩吗?”
继续理直气壮的程潇不爽道:“那汪汪叫对我而言是外语啊,吵不赢它不太正常不过了……不管,你得教育教育它!”
许乔拿书捂住脸,分外悲痛。
“你管管它呀。”“嗷呜,汪!”
必须要表达立场的话,许乔抬起脸认真地看了看程潇,犹豫了一会儿:“……那个,潇潇,我的立场是……”
“快,教训教训它!”
许乔端正了身体,义正言辞地看着程潇道:“好吧……汪!”
程潇开始还一脸得意地瞅着毛毛做趾高气扬状,心道好啊你个死毛毛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对我哥比我还好,听明白过来后瞬间抓狂。
“我就知道你不会……我去,你什么意思啊乔乔!”
悲愤了程潇大概突破了人类极限,一个离弦箭冲到卧室拿枕头就要往许乔头上扔,许乔即便身手敏捷也抵不过发了疯了程潇,拔腿就拎着毛毛往楼下冲。
“……别那么暴躁啊,程潇,冷静,冷静!”
“……冷静个屁啊!”
事实证明走廊处禁止打闹是有道理的,再怎么眼疾手快的人在物理规则的制约下也逆不过天去。
边跑边往后看往往证明你会撞上某个倒霉的人,乐极生悲更是常理。
所以扑倒了贺卫洋的那一瞬间,许乔的第一反应是“卧槽!”
第二反应是——“还好贺家的走廊铺了波斯手工地毯。”
许乔与贺卫洋大眼对小眼互相看了很久,两人维持着一个猥琐的女上男下的姿势,不忍直视到毛毛这个多动症泰迪都没敢吭声。
程潇更是悄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步一步。
死活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总是能够非礼到贺卫洋的许乔一时间脑子有点钝,内存cpu拥挤到连应该先站起来都忘记了。
难道她内心里对贺卫洋垂涎已久而不自知?
感到了森森的恐惧的许乔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错觉,一定是错觉。
猛地撑手弹跳起身的许乔同手同脚地要趁当事人没反应过来离开案发现场。
但是,世事总不如如人意——
“站住!”
声音不大,力度也不重,语气更很平淡,但许乔就是没骨气地停下来脚步。
“你——”
“我不是故意的,”害怕贺卫洋新帐旧账一起算的许乔立马嚎出声抢先答道:“我是看程潇最近因为考试太紧张了想让她放松放松才和她在走廊里追着玩儿的所以我真不是故意把你撞到在地上的,额地毯上。”
一口气解释然后莫名其妙心虚强调地毯的许乔眨巴着眼睛瞅着贺卫洋,丝毫没意识到她过分紧张了。
贺卫洋叹了口气,许乔这才注意到他眉间的疲色甚重,张口欲言,许乔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于是站定不说话,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你能和我谈谈话吗?”贺卫洋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但不知为何许乔觉得自己听出来一点点请求。
怎么说是她把贺卫洋撞倒的,不交代交代就走有些说不过去。
许乔抬起脸,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点头。
——
贺卫洋的书房装饰得分外简洁低调,但各个细节都透露出了主人的品味。
最近一段时间关于文化艺术的学习,让许乔的眼力也有了提高。
“坐。”
许乔闷不吭声地端坐在了椅子上,半晌,见贺卫洋始终不说话,她才小心翼翼问道:“贺先生,今天回来的真早哈。”
挂钟适时地敲响,下午四点已经准时抵达。
“寒假你要去北京,对吗?”
许乔的父亲母亲都在北京,寒假自然要往哪儿去,所以许乔就恩恩了两声,颇有点儿讨好的意思。
“等春节时,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贺家。”贺卫洋的声音有些喑哑,听得许乔心尖儿一颤。
贺家?是那个贺家。
许乔下意识地就要摇头拒绝,“那个,我……”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本来今年我打算和余家的某位小姐订婚,但是……”贺卫洋省略掉两人心知肚明的地方,“现在那边觉得有空子可钻,我并不愿意和继母的侄女相亲,你能理解吗?”
“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我身边除了你以外,实在找不到可以让我父亲相信我确实喜欢的女人……如果我到时无法证明有一个关系良好的女朋友,他们就要给我塞人了。”
贺卫洋这话说得很有技巧,语气语调拿捏地炉火纯青。婉转而不失明了的告诉许乔他身边就你这么一个亲近的女性,同时再表达一下被继母欺压这么多年的无奈与沧桑。
鲁迅先生说过,母性和女儿性是女性的两种特质。
原来贺卫洋身边只有她一个亲近的异性么,这个……许乔如是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忧虑……普天下的继母就没有几个好东西啊……
许乔就这么被贺卫洋击中了俗称“心底最柔软的的地方”。
所以犹豫着没拒绝。
贺卫洋始终低着脸,但表情却不似言语中的低落,心道刚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啧啧,运气不错。
“所以你今天是因为这个才……”
贺卫洋顺理成章地接下来,低声道:“心情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