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管家匆匆来报:“九殿下、许公子到。”
“师妹竟如此心急,来得好快。”许千澜和萧离一同走进来,笑得高深,似乎完全不将眼下的闹剧当回事。
一院子的人又呼啦啦地给萧离行礼。
叶初雨抬头,就看见一身白衣的女子如浮云般轻飘飘地从树梢掠了下来,行动之间飘逸自如,浑身上下都带着股仙气儿。
眼前这容貌清冷绝色的女子,正是北苍皇室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墨羽神女。她浅浅一笑,行至许千澜身旁:“师兄好不容易才给我找了个好苗子,做师父的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受欺负?”
师父?叶初雨一愣,她本来只打算拉许千澜来撑场面的,怎么萧离和墨羽也来了?
萧离一来就冷着脸,锐利的目光扫过胡姨娘和那法师,二人俱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本宫竟不知,叶相家中会出现这等坑蒙拐骗之辈!”萧离冷哼了一声,“大肆宣扬妖邪之说,难道是妄图动摇国本,惑乱民心?”
这帽子扣得可就大了,那法师是胡姨娘雇来做戏的,哪禁得起这皇子一怒的威压,当即腿一软,却还犹自不死心地辩解着:“蛇祸不平,家宅不宁……”
“蛇祸?焉知不是人为?”叶初雨一拍手,早有准备的竹心端了蜜香上来——引了好几天的蛇,今天又被挖出来了。
许千澜上前一步,装作事先不知的模样,大惊道:“这东西可是宫中禁物,府上如何得来?”
说完,状似无意地看了胡姨娘一眼。
“宫中禁物”四字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其中最惊讶的是叶初雨和胡姨娘。
叶初雨想的是,许千澜之前怎么没说这是禁物,他到底要干嘛?
胡姨娘想的是,女儿到底是认识了什么人,怎么敢把这禁物拿来给她栽赃用?
叶初雨不知道,许千澜那日见到竹心送去的蜜香后,立刻判断出这是九幽宫之人独有。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急去找了墨羽,更拉她一同来给叶初雨撑场面。
九幽宫是云苍大陆另一神秘势力,且与千机门乃是宿敌。一心想要取代千机门在云苍大陆上的超然地位,意图颠覆江山。
“以血燕为引,浸三个时辰,埋于湿润处,可引百蛇。”墨羽开口,细细为众人解释了蜜香的功用,叶初雨这才回神,飞快问道:“府上能用血燕的,除了祖母,就只剩下姨娘了吧?”
于是矛头再次集中到了胡姨娘身上。
萧离冷笑:“私藏禁物,还敢如此大张旗鼓……”他冷冷地看着叶相,“公欲如何处置?”
“这……”叶相还在语塞,墨羽却突然皱了皱眉头,摘叶一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却是角落里一条碗口粗的斑斓毒蛇,那绿叶正钉在蛇身上,蛇吃痛,又飞快钻入缝隙中,迅速没了踪影。
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拐角处隐蔽着的黑衣女子,在那叶子射入蛇身时也跟着吐了口血,又强自咽下,急匆匆避过人多的地方,跃过相府高墙。
这边,萧离还在穷追不舍,非要叶相拿出个对胡姨娘的处置来。叶相求助地看向叶老夫人,又瞪着叶初雨,示意她就此收手。
叶初雨的心再一次被这个糊涂爹伤到了,碍于叶老夫人的面子,只是死活不开口。
因着叶雪玫在后宫风头正盛,萧离也不可能真逼着叶相做出什么重罚来。再者说,许千澜那个“宫中禁物”什么的,本来就有不少水分——宫中暂时还不知九幽宫的存在,不能闹得太大。
再加上叶老夫人有意说合,最后只是让胡姨娘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她再出门闹事,又将那骗人的法师扭送了官府。
众人心知肚明,那骗子搀和进了相府的家事,还不是什么好事,就是送官,也没几天活头了。
是以,墨羽神女借机提出要将叶初雨带进宫时,也没人再敢反对。
“大人不必多虑,我与令嫒很是投缘,请她去神宫小住几日。”
叶初雨下意识地看向许千澜,后者抛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至于萧离嘛……真的只是过来撑场子的。许千澜去找墨羽时,他刚好就在神宫,听说是叶初雨出了事,自然也跟着来了。
别看墨羽容貌上还是个年轻女子,可她已停留在北苍皇室多年,真正算是看着一干皇子公主长大的,萧离幼年丧母,后虽被淑妃抚养,可在这深宫之中,能平安长大已是不易。
有上一辈的关系在,墨羽对萧离的印象也不坏。在她记忆里,先太子妃是个极好的人。钱家嫡女,富可敌国,为昔日的今上出钱拉拢朝臣,养军队,才能让他在皇位拼杀中坚持到了最后。
就算今上登基后,太后坚持要立她的亲侄女为皇后,还拿钱氏的商贾出身说事,称无法母仪天下云云,她也并未坚持,不让今上母子为难。
可惜红颜薄命,萧离三岁就没了母亲。
叶初雨听到自己能和墨羽一同去神宫时,心情顿觉松快了不少。她早就不想待在这相府了,看见胡姨娘和叶云娆就头疼。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理由躲出去,这下可算解脱了。
当即做足场面,一一与长辈拜别,就乐颠颠地叫竹心回去收拾东西了。
有墨羽的手令,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皇城。
神宫处在前朝和后宫之间正西方的位置,建筑风格也与宫室不大相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高高的白塔,掩映在层峦叠翠之间,透着一股远离皇家的疏离之气。
“九幽宫?你说搞出这些事情的是九幽宫?”马车上,许千澜已经给叶初雨讲了自己的推测,“可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觉得你挡了他们颠覆江山的路吧。”墨羽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厌恶,“那群见不得光的人,做事也那么龌龊。”
叶初雨脑子转得很快,“因为……我身上的预言?”
萧离不在,面对千机门中人,叶初雨大可以随便提这件事。
许千澜点头,神情有些凝重,“我也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按理说,这消息不应该传出去的。”
安慰地拍拍叶初雨的脑袋,许千澜脸上又挂起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笑:“不用想太多,和我师妹住在一起,保你平安无事。”
墨羽也投给她一个极其友好的笑,马车里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