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晓洁看过林丰的相片,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就算梅晓洁没一门心思跟郭凯森着急,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看着林丰伸过来来的手,梅晓洁那叫一个尴尬!居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跟雷军的亲人见得第一面,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梅晓洁真的要转身跑掉了。
梅晓洁红着脸伸出了手。
“那个……林大哥……林大哥,你好!我……我……对不起啊,我……”
本来就是不善言谈的梅晓洁,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此时此刻,她在心里把郭凯森骂了个遍。
“死东西,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让我在雷军的哥哥面前出洋相,我给你好看。”
看出了梅晓洁的尴尬,林丰赶紧解释。
“今天真的特别不好意思,森森一早去接我,然后我们又一起去医院看军军,一直折腾到现在。我可太知道这种等待的滋味了,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
看着林丰把雷军在医院的事说了出来,郭凯森松了口气。他心里想:骗谁都行,就是不能骗梅姐。那要是以后让她知道了,这仇可就结大了!就她那个倔脾气,一辈子不理我都有可能啊!
可让郭凯森没想到的是,林丰的话一说完,梅晓洁的脸刷地就变色,本来还跟林丰拘着面子呢,这下也不客气了。
“你……您说什么?医院?雷军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出事了吗?”
梅晓洁语气急促,一把拉住一边的郭凯森。
“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雷军病了是不是?去医院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也去看看他?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他女朋友,未婚妻!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啊!”
梅晓洁几乎是气急败坏了!去他妈什么矜持!要是不还留着一丝清明,她肯定会说,郭凯森,你就是个王八蛋!
郭凯森对梅晓洁的感情,始终是爱恨交加。很多时候,恨甚至多于爱。她决绝的离开雷军的时候,他对她的恨真的到了顶点。那段时间,他实在不明白,就这么个长得普通,工作普通的女孩,怎么就让自己那么出色的哥哥死心塌地的喜欢。
后来他们又联系上了,她也结婚了,郭凯森又跟她有了接触。慢慢的,他发现了她身上的那些雷军喜欢的优点。
对比自己的初恋,他看到了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原来也是很动人的。
梅晓洁不会跟男人撒娇,不会轻易的示弱,有事说事,从不矫情,却也不像男孩子一样粗粗剌剌的。就算没有小鸟依人的妩媚,却很善良,也很懂得迁就和忍让。
后来她跟赵伟成离婚,雷军跟她再续前缘,他心里有过一点不舒服,那点不舒服其实说白了也很世俗。虽然乾乾很可爱,但让雷军一上来就白得一个大儿子的事,郭凯森自然不觉得这是个便宜事。
不过他还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喜欢她自然,不装,喜欢她宠辱不惊,喜欢她平平淡淡。
雷军出事以后,郭凯森对她的感情又变了。这次,他真的把她当亲人了。如果没有梅晓洁始终如一的跟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麻烦,他觉得自己早就崩溃了啊!
现在,看着梅晓洁气愤的怒斥着自己,郭凯森有委屈,更多还是对她的歉意和心疼。
“姐,别,别生气,我……我……错了,错了行吗?给你道歉,给你道歉啊!”
郭凯森想伸手梅晓洁,却被怒火中烧的她打掉了手。
“你没错!我才错了!不应该相信你!他有事,难受的就是你一个,对吧!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天天失眠,就算吃了安眠药睡了,也不好受,因为会做噩梦,梦见他被人欺负,被人打,血流满面……”
这么好面子的梅晓洁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接着就豁出去了,哭出了声。
“我不想说,我不想把压力转个别人,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觉得我没心没肺,觉得我不惦着他,是吗?”
郭凯森傻傻的站在那里,除了跟着梅晓洁一块儿掉眼泪,他还能说什么呢?
呼延礼和林丰都呆住了。林丰更是自责,觉得这场祸完全是自己惹的。
“那个晓洁,真对不起,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是我考虑不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森森更能理解,别难过了,咱们别在这儿呆着了,咱们上楼,上楼好不好?”
