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香林因为夜深而变得更加阴森。周围是满地的尸体,湖面倒映出的清辉仿佛也变成了血一般的深红。
寒逸辰在确定玉惜熟睡后方才稍眯了眼,他调息着伤势,还要警惕有人突袭。好在一夜过去,四周静谧如常,既没有杀手偷袭,也没有人影行过。
经历了昨日的恶斗,两人方才知道这垂香林内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杀手。这就像是个屠宰场,所有的人都在里头相互厮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每个人全身都绷得很紧,永无止境的战斗即便是神仙也会感到疲惫不堪。
太阳的和煦光芒铺盖满大地,火堆早已熄灭,甚至连烟都已消失殆尽。玉惜闻着一阵香味醒来,自昨日午后入林,便再没有吃过什么。
寒逸辰递给她一条烤好的鱼,而他自己似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你不吃?”玉惜是有些饿了,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闻了闻,有些兴奋地看着寒逸辰,“闻起来好香,你真的不吃?!”
寒逸辰微微摇头:“你快吃了,只消几步路我们就能到林子中央。等拿到了黄金鳞,回阁我再吃。”
玉惜哦了一声,狠狠啃了一口烤鱼继续说道:“我在电视中见到的武林高手饱腹感通常比平常人高出许多,平常人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便会死亡,但修炼过内力的人至少能撑上十天,你说是不是真的?”
“……”寒逸辰的脸微微发抖,“你能不能少说一些奇怪地话?”冷冷的语气让玉惜立刻闭上了嘴。
都说女孩心思海底针,可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也让人照样琢磨不透。待到玉惜吃完,寒逸辰二话不说起身便走,也不象征性的问一下是否吃饱,让玉惜郁闷地跟在身后。
越是靠近月老神像,地上的尸体便是越多,而那股血腥味也更为浓烈刺鼻。寒逸辰走在前头,青衣沾了些许血迹,而他的表情就宛如弑神者般,冷傲孤绝不可一世。
约是走了半个时辰,月老神像隐隐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那神像不高不矮,活像一个机关,和蔼亲切的脸笑看着遍地的尸首,似乎在嘲笑凡人的愚蠢,又仿佛告诉众人他才是此场战争的主谋!
“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寒逸辰带着玉惜躲在了一颗大树下。只见神像面前站着五个人,男女老少皆是有之,他们共同围着牛高马大的汉子。
不消一刻钟,那些人似乎交谈了什么,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十分怪异。突然中间的汉子兀的大笑起来,五人竟不约而同发力攻向了他!
玉惜震惊地看着,也不知那汉子到底斗不斗得过五人。武功高绝如寒逸辰,即便是面对风雨雷电四叟,虽胜却也负了伤。
正在这时,玉惜的头顶上传来了寒逸辰的冷笑。那毫无感情的笑声让人极不舒服,正欲发问,却见寒逸辰一脸鄙夷地看着五人,不屑道:“一群蠢人,待他们解决了界流风,剩下的便是互相残杀了。”
玉惜霍然大惊:“你说那汉子就是界流风?”说罢望向汉子,但见其挥动手臂,而手腕上闪闪发光着一个物事,一只手让五个人竟也攻不进来!
“原来那便是黄金鳞的威力。天煌龙器一件已是如此,若是集齐所有,不知会是何等惊人!”寒逸辰看得连连摇头,心中对龙器更是非取不可!
“你已有那般高绝的武功,为何还要依靠龙器?”玉惜不解地问道,“当真越是高强越是贪心,高处不胜寒,你的心都变冷了。”
“住嘴。”寒逸辰这两个字说得极轻,但眼神一瞥到玉惜,还是让她实实在在的打了一个寒颤,“我要的每一样东西,皆是因我所需。个中原因你别再作过问,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一丝好处!”
玉惜不在意地撇过眼睛,虽有些郁闷,但寒逸辰对她说话终于不似先前那般冰冷了。语气依如寒霜,但听起来却有那么一丝关切的意味。这或多或少让玉惜有些窃喜起来。
“五毒教青蜈香主汤弼,银蟾香主木无言,雪山派白虹城,翠烟门梨花使者钟灵秀,武当派李天目,果然能闯至此的都是一些难惹之人。”寒逸辰正色道,依旧没有打算出手相帮界流风。
五人武功各有千秋,组合起来可谓是天罗地网。界流风的武艺并不高强,全仗着黄金鳞得以自保。五人攻的烦了,也便摸清了这界流风的武艺。五人一会意,不再全权攻击其带有黄金鳞的右手,而是分头行动!
先是李天目一剑挑断界流风的左手手筋,疼得界流风咬紧牙关。然后汤弼、木无言极力攻其较弱的下盘。暗器与毒并用,一阵惨叫,界流风算成了一介废人!
