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乔抱手站在魏王府门前,对望着面前不足百步之遥的李将军府。李府门前两位守卫早早察觉到了她,握紧着手中的兵刃虎视眈眈地与她对视。
犹豫也没用,星乔赶鸭子上架退无可退,一鼓作气地走向李府,那两名守卫果然站成一面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其中一名守卫叱问。
“魏王府的。”星乔无语,明明他们眼睛看见自己是从魏王府出来的竟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另一位守卫也站上一步:“李将军与魏王少有交往,如若有要事还请魏王举派下官文书来见!”话中之意明显地是看不起星乔,也透露出魏王与李继隆似乎不是那么的友好呀~
呃,星乔厚着脸皮再说:“误会误会,这次不是魏王叫奴婢来的,是公主!”
俩守卫相视一眼,星乔赶紧递上刚刚赵廷美给她的牌子。守卫取过一看,踌躇了一下命她稍等片刻。
看来那花里胡哨的牌子不容小觑。
等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武官走了出来,此人身材英武、眉清目秀,颇有些机灵劲。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星乔,问:“公主到了魏王府了么?”
星乔点点头,恭敬问他:“奴婢是公主的侍女星乔,敢问将军贵姓?”
见星乔礼数不差,那男子笑笑拂手:“免贵姓常,单名一个信。”这年头,看来还是得客气点好办事。
“姑娘何事?来见何人?”常信问。
这一问,星乔傻掉。找何人?星乔面露难色:“嗯……我来找……李将军,啊不,李老夫人!”星乔吐了下舌头,谁要见那个李冰块!见常信狐疑地看着自己,星乔又补充:“不然李老将军也可以啦!”
她这一补充,常信更是可疑地打量她了。星乔索性把缘由晒了出来:“我家公主出行从俭,派我来向贵府借两件钗子首饰!”
这回换常信傻掉,他愣了一会儿随即意会地笑了起来:“那好吧,我还是带你去见李将军吧!”那神情很有大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进了李府三转两转,还未见到人影便听到一阵长枪舞弄的声音。穿过石屏,便见李继隆在天井中上身赤膊、好不凉快地呼呼耍弄着一柄银枪。但见银枪勾画,进其锐,退其速,身随其足,臂随其身,犹如一条银鞭伶俐地上下挥舞着。
长枪一划,正好定在星乔和常信面前!星乔本能向后一退,常信倒习以为常地用手轻按下枪头:“好啦,有客要见!”常信身子一让,露出身后的星乔。
李继隆收枪错愕:“怎么是你!”他一把拉过星乔,匆忙对常信说:“你先退下!”
常信惊呆了,何曾见过李继隆这么种神态地抢一个女人?他目光迅速地在二人之间游移,只见李继隆不顾滴汗的半裸身板,一手还紧紧的抓着星乔手臂。
检测到常信的眼光,李继隆顿时松手。
常信也从恍惚中醒回,连连声称告退。
哗,星乔第一次有见到一个男人腿软的感觉。俊美无铸、无可挑剔的相貌,居然还有精壮健硕的身材!而且这副热辣喷火的身躯刚刚还贴着自己的手臂——星乔别过脸去,一阵急喘。
“你怎么到这儿来找我?”常信走远,李继隆赶紧问。
星乔不忍直视他完美到极致的身体,与他分开了三不远:“不是我要来找你,是公主!”
“公主?”
星乔点点头,一不小心抬头又看到他的裸身,忙闪瞎一般埋下头去。李继隆见此,默默从一边的案几上取过衣衫自己穿起。
“好了。”李继隆说。
星乔还埋着头:“什么好了?”
李继隆拍拍她的肩膀,星乔抬头——原来是他穿好了衣服。只见他一身水绿的长衣,秀质全呈、文质彬彬得哪里能想到这身衣衫之下有那么魁梧诱人的身材。
星乔一时恍惚,李继隆再问:“你说公主什么?”
“哦、哦”星乔急忙回神:“公主这几日来魏王府小住,由于出行匆忙,行装不足……特遣我来向贵府借几样朱钗首饰。”说到最后星乔已声如蚊蝇,不要说李继隆听了是不是会觉得荒谬,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属于没事找事、过分的牵强。
“哦——”李继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随即向不远处一喊:“常信!”
四下没有回应,常信刚刚不是被他打发走了么?李继隆提气耐心有限:“别躲了,快给我出来!”