梅晓洁稳稳心神,擦擦眼泪,声音不再象刚才那么高亢激昂,但低沉沙哑的声音更让人心痛。
“对不起了,林丰大哥,还有呼延律师。我在这儿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再不回家家里人就该着急了。刚才失态了,对不起了,郭凯森。我就不上楼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我和雷军已经准备登记了,他的事我觉得我应该也有权利知道——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先走了。”
梅晓洁还是那个从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转身就上了自己的车,随即发动引擎就走了。
车都开出去了,郭凯森才醒过味,追着车一直跑到小区的门口,不住嘴的喊:“姐,你别生气,对不起!我错了!你慢点开!你到家给我打电话啊!”
回到楼上,郭凯森失魂落魄。打开梅晓洁带给他环保袋,装得整整齐齐的冻好的饺子,还有好几个漂漂亮亮的大丸子。
郭凯森差点又哭了。背着身子,忍了又忍,哑着嗓子说:
“大哥,呼延律师,咱们煮点饺子吃吧。乾乾姥姥包的三鲜饺子。”
……
洪梅第二天下午就到T市了。呼延礼亲自去机场接她,然后直接去了医院。
林丰和郭凯森都在。上午院长召集了各科的主任医生给雷军做了会诊,现在有好多问题要跟他们俩交待。
雷军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情况有所好转,高烧逐渐退了,一直稳定在38度左右,但还没有脱离危险。
各科医生从各自的角度谈了很多,说得林丰和郭凯森都懵了。
不过听话听音,专业的听不懂,别的意思还是能明白。那就是病人问题太多,综合治理很难,如果病情再有发展,肯定也就是没救了。
一席话把林丰和郭凯森说得心里拔凉拔凉的,郭凯森更是没了魂,站起来想坐下,坐下又要站起来,弄得林丰心烦意乱,瞪了他好几眼。
郭凯森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什么眼神儿呀,心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雷军,你要是有个好歹,我算是完了,梅姐也够呛了。我们俩都够呛了。你要是敢有个好歹,雷军,我饶不了你!
医生们差不多快讲完的时候,洪梅来了。她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各位主任,看了他们手里的材料,转身就跟呼延礼说:
“三哥,你带我去院长室。”
别说林丰了,就是从小看着洪梅长大的呼延礼都没见过,原来洪梅还能这么霸气。
到了院长室,洪梅根本就没客套,把几位科主任检查结果往院长的桌子上一放,就开始给他分析,在雷军的治疗上,他们一共存在多少问题,有理有力,院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贵院的专业水平有问题,那就是医德出了问题。病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们抢救上的失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您可以否定我的看法,也可以找人论证,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的要求是,马上转院。虽然我还没有看到病人,但我敢判断,在这样的医疗环境下,他只有死路一条。”
院长被洪梅说得真的很下不来台,从专业上,又没办法辩驳,心里恨的要命,但面子上还有做出涵养十足的样子。
“这位女士,我能理解您作为家属的心情。关于您的分析,我们会慎重对待,这点请您放心。您看这样好不好,您提出的转院的要求,我一会儿跟班子的同志们商量商量,也要听听检方,还有警方的意见,毕竟病人的身份特殊,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是不是?”
洪梅一阵冷笑。
“我来找您,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本意是想顾全你们医院的颜面。你既然这么说,那好,我现在按照程序去找检方和警方的人——呼延律师,麻烦您带个路吧。”
洪梅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来了,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院长的桌子上。
“这是我的名片。名片上的所有职位您可以上网去Google,或者到相关部门查询。我不止是病人、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我还是洪教授。”
出了院长室的大门,洪梅怒气难消。
“算个什么东西!医院,治病救人的地方,还摆官架子!三哥,我刚刚说的没有假的,必须马上转院,在这么折腾下去,就是真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军军了。”
呼延礼拍拍洪梅的肩。
“放心,后面的事我办。保证晚饭之前让军军把院转了。去哪儿?医大附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