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们通常会赋予它很多理解,以此来寻求安慰。我无法安慰自己,因为我不懂解释。
我唯有尽量使自己保持愉悦,于是数着街边的人或物编造笑话,他们都变成了滑稽的小丑,我就是那中间身穿彩衣的精灵。
夕阳的斜辉映红了我的脸,和锅里滋滋响的肉饼一个颜色,我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明悟,还有更加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纷繁复杂的各种念头是饥饿的蛀虫,它们这个时候出现明显是乘人之危。但我无力战斗,只能任其放纵,把它看作是死于安乐的计谋。
公园里的长椅是如今最好的去处,这是学生时代无数次啃甘蔗头得来的经验,可惜现在市场已经很规范,再难有那种成堆的甘蔗头了。我找了个舒适的方向躺下,看着树叶背面的阴影发呆。
晚饭过后的休闲时光,公园里来的人很多,但几乎没有人去注意长椅上熟睡的人,直到那个人噼里啪啦滚到地上,脑袋堆在青石板上依旧没有醒来的时候,路过的一大群学生围了过来。
公园边学校的医务室,医生将大部分学生遣走,只留下一个班长询问道:“你们在哪里遇见的,是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我们在公园里遇到的,身上没有学生证或身份证,倒是有个手机,不过没电了,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人。”
那个高高瘦瘦的班长说完追问道:“老师,他没事吧?”
医生说道:“从他的身体特征表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几天没吃饭,极度虚弱饿晕了,输输液就好,想来应该不会是学校里的学生吧。”
接着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而后班长离开。不久后,校领导来了,他确定王元并不是学校学生,吩咐校医等王元醒了就让他离开。
夜色降临,王元依旧没醒,校医有些焦急,点滴已经输完许久,按照正常情况早应该醒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眼前是白色的床单,枕边的桌柜摆着一大束鲜花,一股淡淡的花香传来。这里是医院吧,我暗自好笑,自己可能像只流浪狗一样被人带到这里来,只是不知那个好心人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态。
“你醒了。”
声音轻脆,我看清她的时候,差点又随口而出“我见过你”。
那个女孩,买走我玉坠的那个女孩,我后来知道她的名字叫海玉。现在,我厚着脸皮让她请我吃点东西。
猪肉葱花的饺子,一口气干掉五盘后,我没有一点满足感,而后海玉抢走盘子,递了杯水过来,说饥饿过度的人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你在哪里见过我?”
灿烂的笑容配着鲜艳的校服,像翩翩下凡的仙女。我能猜到自己如何来到医院,也能想到自己饿晕后的狼狈模样,但我没想到她既然记得我当时下意识的一句话。
“火车上。”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所以做了个简单的回答。她凝神想了想,随后转移话题:“你怎么会饿晕了?”
我想编个理由,或是说些离奇故事,但思来想去又沉默下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我面前的桌上,郑重的说:“上次的玉坠不止值那一点钱,这卡里有些,算是一点补偿。”
我默默咬紧牙关,心下愤怒,嗟来之食,赤裸裸的嗟来之食,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连带施舍的羞辱。
“好”
不知道这个字怎么从我嘴里说出来。我拿上卡站起来便走,也许她听得出你话里的波动,但她只是静静的坐着,或许她在鄙视我脸皮的厚度。
我一度想把卡扔进垃圾桶,又很期待的想知道卡里会有多少钱,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