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的瞳孔瞬即变小,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寒逸辰,心中似有满腔怒火随时都可能喷发而出。
那一滴滴流在他手上的血立刻化作了空气,他的不甘,他的自责,他的尊严,在这一刹那被寒逸辰贬得不值一文。
寒逸辰从他身边拉起玉惜,玉惜吃痛地咬了咬牙齿。但她所痛的并非是寒逸辰的力道,而是她的腰部实实在在受了些伤。
“你不是在保护她么?”寒逸辰的脸上带了一丝讥笑,“我不懂你所谓的保护是什么。但在我的意识里,保护就是宁可自亡,也不能伤之一毫一厘。”
冉秋的头垂得更低。玉惜甩开寒逸辰的手,听他如此说冉秋,自己也有些愠怒地看着寒逸辰,不懂为什么他会这般不喜冉秋。
“我早说过,你感情太重,所以出手太缓,意识不深。”寒逸辰似乎并未打算放过冉秋,“在此江湖之中,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利用你的感情。你能活到今日,也算是你的运气了。”
“住口!”玉惜真的是忍不住了,她抬头望着寒逸辰,左手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举动,使发愣的冉秋也不禁抬起了头。寒逸辰冷冷地看着她,脸上并未表现出一丝惊异与愤怒,冉秋即便是全身重伤,也再次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玉惜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内心砰然激烈地跳了起来:“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冉秋。”她还在为自己辩解,看到寒逸辰微红的右脸,她才意识到自己出手不轻。
继而,寒逸辰的身后突然跳出了四个人影。四人满身杀意,均握着各自的武器,目光冷然地看着玉惜与冉秋。
玉惜一眼便认出其中执琴的微雨,可现下的微雨已没了昔日的温柔,而是满脸敌意地看向玉惜。
“枉我当你如妹子看待,而你今日竟敢对阁主不敬,看我不好好教训下你!”微雨厉声吼道,右手五指已抚上了琴。
寒逸辰立刻递了一个眼色,微雨有些不甘地看着寒逸辰,抚琴的手指紧握成了拳头。
“他们两人伤势不轻,先把他们扶回清箫,凌夏你且为他们瞧瞧,尽快使之恢复。”寒逸辰不温不火地吩咐,四人极不情愿地将两人扶走。
回到清箫阁中,凌夏神情漠然地为两人把脉。也不知这凌夏师承何人,仅仅是一天一副药,虽有些苦,便却让玉惜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三日过去,也不知赵凌渊到底追没追到两人。玉惜安心养伤,倒也落得清静。但一想到曹皇后、红袖等人的安危,她的心就不禁担忧起来。
也许自己应当回宫一趟,可若回了宫,想要再次出来便是难上加难。自己的安全都已受到了威胁,冉秋伤势也还未好,这样出去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玉惜纠结了许久,也不知赵凌渊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一日不知曹皇后等人的现状,玉惜就一日寝食难安。
将心一横,玉惜霍的翻身下床,一口喝下凌夏放在桌上有些发冷的中药,换好衣服,拿了一些随身用品,便用力拉开了门。
这一拉门,却看见凌夏正站在门外。他疑惑地看着玉惜,手中九尾笔把玩了一阵,横在玉惜面前,冷冷地说道:“阁主有令,你不得出屋。”
玉惜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怎么感觉自己一来到清箫便是被软禁于此,一丁点自由都谈不上。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玉惜焦急地看着凌夏。
而凌夏只是微微摇了下头,继续不说话的站在门外。
玉惜心中那个焦躁,你说这人怎的这么不通情达理!想要硬闯,自己绝对不是凌夏的对手,若是贿赂,这凌夏看起来也不怎么缺钱。
正在这时,凌夏突然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身子挪到了一边。玉惜有些惊异地抬头,方才发现这礼这举动完全不是针对自己!
那一袭熟悉的青衣出现在玉惜的面前,她有些害怕地退回了屋内。
“怎么?想出去走走?”寒逸辰寒霜般的眼神直射在玉惜的身上,“如果你不害怕被杀,我倒是可以放你出去。”
“你这简直就是赤luoluo的威胁。”玉惜有些气急,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凌渊哥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曹皇后和红袖他们怎么样了。你就叫我这样干坐在这里,我怎么能够安心!”
寒逸辰将门关上,也坐在了玉惜的旁边。他径自斟了一杯茶,优哉游哉地应道:“赵凌渊很好,曹皇后也很好,红袖也没事。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玉惜一挑眉:“此话怎讲?”心中更为不安。
寒逸辰满不在乎地看着玉惜,咂了一口清茶,缓缓说道:“现在江湖之中,龙子流于应天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聚集到了应天,试图寻天子以得权力。仁宗得知此事便是气极,张美人却道是你走漏了风声。岂料皇上信以为真,将南府与曹皇后都软禁起来,更是吩咐张美人捉你回京。你若现在要走,岂不是自投罗网?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皇后等人。”
此话听得玉惜豁然大惊。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张美人,没想到她竟要如此置自己于死地。当下皇宫是回不得了。就连这清箫阁的大门自己也不敢出了。
玉惜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继而奇怪地看向寒逸辰,小心地问道:“赵凌渊已不再这里,你为什么还要收留保护我们?你大可将我送回皇宫,兴许还能领到一些奖励。”
此话问得寒逸辰直是冷笑:“奖励?你未免太小看我寒逸辰。收留你,自然有我的好处。保护你,不过是看在赵凌渊的面子上罢了。他那未疼爱你,若你在我的地盘上有所差池,我可不想因为这些与好友翻脸!”