“你不打算出手救他?!”玉惜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身在暗处,抓住寒逸辰的袖角厉声问道。
而这一问,让本势在必得的五人突然警惕起来,将毒侵全身已成残废的界流风狠狠甩在地上,十只眼睛齐齐向两人藏身处看来。
玉惜这才惊觉地捂住了嘴巴,寒逸辰倒是表现的平静如常,轻轻将玉惜拉在身后,嘱咐了一声安静,身形微动,一袭青衣就此出现在了五人眼前。
“又来个不怕死的小子,先吃你爷爷一剑!”李天目嘲笑道,举剑就往寒逸辰刺来。也不知他伤势好的怎样,玉惜睁大眼睛捂着嘴,寒逸辰的每个举动都让她十分担忧。
寒逸辰看李天目的眼神十分不屑,他长袖一挥卷住李天目的细剑,哼声道:“武当贵为名门正派,却也干这种勾当。李天目啊李天目,三年之前我放过你,而今你又惹上我,纵然我不想杀你,也不能不把你制成废人!”
李天目闻言豁然大惊,发力抽出细剑,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你……你是寒逸辰?!”这一问让其他四人皆是大惊。
与清箫阁交过手的白虹城、钟灵秀以及李天目立刻忌惮起来,但五毒教的两位香主却依然狂妄。汤弼好笑地看着略带温文的寒逸辰,拿出怀里的黑色小包掂了掂,说道:“天下武功在毒物面前皆是不堪一击。早闻寒公子文武高绝,今日正好比试比试,看是你的武功厉害,还是我的毒物略高一筹!”说罢将包中毒物抛出,不知其深浅的寒逸辰也警惕地避了一避。
“你们全部都上,一个一个比试起来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寒逸辰不耐烦地抽出了承影剑,见到此物,李天目等人更是对寒逸辰的身份深信不疑。而因之前败在寒逸辰手里,又对他之前的话有些忌惮,李天目与白虹城、钟灵秀略一会意,冲寒逸辰拱手说了几句客套之言便匆忙离开。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李天目等人可不如两位香主是初生之犊,见识过寒逸辰的厉害,自知不是对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木无言冲三人呸了一口,一面骂着是孬种,一面与汤弼左右夹击寒逸辰。
两人下手都异常犀利,若非是练了至少十年,否则毒功不会这般凛冽。寒逸辰屏住呼吸,左右手同时出击,其剑与剑鞘都各带威胁,打得两人毫无招架之力。
“若你们当时如李天目等人聪明,我大可全数放过你们。但你们现下已经惹火了我,想要活命已是不能。”看出两人的败象,寒逸辰有些冷笑着说道。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各自从袖中掏出一物,迅猛抛向寒逸辰。于是乎白光四溅,林子被浓浓白烟笼罩。玉惜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碎了一口,没想到这五毒教内居然还有烟雾弹!
大约过了两刻钟,这烟雾才慢慢散去。在此期间玉惜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响,心忖这两人狡猾无比,定然是随烟逃遁了。
但只要寒逸辰没事便好,那两人也没招惹她,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当是胜造七级浮屠。她想上去找寒逸辰,但她又怕会在这烟雾中走散。等到烟雾全数散尽,在离玉惜不到三米的地方,站着的是寒逸辰,躺着的是木无言与汤弼。
“这……”玉惜吓了一跳,这两人离她如此之近,她却没有感到任何危险。
“雕虫小技,就想从我手里逃脱。”寒逸辰哼了一声,突然一阵悠然的掌声,两人朝前望去,只见公子笑微笑着站在前头。
“寒阁主好武艺,举手间便力破五大高手。”公子笑赞道,继而走向界流风身边关心起他的伤势来。
“见笑了。”寒逸辰只是冷冷地应着,寒星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公子笑,“我就站在这里,你是不是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公子笑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他取下界流风手上的黄金鳞,一发力,黄金鳞便冲向了寒逸辰。
只是刹那之间,黄金鳞便到了寒逸辰的手上。但寒逸辰一手拿着黄金鳞,另一只手却握着些什么东西。
轻轻松开拳头,无数根银针落在了地上。公子笑依旧悠然地看着寒逸辰,有些失落也有些无奈。
而寒逸辰仅仅是深邃的看了一眼公子笑与界流风,继而将黄金鳞放在怀里,拉了玉惜转身便走。
“作为赔礼,我可以告诉你下一件龙器的下落哦 ̄。”公子笑诱惑的看着寒逸辰的背影,原来公子笑方才的银针一试,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心甘情愿的让出黄金鳞。
虽然黄金鳞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连最信任的心腹也成了残废。但黄金鳞跟了他那般久,经历了那般多,不管怎样也与他有了一定的感情。
“如果你想告诉我‘龙断’在快刀门,那大可不必了。这是个不值钱的消息。”寒逸辰继续朝前走去。
“我只想告诉你涣心居已经凑到了龙抬头,龙哭千里和玉逍遥!”而公子笑冲着寒逸辰的背影轻轻说道。语气虽然很小很低,寒逸辰也并未停下脚步,但他知道,此刻寒逸辰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更深的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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