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耸动,仆役下人们都纷纷跑去看热闹。
我一跃而下,抓住一个仆役问道:“你可知道,这钟声是为何敲响?”
那仆役见到是太子殿下,忙翻身便跪。
我一脸不耐,这当了太子最大的麻烦就是不管你到了哪里,都会有一堆人向你行这些烦文缛礼。
“行了行了起来吧,你还没告诉我这钟声是为何敲起。”
仆役道:“禀太子,听其他人说,是白起大人班师回朝了。”
放走那仆役,我暗道,前不久才听说杀神白起举兵北上攻打赵国,怎么没过几天便回来了,就算长平之战打的赵国国力大减,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下阵来,难不成,是输了?
我心中好奇不已,又对这杀神之名向往已久,便决定也前去看看,权当散心。
一路奔驰,几年锻炼下来,这点路程对我已经算不了什么,直到到达城门口,我也并未喘过一口大气。
我奇怪的看着前方,本应人满为患的秦都城门门口此时却门可罗雀,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讨论着些什么。
我走向哨兵,问道:“不是说杀神白起回来了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
哨兵脸上略有尴尬,他道:“太子殿下,白起大人刚刚确实是回来了,但刚一回城便让大王派人押走了,且不知道为何,只有几名伤员同归,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白起是国家英雄,为何秦王要抓他,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李牧与赵王的身影,想到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我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我忙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司法阁”
离开城门,我直奔司法阁而去,那是秦国专门用来审理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的司法机构,用刑之严让人不寒而栗,多少屈打成招的事情在这里发生。
可惜,等到了司法阁,又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秦王在那里看着一份凭据,叹息摇头。
我焦急的问道:“大王,白起现在何处?”
秦王捏捏额头,叹气道:“已被孤打入了大牢,明日午时,当街游行,斩首示众。”
我大惊,道:“大王,白起可是我大秦之功臣,长平之战大捷是可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在民间,更是传起了杀神白起的称号,大王说杀便杀,所之为何?”
秦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沉声道:“本王,自会给百姓一个交代,不要再说了,本王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看着秦王拂袖而去,我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今日的秦王怎么这般暴躁,看来白起的事确实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此事原委到底为何,我有些不解,本来这对君臣,一直关系很是和睦,怎么突然就成了这般,竟与生杀大事都惹上了身。
我虽有些不解,但心中的好奇因此却更加强烈起来,也许是因为认识李牧吧,听过他的故事后,我一直对君臣矛盾这类事情很是关心。
我不禁暗想,若这次事件也是内有曲折,那总要搞清真相,弄清原委,还白起一个交代才行。
秦王方才说白起被押到了大牢,既然秦王不肯说,那我便去大牢寻白起,问清原委。
我贵为太子,就算是牢房重地,自然也是无人敢拦,一路通畅,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之中的杀神白起。
白起此刻正卧在草堆之上睡觉,我也得以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他,这白起其貌不扬,但浑身上下却无不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气,这杀气,似乎连成了线,就算他是闭着眼睛,也让人清晰可见。
在他面前,我仿佛变成了一只小绵羊,那浓厚的威慑力让我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真不愧是坑杀了数十万兵将的酷将,杀神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忽地,一道声音悠悠响起:“不知阁下还要看在下多久,莫非阁下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恕在下无心侍奉。”
我被这句质问憋的脸色涨红,原来白起早已转醒,想来也是,征战沙场之人,怎会没些警惕,我恼道:“我好心想来救你,你却这般无礼,真是恼人。”
白起戏谑道:“在下贱命一条,何足挂齿,更何况,你可知道,欲杀我之人是谁?”
我怒极反笑道:“我怎会不知,杀神白起,除了大王,又有谁敢动你分毫?那你可又知道,我是谁?”
那白起听得这话,才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入眼的是一略感陌生的脸庞,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正欲嘲讽,忽地见到我腰间宫铃,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脸色大变,忙跪拜道:“末将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实在失礼,望太子殿下多多担待。”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白起竟连眼前之人是谁都不问个清楚便冷言冷语嘲讽,实在傻的有些可爱。
我道:“无妨,这般率性,我倒喜欢,不像宫中之人那般,繁文缛节,倒是与我不喜。”
白起道:“谢太子殿下不降罪之恩,太子之前说要帮末将,是要如何?”
我道:“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帮的上忙,只是有些疑惑,以你白起之功,大王他该是将你捧在手心还怕摔了才是,怎会将你打入大牢,还治你死罪,于是便来问问,看事情究竟是如何,若能帮得上忙,便帮你一把。”
白起叹息一声,道:“大王,也有大王的苦衷啊。”
转而,他抱拳一拜道:“但若殿下此番真能救我性命,日后,白起上刀山下火海也定不会负殿下救命之恩!”
我道:“你且说来,这事到底是因何起,又为何落了个这般局面。”
司法阁外,时已过了三更。
我满面严肃,站在门口,白起与我讲完事情的原委,已然睡去,而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惆怅,秦王此事做的实在蹊跷。
纵观事情经过,我找不到白起的任何错误所在,或许唯一的错误,便是赵国军队忽然增加,致使秦军几乎全军覆没,但这也不能全怪白起,胜负乃兵家常事。
更何况谁能料到赵国孤注一掷突然派出大量军队,防不胜防之下,输了也在情理之中,下回赢回来就好了啊,没必要治白起死罪。
此事有蹊跷,绝对大有蹊跷,我已经许诺了白起会还他一个清白,那么我就一定要做到,否则岂不言而无信。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听宫里人说,秦王现在暴躁异常,什么话都不听,若是不能和秦王直接对话,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走在回瑞储宫的路上,我的心中充满了困惑,正在此时,一个黑影却挡住了我去路,大包小包提的满满当当。
我正奇怪在这宫中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挡太子去路,那人抬起头,满脸风尘仆仆却漾起一个巨大的微笑。
我开怀的笑出了声,多久没见了,整整三年了吧,我的舅爷,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