玉惜听得有些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是被寒逸辰利用了一般。可以这样的情形看来,应天虽然聚集了大量的江湖人士,但他们搜遍了所有地方,也未有人敢来闯搜清箫阁。然自己就这样在清箫坐以待毙,让赵凌渊、曹皇后去面对所有事情,这让玉惜感觉自己像是个废人一般,心中除了自责便是愧疚。
“我劝你不要思考太多。这样的事情让赵凌渊与曹皇后去处理自然比你精明。你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要乱动,那柳姓人家我已派人打听,几乎都已被张美人杀害,更别说得知什么皇子的消息。而那些个江湖人聚集至此,你别以为真是为了什么皇子权力。我早说过,江湖人之间的杀伤,无非是为了一些神兵利器罢了。”寒逸辰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你也放心,张美人也未有打听到皇子的消息。若是我没有猜错,她会以为这是红袖与你的密言,定会千方百计捉你回去盘问。”
寒逸辰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寒逸辰示意玉惜休要乱动,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凌夏恭敬地站在门口,想要告知什么,又见玉惜在场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寒逸辰不耐的吩咐道。
凌夏这才说道:“阁主,方才玄武来报,已得知天煌龙器之一的黄金鳞出现在洛阳信相寺,要阁主立马动身前往。”
此话说得极轻,但这里外就此三人,即便是玉惜没有内力,也听得清清楚楚。
凌夏退下之后,寒逸辰若有所思地关上了房门。天煌龙器,听起来也是种神器,玉惜看着寒逸辰凝重的样子,只怕此事非同小可。
“既然有了天煌龙器的下落,那么我这会儿便要动身前往洛阳。你就在此好好养伤,有四绝保护你,我无须担心太多。”寒逸辰轻描淡写道,似乎并不想解释太多有关天煌龙器的东西。
玉惜乖顺地点点头,只是一瞬间,寒逸辰便不见了身影。他曾说过,江湖人士无非都在为了些神兵利器相互厮杀。那这天煌龙器,那向来淡然的寒逸辰是否也在为了这种东西杀害万千江湖人?
现下大家都离开了,听凌夏说起冉秋的伤势十分严重,若没有半月只怕不能下床。一周过去,玉惜不能出屋,无聊之时除了翻阅屋里的几本看不太懂的武功书籍之外,便是坐在门槛上陪站着的凌夏或者其他三人。
她对凌夏说了很多话,但凌夏回应的少之又少。微雨也不似之前温柔了,唐裳与清影倒是个话匣子,喜欢与玉惜谈上许多。
东庭离大门最近,所以只消在院子里便可看见那似世外桃源的园林。这日陪伴她的是唐裳,只见微掩的大门不知被谁推开,接着走进清箫的是一名富态女子与多位武士。
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玉惜吓得站了起来。张美人,她竟亲自前来捉拿玉惜!
唐裳见到玉惜的失态,也不知是为何事,只紧紧盯着入门的几人,吹了一个信号,警觉地摸了摸袖中的武器。
张美人似乎早已打探清楚,她也不去机关重重的花园,而是直径朝东庭这边行来,吓得玉惜退回到了屋里。
“惜儿,见到本宫怎不行礼?难道来江湖久了,都快忘记宫中的规矩了么?”张美人媚眼一眯,颇有敌意地走了过来。
唐裳立刻拦在玉惜面前,长袖一横,看着张美人笑道:“这位大婶,不知你是否少有踏入江湖?这清箫的规矩你是不懂还是故意违犯?”
“大婶?!”听到这个称呼,气得张美人面上的粉脂都像似要掉了一层,“贱女,你竟然以这种口气与本宫说话!你这区区阁院,本宫想如何走便如何走,可不知还有什么规矩!”说罢傲然瞥了唐裳一眼。
而唐裳也算沉得住气,她轻舞了舞长袖,似笑非笑地看这张美人说道:“看来大婶是在宫中呆的太久,对江湖早已忘却。那本姑娘现下就来教教你,这清箫可不是你闯的起的。”说罢一纵身,无数暗器飞射而出。
张美人身后的汉子一见主子有难,立刻飞身保护。然唐裳贵为唐门之后,所使暗器变化万千,使得几名汉子虽是武艺高强,却也无法近其一丈!
打斗之间,但见一墨挥洒在几名汉子之间,那墨洋洋洒洒,却无一滴落于地,打在汉子身上立刻迸出鲜血,疼得那些个汉子咬紧了牙关。
“凌夏!”唐裳信欣喜无比,顿时信心暴涨,“你我两人,便可将他们尽数拿下!”说罢攻势越来越急,玉惜观察着,却见几名汉子并未使出全力,而是抵挡着拖延时间!
玉惜心中暗叫不好,正欲上前告诉两人,却不知被张美人用什么东西捂住口鼻,挣扎了两下,隐约间只觉被她点了几处穴道,便直直晕了过去。
“不好意思,惜儿我就带走了。”张美人媚笑道,几名汉子同时收手,随着张美人一跃离开。
唐裳见状如此,气急败坏,当下想要飞追,却被凌夏拉住了身形。
“追不到了。”凌夏叹了一口气,“他们武功皆是不弱,那女人的武艺更在他们之上。事不宜迟,我们尽快禀报阁主,从长计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