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号街相对市中心的繁华来说，已经比较破落了。
张越与应辰从出租车上下来，一条街静静的像在午睡，道路两旁的柳树桐树上有新蝉单纯而又倦人的声音，慵懒的气氛下，看不到半点危险气息。
张越付了车钱，目送出租车走远，问道：“你是说，死神的下一个目标，在这里？”
应辰抓过张越的手腕，嫉妒的看了眼他昂贵的劳力士手表：“尽量在午课之前赶回去，不然我这种没有后台的小人物，可是要给学校处分的。”
“......”张越对应辰这种从来不正面回答人的说话方式十分抓狂，道：“那我们快抓紧行动吧。”
应辰根本不理会张越的表情，边走边道：“说起来也够倒霉的，我修炼的功法刚好是这群家伙的克星，所以对这群家伙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张越跟在他身后，想起应辰弹开他时那道金色的护体真气，奇道：“难道你修炼的是佛教类的法诀？”
自古时候的神话故事起，便有如来佛祖在鬼界血海封印魔教教祖冥河老祖传说。
佛法，的确是一切血煞之力的克星。
“恩。”应辰也不避讳，他见张越又要开口，不耐烦的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前几年难得发回善心，路边拿一瓶矿泉水一块面包给了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老和尚，老和尚挂掉之前给我的。”
张越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应辰这种五毛钱小说情节的说法。
“到了。”应辰停下脚步，把手从衣兜里垂下来，指了指街道旁一栋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私人楼房：“我只能凭借直觉感应，具体的情况，还得靠你那道破解法术试试看。”
张越神色一凛，依言运起宇文佑解出的“反遮天隐”术式，果不其然，法术立刻有了强烈的感应。
在这栋不起眼的楼房内，一团浓郁的练气期级别血煞之力，在“遮天隐”隐匿下的，正在楼房二楼临窗的房间里跳动着气息。
应辰问道：“怎样？”
张越凝神道：“你的感应没错，是一名练气中期修真者。”说罢，他左右四顾，炎炎夏日里，老旧的街道向来没有半个人烟。
确认之后，张越毫不犹豫，浑身法力瞬间暴涨，死死锁定住目标，纵身一跃，径直破窗而入。
“喂喂！”应辰吓了一跳，冒着冷汗叫道：“私闯民宅犯法的啊。”
可张越已然闯进了楼中，他心中大叹倒霉，只得跟了上去。
房间被窗帘盖得严严实实，透不进半分光线。
昏暗中，灼目的阳光在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中打进房间内，借着光亮，张越立即看清了房间内触目惊心的血腥场景。
血肉横飞，满地鲜血，只有一具刀疤脸的头颅，在房间正中央清晰可见。
“还是来晚了吗？”张越不忍去看死者的场景，他抬起目光，凤炎仙剑悄然出窍，剑势瞬间展开，封锁住黑袍死神所有退路，冷声道：“已经够了，束手就擒吧。”
死神身上的血光闪了闪，在凤炎仙剑的锁定下，他却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慌张，他放下手里的笔记本，静静的看着视频上传的进度条完成，道：“你说的没错，的确已经够了，我要做的，已经做到了。”
张越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的凝视着那张九幽恶鬼面具：“可能我无法理解你们之间的仇恨，可是，为了报仇而毁掉自己，真的值得吗？”
“值得的。”应辰恰时的一跃而入，他依旧双手踹在衣兜里，淡淡的撇了眼满地血腥，眉头皱了皱，又看向死神，突然插话道：“我想对于他来说，是值得的。”
死神面具下浮起一阵低沉的笑，道：“你说的没错，一切都值得的，只有被残酷的现实伤害过的人才知道，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不受伤害，相对的杀戮，是必须的。”
张越皱眉道：“也许你觉得这样是值得的。而我，也的确无法找到什么理由来评判你的对错，可是抱歉，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们这样下去。”说罢，张越抬起了手中的凤炎仙剑。
“批判的理由不是有很多吗？”应辰努努嘴，道：“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无论怎样的一般认识或是社会准则都能扭曲给你看，对他们而言，无论是多大的错误，都会以‘我这样做是有的原因的’这种自欺欺人的理由敷衍掩耳盗铃。”
“你们不会理解的。”死神沉闷的嗓音中多出几分嗤笑：“动手吧，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两位，即使我失败在这里，死神的杀戮也是不会终结的。在这副死神面具下的，并不是我的血肉之躯，而是一种思想，思想是不会死亡的。我生命的意义，已经全部寄放在这部录像之中，昭告给了世人，所以，我也是不灭的。”
死神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身上爆出一团惊人的血芒，闪烁起道道符文，夹杂着滔天血煞凶气，猛地扑向张越。
“到此为止吧。”张越叹息一声，闭目沉入太极之境。
四周的气息，尽数被他列入八卦阵序，死神所有的攻势的破绽，一瞬间已经了然于胸。
“入位于坎，变招在巽，乾坤皆可破之。”
在应辰微微动容的目光下，张越以一种玄之又玄的姿势，长剑向上一指，恰好划在了血煞之力的中心，震得血煞之力纷纷四散，张越回剑一封，剑锋不偏不倚，恰好刺进了死神的丹田。
死神的面具掉落下，出乎张越意料，那竟是一名不到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女子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她凝视着张越，神色间露出一丝解脱与神秘：“总有一天，你们会领略到，死神真正的强大。”
说完，她双目一闭，晕厥过去。
女子的血色尽失的脸颊，嘴角间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张越目光闪烁不定，一言不发的收起凤炎仙剑，蹲下身来，默默注入斗转星移的无色，为失去女子止血。
“不要浪费法力了。”应辰无奈道：“她好歹也是练气期修真者，即使是丹田被废，法力尽失，也不会因为这点伤就死掉的。”
张越没有理他，继续输入法力，默默为女子疗伤。
应辰看着张越执着的神情，突然叹了口气，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他蹲在张越一旁，双手突然掐了几个印决，嘴里喃喃念道：“佛光普照！”
一道道纯洁的淡金色的法术符文自他手上蔓延开来，将死神女子的伤口笼罩在内，在张越惊讶的目光下，那女子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到片刻，便已没了任何伤疤的痕迹！
“这就是佛门法术吗？”张越微微动容，释然一笑道：“谢谢你。”
应辰淡淡道：“我治的是她，你谢个什么。”
张越看向虽然依旧在昏迷，脸色却已红润起来的女子，突然叹了口气：“他所谓的理由，真的值得她这样不惜毁掉自己吗？”
“你或许无法理解。”应辰盯了张越两秒，站起身来，感慨道：“思想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毕竟这种东西，操纵着你所有的言行。只要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你牺牲一切。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正是如此。人们能够以它为名杀戮，或是为了维护它献出生命，但你不能触摸到思想的存在，更无法与他对话，所以你永远不知道那到底对错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