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龙颇感兴趣:“此话怎讲?”
“我愿意留下来,只要能帮到秦家。凤二娘的目标是秦天芮。”
秦天芮?萧云龙十分诧异:“你甘心为秦天芮以身相赎?”
心桐幽幽道:“大少爷即将与他表妹成亲,我已没有留下的理由。”
“哦?”想起那日山道秦天芮的醋意,说道:“秦天芮能让你走吗,我看没有他或许是件好事。”
心桐看不出萧云龙到底是何态度,话已讲明,她只觉得这些天自己心力交瘁,已无更多精力在此周旋。
“秦天芮救过我的命,又收留我,待我如家人。如果他死了,我便不会独活。既然大当家不愿意,我也只好告辞了。”
萧云龙日思夜盼,梦想乔心桐会留在山上,留在自己身边。这次她主动提出,自己下山一趟又有何难。刚好又是姓凤的,上次钱大宝漏网,这次刚好给他们些颜色。
“姑娘且慢。”见心桐停下,他继续说道:“你说只要我救下秦天芮,你就真心诚意的留在山上?”
心桐认真地说:“是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能让秦天芮平安无事,我愿意离开秦府,常留于此。”
“好,我答应你!”
当晚,心桐和三姑同宿一房。三姑为她整理着床铺:“姑娘呀,你总算回来啦。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大当家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都没吃一口东西。大伙都明白,他这是放不下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他对自己竟如此上心!这样的男人,强大敢为,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他这般年龄还孑然一身全身治山,着实令人敬佩。倘若他出尔反尔,背后下手,又何须这般亏待他自己?心桐心生感激之情,同时还加杂着某种莫名的情绪,这感觉似一道清澈的溪流,舒缓,顺畅。
见三姑在看自己,心桐收住思绪:“呃,明天和大当家下山办事,事成之后我便留在山上。”
三姑一听笑开了花:“哎呦,那太好了,我家豹子早就认定你这嫂子啦。”
嫂子?心桐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萧云龙本欲进门,听到二人谈话他止了脚步。不论如何,她已表明态度,这对于自己那颗失落的心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次日早饭过后,萧云龙携豹子蟑螂四骑,快马飞奔东麓。
傍晚十分,几人吃喝已过,远远的瞄着迎春苑。钱大宝一摇一晃的从楼上下来,笑眯眯地朝门口走去。
凤二娘叫住他:“儿子,干什么去?”
钱大宝一乐:“娘,姑娘们想吃猪蹄,我给买去。”
凤二娘过来相阻:“我说儿子,你不要老跟那群丫头混在一起,她们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再者秦家的事还没了结,这几天正在风口浪尖,保不准他们会狗急跳墙,再整出什么事来。”
钱大宝不以为然:“每天都这么说,这几天待在屋里,我都快憋出毛病了。娘,我去去就回,就一会儿。”
说着,钱大宝已跨出门外,凤二娘无奈摇头,继续查看账簿。
看见钱大宝终于出门,萧云龙拍拍豹子肩头:“机会来了,且看他做什么,要见机行事。”
豹子领命,装作行人跟在其后。钱大宝并无察觉,走了一阵,进到一个烧卤店里,要了盘牛肉,自个吃将起来。吃喝一阵,又要了一大包猪蹄出来。
豹子一直在街上来回走动,目光始终未离其左右。只见他双手托着个纸袋,大大咧咧地往回走。此时天色已黑,行人少之又少。见时机已经成熟,豹子抢前几步,一把夺过纸袋朝巷口便跑。
钱大宝只当遇上了小贼,喝了声“小贼别跑”,拔腿便追。豹子恐其继续叫喊,惊动旁人,跑来数步停下说道:“不就拿你点东西,何必这么小气!”接着从袋中摸出一个猪蹄,咬了两口,啪一下扔到钱大宝跟前。
此举令他怒火激增,当下喝叱一声:“小子,你太猖狂了”,迈步又追了过去。
豹子就怕他不追,见火已点着,滋溜一下钻进巷子。钱大宝追了一阵,忽然不见了人踪,张望之际,蟑螂从背后上来,邦的一声将其打倒在地。
收拾完钱大宝,萧云龙说:“蟑螂,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蟑螂答应一声,迅速来到迎春苑。凤二娘正朝门外张望,见来人粗布裹体,一副下人打扮,随口道:“这位小哥,来找姑娘呀?”
蟑螂客气:“请问哪位是凤三娘?”
听说来找妹妹,凤二娘眼珠打转:“不知哪位,找她何事?”
