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血脉混淆(1 / 1)

姜氏更是愤怒之极:“好你个容蜜,自从你来到杜家,莲儿可是对你百般爱护,而你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是百般算计!”

眼前一张宜嗔宜喜的俏丽妩媚面容,任谁也不曾想到容蜜竟然是有这般蛇蝎心肠!

兰令月却也似感慨似的轻轻一叹,容蜜果然是那等只求自己活下来就刻薄寡恩的‘性’子,更不会对幕后之人有什么忠心。

容蜜虽然是迫不得已出卖阙氏,只是她原本是心狠手辣的人,成功算计杜莲得到兰凤离未婚妻位置是容蜜最为得意的事情。偏偏这种得意,却也是她根本无法跟人炫耀的。而在人前,容蜜还不得不装出为了杜莲十分惋惜后悔的模样。如今她虽然是迫不得已,可是当她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时候,容蜜内心之中蓦然升起了一丝快意!

面对姜氏的质问,容蜜更是冷笑不已,她扬声说道:“好你个姜氏又何必装模做样,这里所有的人都能指证我容蜜偏偏你姜氏是没有这种资格。杜莲不过是杜家妾室所出,杜离根本不曾将这个妹妹放在心上。故此我害死杜莲对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说是我唆使杜离,如果他不是禽兽不如连兄妹亲情也不放在心上,又何至于落在这种地步?如今你假惺惺出面指认,无非是为了保住杜家的荣华富贵而已。不错我容蜜确实也是心狠手辣,然而至少我从不曾对自己的血脉手足冷漠无情,论卑鄙无耻,我比你的丈夫杜离好上千倍万倍。论虚伪,你也不知道胜过我多少!”

容蜜一番话语说得姜氏面皮涨红,更是哑口无言。

眼见姜氏哑口无言,容蜜心中更增加了几分快意:“说我蛇蝎心肠,蛊‘惑’别人。为何不说这些人心中本来就隐藏这样子的‘欲’望,又岂是我让他们做出这等事情。杜离是这样,那些兰氏族人也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嫉妒城主能手掌大权,嫉妒兰令月不过区区一名质子就能继承一切,只恨不得这些兰氏的财富都能被他们所有。于是我照着阙氏吩咐,告诉他们有机会扳倒兰令月,有人能证明兰令月根本不是兰氏的血脉。他们很快相信了这些事情,并且策划了一系列的计划,准备让兰令月声名扫地的时候,再揭穿兰令月的身份。”

想到此处,容蜜就觉得极为可惜。自己千方百计的成为了兰凤离的未婚妻,如果能顺利扶持兰凤离坐上城主的位置,那么自己就能借助城主夫人的位置谋夺最大的利益!只可叹自己费尽苦心,却尽数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而在场众人,大都极为惊讶,只觉得容蜜区区一个孤‘女’而已,得到阙氏的支持就能翻起了这般滔天巨‘浪’,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而兰令月却也是若有所思,阙氏支持容蜜,将颠覆兰氏的希望放在容蜜身上确实也显得匪夷所思。只是仔细想想也是顺理成章,从兰壁城到容蜜,阙氏不知暗中在兰氏布置多少计划,而这些计划就算不少夭折,却总有成功的。前世兰壁城就成功了,这一世容蜜也是将整个敦煌城闹得风雨不宁。而这也是让兰令月心寒不已,虽然她只是远远见过这个阙北离一眼,却相信那个男人手段狠辣‘阴’沉,亦是别人难以企及的。

眼前的容蜜额头磕出了鲜血,瞧着几分凄然可怜,这个美‘艳’的‘女’子无疑已经是阙氏的一枚弃子,而她根本不知,阙氏‘私’底下还安排了多少其他的棋子。

兰因月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凤离,你可知晓这些事情。”

兰凤离单膝跪在地上,一双眸子却也是沉定若水,他静静的看着兰因月,极为认真的说道:“城主容禀,容蜜的所作所为我却也是丝毫不知,城主对我恩重如山,我也绝不敢做出对不起城主之事。”

他一番话说得可谓极为真诚,然而却也有不少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兰凤离的身上。

无论兰凤离是否知情,然而今日那些刻意陷害兰令月的兰氏族人乃是想要支持兰凤离,且容蜜又是兰凤离的未婚妻。无论如何,这一次席卷敦煌城的明争暗斗已然与兰凤离脱不了干系。

亦只恐怕兰因月也再也容不得兰凤离了才是。也有人寻思,据闻兰凤离是兰因月一手抚养长大,感情自然不同寻常,若非如此兰凤离也不会被传成未来的敦煌少主。且今日这场风雨,并无任何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与兰凤离有什么关系,说不准兰因月心里一软也能饶了兰凤离一条命。只是无论如何,只恐怕也再不能留兰凤离在敦煌城中了。

一想到了此处,那些人的目光亦是多了几分感慨。

兰凤离容貌清俊且潇洒,并且一表人才,在敦煌也是慷慨豪放,甚至也有小孟尝的称呼。如此人才,只可惜他不是兰因月的亲生儿子,只是兰因月的侄儿罢了。否则他的命运,也岂会这般悲惨。

