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甚至还来不及洗簌,就匆忙的上了车。面包车的司机据说是个哈萨克族小伙子,对这里的路线非常熟悉,他见到我们上车也没多废话,而是飞快的踩着油门,顿时我就感觉这小金杯和飞机一样,不一会就穿过市区上了314国道。再没一会功夫,汽车转向行驶到另外一条路。
这条路不是一般的难开,坑坑洼洼的路面,颠得人一阵阵蛋疼,从车里看出去,四周都是土山,咋一看还以为是2012了。
这一段路非常难走而且很多岔道口,时不时的前方就有碎沙石滚落,经过的路上有很多泥石流过的痕迹。再往前走路面更加陡峭,路只有4米多宽,而且路面到处是水坑满地都是比拳头还大的卵石和片石块,在这种路上开车,稍不慎尖利的片石就会扎破轮胎。
两边的山势非常陡峭,高耸的山顶看过去到处都是没有融化的厚厚的雪。
又走了一段路,就发现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还有一辆捷克车停在路边。
要知道,司机们都有个特殊习惯:在陡峭和危险的路面经过,尤其是夜晚都要互相打着车喇叭鸣笛,一是为了避免追尾,另外是为了给同样在寂寞行驶的司机打气,不要在驾驶中睡着了。还有就是如果看见停着的车打喇叭,一般来说,跑过江湖的老司机都会停下车上去看看情况。
前方车主看见我们的车经过,拼命的按着喇叭。
司机迟疑了片刻,还是停车下去,我在车上也坐得郁闷了,就也跟了下去。
对方车上有五个人,三男两女看模样都不是本地人,一扯淡才知道,他们都是去乌鲁木齐下乡的干部,因为不知道路,仅凭着地图,稀里糊涂的就跑错了路,现在车胎破了,正在干着急,幸好遇到了我们。
哈萨克族小伙哈克叹了口气,随后点燃了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若有所思道:“虽然现在是中午,可是山里的天气变化特别快,别看现在艳阳天,说不定等下就下暴雨,而且你们走的这条路,基本上没有什么车辆行走。就是本地人也不完全熟悉这里的路,岔道口太多很容易迷失在谷中出不来。”
接着,小伙又迟疑了一下,才说了句新疆语:“?????????,用你们汉人的话讲就是死亡山谷。”
听到哈克这么说,对方那五个人瞬间脸就黑了。上车去和潘辰商量了一下之后,哈克才从我们车上的后备箱取出半新的轮胎,帮捷克车司机一起换好。对方司机感激的要给小伙钱,这个豪放的哈萨克小伙也不拒绝就收起钱,让对方司机跟着他的车走。
接下来的路越来越难走,走到一半,突然间头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声,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哈克已经脸色一变,大喊一声:“不好!”
话还没说话,他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尽头。本来车厢里我和潘辰他们还聊着天,顷刻间大家都被这巨响声吓得愣住了。还没等我们清醒过来,就听见车顶上通通的被什么物体砸的乱响。我坐在靠着左手的窗户,刚想凑过去看一下情况,就听见“啪”的一声,那窗户被石块砸的裂开,玻璃残渣溅得乱飞。
我旁边的潘辰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把拉过我的肩膀将我和潘嘟嘟都头都按在他的腿上,他整个人向前侧倾着身体,挡住了玻璃渣和碎石块。
巨响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几秒的功夫,硕大的石块从裂了缝的山体上雨点般的滚落下来,随着石块滚落的还有山顶聚集不知道多久的厚雪。腾起的灰雾瞬间功夫窜到了半空,被石块砸破的窗口不时的飞进石块和雪花,车厢里的人被砸得乱叫。
这个时候,那哈克却显得格外的镇静,他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不时的瞅着外面滚落的石块,灵巧的避开从天而降的大石。
就在这紧张时刻,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汽车打着滑像旁边的山崖甩了过去,直接向着下方冲了下去,在这刹那间,死亡的恐惧蔓延在每个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而就算是我,也从没想过死神距离我们这么近。
就在我们等待死亡的霎那间,哈萨克小伙突然唱出一首音调古怪的故去,旋即祷告着:“世界万物的安拉,请救救我们——”
他的祷告还没完,已经一打方向盘来了一个急速右转弯,顿时车厢尾部紧贴着山壁发出金属刮出的难听声音,这声音里面混杂着巨石滚动的轰隆声,让人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嘭——”
天空好像爆炸似的一声巨响,这响声盖过了一阵,让人在顷刻间似乎就失去了听觉,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一般,奇怪的是,在这种时候的这种安静,却诡异的让人镇定了几分。
哈克咬牙切齿的开着车又冲出几十米后才猛的熄灭了引擎。这个时候,全车人的心脏财仿佛随着停了的车又回到自己身上。
古月因为年纪大的原因,早就吓的晕死过去。莽子和其余几个大汉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长出气,而潘嘟嘟却因为头部碰在车座上暂时的昏迷了。
我突然想起护着我的潘叔怎样了?