“喔,我是范专员派来的,人犯秦天芮突然要翻供,主人便命小的知于凤氏姐妹,请二位过去商议对策。”
“喔,是这样。”想起儿子还未回来,凤二娘道:“这样吧,三娘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范专员是总督署高官凤二娘表哥派来审理秦天芮一案的亲信。听闻他来找,凤二娘当然要赶快回复。近日妹妹在苑里暂住,当下命人把她叫来。
二人刚刚离开,凤二娘突生疑心:自己下午才见过范专员,再次落实秦天芮一日后被斩一事。秦天芮由专人看守,翻不翻供恐由不得他。这会不会是秦家的圈套?
她刚要去追,只见一个身材魁梧之人挡在面前。灯光之下,这人二目若星,似笑却威,加之一袭黑衣,更显其威严凶悍。
凤二娘不觉倒退两步:“呦,这位爷,您来啦,楼上请啊。”
“废话少说,把你的人都给我叫到大厅!”
凤二娘看见他腰间手枪一角,心头一沉,陪笑道:“这位爷,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这是---”
萧云龙已掏出手枪抵住她的脑门:“少啰嗦,要我再说一遍吗?”
来人挺硬,且看他什么来头,自己人多,还怕他不成。
“哎,哎,大伙都听着,全部到厅里集合。”
众姑姑、姑娘、护院打手们听到喊话,纷纷往大厅聚集。此时豹子蟑螂进来,将门封死。众人见状一片躁动,有几个打手就要上前,萧云龙对着前面一人就是一枪,那人胸部中弹,旋即倒地。余者见状,不敢再前。
萧云龙举起手枪说道:“今儿这事与你们无关,想活命的就乖乖蹲在地上,不要出声,否则我一枪一个!”
姑娘胆小,纷纷抱头。五六名打手不肯屈服,仍虎目看着三人,等待主人发话。
凤二娘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手枪,示意打手蹲下。
三人早将子弹上膛,打的就是他们的措手不及。凤二娘既恨又怒,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曾遭此欺辱,只恨一时大意,让歹人落了便宜。
“不知好汉光临敝店,有何赐教?”
萧云龙双眉一挑:“怎么,你没见过我们吗?”
“恕凤某眼拙,请好汉明示。”
“哎呀,这话听着倒新鲜。公堂之上,你不都说咱们早见过吗,这会儿怎么又不认识了?”
凤二娘浑身一颤,她只道这些人可能是秦家找来报仇的,未知竟是盘龙山的土匪。他们又为何偏偏在此关头出现,当初确是自己诬告秦天芮通匪,不料此三人竟真与秦家有关。
“误会误会,我与好汉素未蒙面,并且从未有过冒犯之处,真是冤枉啊。”
“冤枉?那牢里的人呢,他是怎么得罪你了,竟要以命相抵?我告诉你,我盘龙山卧虎寨与秦家并无任何瓜葛,如若以后有人对此抓住不放,我一定不会饶他!我萧某人此来就是路见不平,怪只怪你们的主子冤枉好人。”
萧云龙逼近凤二娘:“凤二娘,我要你撤销诉状,还秦家一个清白。”
凤二娘屏心微思:“好吧,也许是我弄错了,我这就去写。”
她缓步走到柜台里,挥手一抖,三颗梅花透骨钉直朝萧云龙眼、咽、心飞去。说时迟那时快,萧云龙看似无心,实则早有防备。见暗器飞来,一个鲤鱼打挺躲到一边,只听啪啪啪,三钉依次钉在门上。
凤二娘快速从屉中抽出枪只想要反击,只觉右腕猛痛,当时松了手,只见手背已被子弹击中,鲜血流出。
豹子将肩上包裹嗖地一甩,一件短褂和一个发簪落在地上。
“凤二娘,你再耍心眼,小心给你儿子收尸!”
凤二娘一眼认出这正是儿子和妹妹的随身之物。既然两张硬牌均被掌握,他们又如此强势,不如遂了其意,自己或无损失。
“事已至此,那好吧,我这就写。”
她拿起纸笔,快速挥舞,又按上手印。
“写完了,我保证总督署看完此信,定会对案子从新处理。”
萧云龙接过扫了一遍,装在袋中。
“放心,秦家无事,你儿子就无事。”
说着,萧云龙看了眼蟑螂,于是他上前将柜中票银尽数揽岀。这时,豹子已将门开了条缝,三人陆续退出。
见强人已去,有姑姑过来替主人包扎伤口,众打手围在门口:“主子,就让他们走了?”
凤二娘虽然老练,但此情形还是让她额头生汗。她强忍疼痛说道:“算了,大宝他们的性命要紧。此事已过,皆不可对外宣扬,否则惹祸上身,便休怪我保全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