兰因月将那串沉香木珠子串成的手串取出,轻轻抚‘摸’了几下。这串手串是如此的珍贵,但凡识货之人亦是都能看出此物的珍贵。可见兰凤离对这位姑母确实也是十分的孝顺,送出的东西也是极好的。

兰因月禁不住感慨说道:“凤离你的品行我又如何不知道,且看你平时你对我的恭敬孝顺,我也是知晓你的一片心意。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事情却也定然与你没有关系的。罢了,此事既然与你无关,而我赏罚分明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盼你也莫要胡思‘乱’想。”

如此宽宏大度,确实也是让人如沐‘春’风,亦是让人心生感慨,兰因月果真还是有那一丝慈和心肠。

然而兰凤离手指却也是轻轻的扣住了掌心,任由指甲在自己的掌心抓破了之后却也还是浑然不觉的。

兰凤离一双漆黑的眸子之中似乎掠过了一丝痛楚,那张清俊的面容之上却透出了一丝感‘激’的笑容:“多系姑母对侄儿的一片关怀和信任,凤离自幼就无父无母,若不是姑母的悉心教导,又如何能有凤离的今天。只是可叹自己非但不能为姑母分忧,还为姑母惹来了诸般麻烦。只要想到这里,就让凤离好生惭愧,羞愧之极。如今凤离也知晓自己处境,知晓自己留在敦煌也只能为姑母徒惹烦恼,从此只盼望能远离西域,一辈子也不能回来。”

他目光落在了兰因月抚‘摸’那沉香木手链的手指上,神‘色’却也是禁不住温和了几分。

这双手也许不是最柔软的,也不是最温和的,却偏偏就是这样子的一双手拉过来自己,并且给了他人生最深刻的温暖和感动。而如今又是这样子一双手,却也是分明卡得他透不过气来了。

兰因月似也有几分的感慨:“只叹天意‘弄’人,故此让我等有缘无分。既然凤离你如此顾全大局,我亦是成全你了吧。”

说到了此处,兰因月轻轻褪下了手指上一枚‘玉’石戒指:“此处便当是我赠你,权当做个纪念罢了。以后你若有事,便将这个戒指当做信物给送来了,兰氏必定全力相助。”

‘侍’‘女’将戒指送到了兰凤离面前,兰凤离抚‘摸’着这枚‘玉’石戒指,似也还感受到了上面的一丝余温,而他内心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泛起了点点的酸楚。然而兰凤离表面之上,却也是‘露’出了极为恭顺的表情,极为认真说道:“姑母一片心意,凤离必定也是会好生珍惜!”

说罢兰凤离便就此告辞,并且扬长而去。想来他便算是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自尴尬罢了,倒不如早些走了,也能为自己留下几分体面。

便在这时,却又见兰因月将目光落在了容蜜身上。

“容蜜你挑拨兰氏内斗,算计杜莲,原本也是应该加以极刑。只是令月既然有言在先,只说你说出真相便饶了你一次,如此我们兰氏自然是说到做到。来人,且先赐她财帛,只是有一桩从今以后你便再不能出现在敦煌城!若你胆敢出现,我就必定取你‘性’命!”

容蜜原本是心里忐忑的,如今心下却也是极为欢喜的。

如今的她,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自己能活命那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况且她也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容貌,无论去了哪里必定也是能活得极好的。

只是兰令月眼中一丝讽刺却也是一闪而没。

她可没有如此大度放过容蜜,却也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去处死容蜜。只是容蜜似乎忘记了,自己虽然是提过饶了容蜜一命,然而阙氏却也是未必会放过这个叛徒。

从海溪城中阙氏的反应就能看出阙北离的行事作风,容蜜背叛必定会被阙北离以极为残忍的手段处死,如此别的人想要背叛阙氏时候却也是免不得要思量几分。

故此既然能有别人代劳又何必自己亲手动手脏了自己的手?兰令月却亦是觉得万分不值得。

随即兰因月就吩咐一切如常继续,只是这若干宾客享受这般美味佳肴却分明是味如嚼蜡,并且暗中思忖,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将会在未来的敦煌产生何等风‘浪’。

啪的一声鞭子声响,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却亦是在沙漠之中行走。

没有任何奴仆跟随,前几日仍然还宛如天之骄子一般的兰凤离如今却落得自己亲手赶车的下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却也是听到了清越的琴声,宛如流水淙淙,中正平和,可谓极为悦耳。

眼前的少‘女’红‘唇’仿佛鲜润‘欲’滴,绝‘色’的容貌在阳光之下却也是更添了几分的明媚之感,少‘女’眼‘波’流转却亦是分明多了几许淡淡的冷意,眼底深处却也是有遮掩不住的狠辣。她清越的嗓音却宛如沙漠之中的一股清泉,听得让人心里一清!

