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在皇帝眼看能碰到皇后的指尖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匕匕首发Ыqi
众人齐齐望去，竟然是坤泰宫内的领头女官寒素。
她似乎刚刚并未在殿内，如今气喘吁吁跑进来，竟不分尊卑地大喊起来。
“您是北苍的皇后，是梅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成了那个钱氏”
寒素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带着不甘和不愿。
若是平日里悄悄在坤泰宫内这般也罢了，可今日这里有这么多人，一旦传扬出去，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身为梅家大小姐的脸面还要不要
寒素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是喊也要把从前的皇后喊回来
皇帝却最先从她的话里清醒过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笑容熟悉面孔陌生的女人，猛地后退了两步。
“不，不，你不是云笙”他沉痛却坚定地摇着头。
皇后被他眼里的抗拒刺痛了，一时停在了原地，眼睛往一翻，只能看见大片的眼白，像是下一秒会晕过去。
“我到底是谁你们又是谁”皇后双手抱住头放声尖叫着，状若疯魔，又像是恢复了刚刚的不清醒状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飞快用袖子擦去脸的泪痕，转身去狠狠逼问着梅少羽，“你告诉朕，皇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梅少羽亦是第一次见到千日醉和浮生尽同时发作的样子，早已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据传这两种药能放大人心底最深处的执念，因此他原本也没不知道病发后的皇后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难道她的执念她的心魔，是二十五年前过世的那位孝静元皇后
梅少羽深深望了坐在高处的太后一眼，她看似神态平静安详，可转动佛珠的频率似乎要往常稍稍快了几分
“草民才疏学浅，对娘娘的病也是无能为力。”梅少羽低着头，避开皇帝质疑审视的目光。
皇帝的呼吸一瞬变得浓重，梅少羽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即将承受这个帝王最汹涌的怒火。
然而他竟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感觉。
从今天早踏进皇城开始，他已经把自己的命赌了进来。
妙手神医又如何，在这群北苍地位最尊贵的人眼里，他的生死依旧由不得自己。
赌吧，赌吧，赌输了不过是一己之身偿家族多年养育之恩；赌赢了他梅少羽今后的人生终将为自己而活。
“皇帝，别冲着少羽撒气，他是梅家的孩子，这些年来为宫里难道还不够尽力么”太后亦察觉到了皇帝此刻的杀意，只因为是梅少羽，她才不得不出声阻拦。
少羽和子鹤是梅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她不能眼看着家族的力量被皇帝生生削去。
太后这一句话算是把皇帝的怒气又引了回来。他算是暂且放下了给梅少羽治罪的念头，转过身来狠狠盯着自己的母亲，“母后，您今天一定要给儿子个交待”
他已经忍了二十五年了，今天不管是谁，太后必须交出一个能够让他彻底出气的真凶来
“钱氏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你为何还要执着于此事”太后试图息事宁人，“皇后这些年来从无过错，一直兢兢业业替你打理后宫，后妃之间一团和气，这难道不是她的功劳若是后宫一片乌烟瘴气，你又怎么会有心思处理前朝政事”
“太后娘娘，功过不可相抵。”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萧离突然发声，他缓缓走出高大梁柱下的阴影，站到了皇帝身后。
“打理后宫二十五年，能抵我母妃一条性命了吗”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清冷声音在大殿格外清晰。
太后和皇帝母子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然而他们似乎都忘了，坤泰宫内还有另一个人，他才是对钱云笙之死的真相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一个尚在襁褓之内失去生母的婴儿，如今“无意”得知了二十五年前的真相，怎么能要求他这么不闻不问地轻轻放过
“九弟”萧扬握紧了拳头，想要前拦住他，却突然被脑海闪过的一个念头惊骇了一下，竟顿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皇帝一脸欣慰地看着这个体内流着他和云笙的血的儿子，“好，阿离，这才是我们的儿子”
萧离坚定不移的态度无疑让皇帝又像多了一个外援般多了自信，他继续看着还未从方才的变故回过神来的太后，又重复了一遍“太后，请给朕一个交待”
他说这话时，甚至不再是儿子对母亲的口气，而是恢复了帝王的身份，以睥睨天下的气势，威逼着这个满头鹤发的老年妇人。
“哀家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太后也被皇帝的态度气得直哆嗦，索性十分光棍地耍起赖来。
她不信，当初皇帝都能迫于她的压力改立梅氏女为后，如今还能再翻起什么浪花来
“唰啦”一声，却是萧离从怀抖出一叠长长的纸折，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如一片墨色的云翳翻飞在皇帝眼前。
“既然您没有什么想说的，那让孙儿来吧。”萧离锐利的目光如鹰隼，盯得太后心头一颤。然而他只一眼迅速移开了视线，将那份纸折递到皇帝面前。
“父皇，这是二十五年前，母妃去世当天，皇城内各处值守的侍卫名单。还有当时在栖梧殿内当差的所有宫人的身家情况，以及前后三到五年间的人事变动。”
萧离每说出一句话，太后的眉头忍不住抖动一下。而皇帝顺着他的介绍一目十行地飞快浏览过去，发现面的内容远远不止萧离所说的这些人事名单，甚至还有当日御膳房的掌事太监是何人，送至栖梧殿的膳食是什么，内务府送了鲜花几盆摆件几尊林林总总，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将那一日皇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列于纸。
自己这个儿子，岂是第一日才开始怀疑云笙的死因的他已经根本不知为此筹谋准备了多久了
“你这面的内容，都可当真”皇帝心潮起伏，问话时声音都在微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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