果然,话音刚落,那常信便摸着头从一处假山的后头走了出来,他嘿嘿地笑着:“将军果然是英明,属下这点花招真是逃不了您老的法眼!”
李继隆知到他又在耍口舌,微微无语地摇头。他吩咐到:“去把压在库房里的东西给拿过来?”
常信一怔:“都拿过来?”
李继隆反手立着,肯定的点点头。
这……是什么对话?星乔潜意识里马上就有了种大事不妙的念头!
果不其然,半响之后,一阵好大的动静,常信竟然领着七八个家奴抬来了六大口的箱子。六个崭新的鎏金雕花的红木箱子一溜地排在天井中,这阵势吓了星乔一大跳。
一个年纪少长、管家模样的人更上前将这六口的箱子盖依次逐个打开,六口箱子件件实打实装满了的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
这是干嘛?炫富吗?星乔瞪大眼睛瞧着李继隆。
李继隆却云淡风轻地莞尔一笑:“你都给公主拿回去吧!我派这些家丁帮你抬回去。”
什么?!星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忙解释:“呵呵,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来借几件首饰的!李大人不用这么铺张。”
李继隆见星乔被吓到,半是安慰的解释:“你别着急,这些与你不想干,你自管抬回去就是了!”
“不行,”星乔都快跳了起来,把脖子朝李继隆一晾:“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呢!这一下子回去我什么都说不清楚,想你也不至于是特地殷勤一番送这么多地珠宝给她吧!”
她靠近最身边的箱子胡乱地挑了几样,匆忙地护在胸口一副马上要逃的样子:“我看这些就够了!我还要赶回去复命,恕不久留了。”说毕,转身一溜烟地夺门而逃。
“哎……”后面的常信还想喊住她,李继隆使了个眼神他才作罢。看着星乔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李继隆和常信善意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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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这么做?”魏王府的延姝小阁中,赵寰不可置信的问。
边上悠哉专心把玩着一柄紫砂壶的赵廷美慢悠悠地说到:“永庆公主,那六大箱的东西不会就是这回李继隆灭了南唐、皇上赏赐给他的那些珍珠玛瑙、手镯金步摇吧?!”
赵寰咬唇不语。
赵廷美更是伤口撒盐地说:“你说咱大哥也真是够挖空心思的,拓土战功赏什么不好却赏给他一大堆女人家用的东西!这用途实在是太刻意了~~”
“你还说!”赵寰羞愧难当。
星乔听着,这才算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也明白了那六箱珠宝是李继隆灭她南唐的赏金……灭南唐啊!星乔的心紧得拧在了一起,说不清是痛还是恨!
星乔愁眉深锁,不知何时赵廷美踱到自己身边。他面对着星乔一笑:“可惜啊,你这事办得不好……完全没有领会公主的意思。”
星乔真被弄晕了,她还没开口问,赵寰倒先抢她一步开口:“我哪有什么意思,你少作怪了!”
赵廷美鼻子冷笑,不辩驳地趟上一张贵妃椅。
看赵廷美的样子,自己没领会到赵寰精髓的事情看来不假。这些姓赵的果然都是城府极深的角色,自己那位单纯天真似孩童的父王怎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父王是这样的人,永远也不要!
“奴婢愚钝,还请公主明示!”一出声,星乔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十分的不客气。
赵寰听出星乔话里的脾气立马正身准备数落,赵廷美一个抢先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不如你让本王一亲方泽,本王便教你。”看上去是要沾点便宜,实则是救了星乔。
星乔瞥了一眼,薄怒地转过头去。
赵廷美无趣地笑了笑,仍旧循循善诱地样子教她:“你去李府借东西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借回来了呢?你应该在那边想点法子让李继隆把你扣在那儿,这样我们的公主才有个借口去李府……要人啊!”赵廷美故意在“李府”二字后面停了一停,惹得赵寰瞪眼红了大半个脸蛋。
哈!星乔心中嘲笑,作为一名心胸坦荡的南唐人她是十个脑子也想不到要达到这种效果的!
被赵廷美说穿的赵寰这会儿也无所谓了,她修眉看着星乔:“这样,明日你再去借两身衣服来!”
不仅星乔,同时惊到还有赵廷美,他震惊地问:“什么,难道说那些奖赏中还有你的衣物?!”
赵寰挑眉,颇为得意地一笑。
赵廷美连连摇头:“你父女二人这可算得上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了!”他轻视地叹息:“如此处心积虑,只教受者生畏,换作是我也不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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