“令月在这里,请凤离堂兄下马车一见。”

她手指轻轻的离开的琴弦,静静站立的模样宛如什么妖物一般,出奇的美丽之下却也是隐藏了莫大的杀机!

而华青麟一身红‘色’的衣衫就在风中轻轻拂过,沉默的跟随在兰令月的身边。

兰凤离冷哼一声轻轻的下了马车,他面容冰冷,而他目光落在了兰令月身上之时,他的眼神之中更有一股浓浓的厌恶憎恶!

方才在寿宴之上,那份虚伪的温情与大度却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撕得粉碎!

“好个心狠手辣的兰氏少主,我看亦是唯独有这般手段,才配继承兰氏吧。”

兰令月盈盈的福了福说道:“兰凤离你虽然是讽刺之语,然而对我而言却也是一种莫大的称赞。如果我连这份决断也没有,只恐怕你也瞧不上我。”

兰凤离哈哈一笑,随即冷冰冰的说道:“既然如此,兰令月你到这里,又是所为何事?既然已经是图穷见匕,又何必干脆一点。”

“不知堂兄可知,为何四堂叔兰云溪原本十分支持于你,为何又突然反悔,当众揭穿这些兰氏族人的真面目?其实也不过是愿赌服输,识时务为俊杰罢了。当年三堂叔兰溪河与我母亲的关系是最好不过,并且在妻子怀孕期间,为了我娘而死,故此我娘心中十分愧疚,亦是十分的后悔。更令人可叹的是,三堂叔当时妻子正怀有孩子,因为堂嫂太过于伤心动了胎气,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死了。三房夫妻两人都是为了母亲而死,故此她也将所有的愧疚放在了你的身上,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你的身上。甚至在你六岁那年,听闻你处境不好,所以将你接在身边好生照顾。而她做出了这个决定,其实也并不是很容易的。毕竟她如何不知,将族中一个同族小孩子带在身边会惹来什么样子的闲话。然而她思考再三,仍然是愿意这样子做了。”

“只可惜这桩事情,原本‘私’下真相却也是并不是那般光彩。三堂嫂确实是动了胎气,生下孩子就死了。然而她生下的其实也是一个死胎,‘乳’母也证明,那个孩子方才生下来时候,就是浑身紫胀,就已经死了。只可惜却有人偷龙换凤,四堂叔兰云溪知晓了这件事,就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个孩子,告知这个孩子就是三堂叔的骨‘肉’。说到兰云溪这个人,他胆子实在也不大,也实在没有我娘有本事,他明明贪图权势,又不敢明着造反,所以方才想到了这样子一个‘阴’险的计策。那就是用一个野种来冒充三堂叔的血脉。他知道我娘那个时候膝下也没有孩子,我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那么三堂叔留下来的这个孩子,就很有可能被母亲选中,被过继成为兰氏的继承人。”

“而只要他的计谋得逞,等你当真成为了兰氏的城主。那么你的身世就是属于他的最大的把柄,就足以将你置诸死地。而他拿捏住你的把柄,就算不能成为兰氏真正的城主,可是亦是大权在握,十分快活,胜似做太上皇一样。可是当我们将这个秘密给拆穿了之后,他立刻吓得跟什么似的,并且愿意戴罪立功。你说这桩事情,又是不是极为有趣呢?”

兰令月看着兰凤离,她发现兰凤离的神‘色’很是平静。

兰令月顿时若有所悟:“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世却也并非是一无所知。”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方才说道:“你可知道,我曾经甚至想过,饶你一命。我原本以为你就是背后算计于我的黑手,岂料无论是阙氏还是那些兰氏族人,你都不曾主动联系和谋划。这件事情之中,你竟然是难得清白的。今天我也想过很多很多,我甚至盼望容蜜将你攀咬出来,这样子我杀你也是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然而没有,你至始至终,竟然与这些事情没有半点关系,这当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扯什么身世血脉,你兰令月见识也不过如此。”

兰凤离不由得极为讽刺说道:“若三房的遗腹子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若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若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那么无论他是真货还是假货,你兰令月也是不愿意理会。我要死,是因为我是一面旗帜,足以成为隐患的棋子。当我选择回到敦煌,选择跟你争一争时候,无论我是用‘阴’谋诡计,还是正大光明,我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足以该死了。”

“不错当我知晓你不是三房血脉之时,我就知晓,驱使你回来的是一种野心,一种不甘。而这样子的人,是绝对绝对没办法与我和平共处,也是绝对绝对不能留下的。”

兰令月叹了口气,有罪又如何,无罪又如何?正大光明也罢,‘阴’谋诡计也罢,仇恨厮杀的根源乃是相互之间的立场,而不是道德上是否完美。

“我不曾与兰氏一族中那些人合作,也对阙氏手段没有兴趣,不是因为我不屑这些手段,而是不屑与这些人合作。那些下贱的东西都是要与城主为敌的,我又怎么会与城主的敌人联手呢?”

兰凤离的回答颇为怪异,他手指却亦是轻轻拂过了手指上那枚白‘玉’戒指,眼神之中却亦是分明透过了几许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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