我立马爬起身子,这才看到,潘辰的胳膊被石头击伤了,护着我头部的手上全是玻璃碎片划伤的血迹。
我赶忙招呼其他人帮忙把他弄下了车,此刻也顾不得去看边上的环境,而是飞快的打开背包中找出医用夹子把玻璃碎都挑了出来,才拿着早就预备好的止血布帮他包扎了起来。
我做完这一切之后,潘嘟嘟才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看见自己的父亲受了伤,一下子急的差点就掉泪,我心中也滋味古怪,虽然这几天的潘辰,变得有点像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今天要不是他的话,说不定我现在脑袋和砸碎的西瓜差不多了。
片刻后,潘辰才幽幽的醒了过来,他看到我们这样,却是爽朗一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保护你们是当然的。没事,你们看只是手划破了而已,不用担心。”
而此时哈克也是一头的血,费力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我们财注意到了四周的环境,而眼前的一切我几乎无法形容。
刚才经过的靠路面的一段三、四十米高的山体已经被削出一个斜面,碎裂的大石块已经将路完全掩埋。最大的石块高高的落在顶端,看着情况不用多久又会发生山体滑坡,使得这里完全坍塌。
就在山石的最底端跟随着我们的捷克车被完全的压塌,司机大胖的半个身体被挤扁在变形的驾驶座上,旁边副驾驶室座位上的人被汽车的惯性弹出窗口,又被瞬间落下的巨石砸在下面,只有一只发青的手臂从巨石下惨露出来。后面的车厢被巨石砸的完全没有了形状,看来一车人无一幸免全部都惨死在了乱石当中。
如果说有老天爷,那么老天爷再给他们几秒,就几秒的时间,他们或许不会死了,只不过,似乎这贼老天,并不想对他们这么好。
迟疑了片刻,哈克财趴在地面上为死者行礼,接着唱起了一首略微苍凉的歌曲。歌声在山谷之中回荡,使得四周的气氛变得越发的悲凉了起来。
我虽然从小经历过死亡,可是再一次见这样惨不忍睹的一面,也是小腿肚子一软不由得跌坐了下去。而身后的潘辰却托住了我,用没有受伤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全身剧烈的颤抖,后背一股一股的寒意直冲进我的后脑门。
哈克为死者祈祷后,从后车厢拿出一些塑胶布,我们几个帮忙,将塑胶布盖在那些裸露在外的汽车残余碎片上,将那些惨死的灵魂一起盖在布下,这财算是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
我们的车也被石块砸的不轻,要不是哈克的机敏,或许我们这车人也同捷克车的人命运一样。
这次遭遇比儿时遇到死亡宝塔要清晰的多,我甚至觉得那个宝塔就是一场梦,但是现在,死亡就真的随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刻骨铭心。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此刻遭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而真正的恐怖,也在这个时候拉开了帷幕。
山里的天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不到片刻后,居然飘起了大雪,随后,就有一阵大风刮起。山顶的石块这个时候又摇摇欲坠了起来,让人无比恐慌。
我们怕再来一次山体滑坡,在发现车子还能勉强启动之后,赶紧都上了车。而车上的古月也已经清醒了过来,莽子帮着他处理身上的伤口,我看哈克头上的血还不时的渗出,顺便帮他包扎处理了一下,
他咧着嘴笑了笑说谢谢,随后又发动起车子载我们上路。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能笑出来,我倒是有些不理解的和他聊了起来,他微微的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才带着一丝疲惫说:“在我们这里有的人烟稀少或者无人区路况比这里还差,很多路都是不通的。这样的山体滑坡也很常见,像这样被废弃的死亡山谷根本没人有办法解决,因为这里出现的,很多都是让人无法防备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这次我们能够逃过着劫难全是安拉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