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哥探病(1 / 1)

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口味清淡,色彩却很丰富。绘着白雪红梅的汤碗上方还丝丝冒着热气,遮住了叶初雨波光潋滟的神情。她接过帕子仔细擦了擦唇角,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竹影的答案。

叶初雨故意说自己记不得了,就是想听听竹影的说辞,试图从中找出什么马脚来。

听得小姐有话要问,竹影立刻放下布菜的筷子,身体绷得笔直,却垂着头不与叶初雨对视:“小姐落水那日,本来是和二小姐在放风筝的……后来,后来风筝飘过了别院,被假山刮断了线,落到假山后的抱月湖边。小姐去捡风筝时,不小心掉到了湖里……”竹影的头垂得更低了,说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隐约还带了些惶恐的哭腔:“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姐!还请小姐饶恕……”

“原来我是跟二姐一起放的风筝呀。”叶初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拍了拍竹影的手,“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现在不是也好好的?”

放风筝?而且是和一向不喜欢她的二姐?若说这里没有可以安排,鬼都不信!

叶初雨大致可以想象得出,叶雪玫必定是仗着自己年长,强拉了原先的那个叶三小姐出去,又指使她去湖边捡风筝。至于落水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恐怕还不能确定。

“竹心,当时你怎么没在我身边?”她又转过头问道。

“奴婢当时被二小姐身边的春桃叫去她屋子了,说是二小姐有件褂子破了,要跟奴婢学针线,好补上褂子。”

叶初雨点头,“我吃完了,你们把桌上收拾了吧。”又叫住竹心,“一会儿你来我房里一趟。”

——

竹心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叶初雨来来回回在她身边转着圈,心下困惑。却并不开口,只静静等着叶初雨问话。

小姐今天怎么变得有点奇怪……她不是向来不爱活动的么?

叶初雨晚上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没想到这具身体昏迷太久,肠胃功能似乎也退化了不少,只好一边绕圈一边轻揉着肚子。看竹心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在心里给这丫头又打上了个谨慎的标签。

“竹心。”叶初雨绕到竹心面前突然停步,虽然比竹心矮了半个头,那股气势却不容忽视:“你确认我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么?”叶初雨刻意咬重了“不小心”三个字。

竹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眉想了想,才道:“奴婢不敢说。当时正在春桃屋子里,小姐身边只有竹影跟着。不过听说小姐落水后,二小姐曾经赶到湖边说是要救人,结果耽搁了半天也不见下水。还是大公子偶然路过,把小姐救了上来。”

“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就是二小姐的亲大哥。”

叶初雨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具身体残存的些许记忆,终于想起了这个叶家的大公子叶沣尧,胡姨娘的儿子。

堂堂相府大公子居然不是正室所出。要么是胡姨娘太有手段,要么就是她母亲太不争气,居然让一个妾室张狂至斯。

嗯,幸好这胡姨娘出身不高,叶家还有个老夫人坐镇,不然岂不是要宠妾灭妻了……

叶初雨在心里暗自为白氏感慨着。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救自己的居然是叶沣尧?

这兄妹俩一个害人一个救人,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叶初雨觉得自己脑子更乱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相府啊啊啊……

“小姐。”竹影突然在门外喊话,“大公子来看你了。”

叶初雨乐了,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的节奏啊。她走到门口,拉开门闩,对竹影说:“快请大哥进来。”

说这话时她还不望观察竹影的神色,见她两颊嫣红,紧抿着唇,似喜非喜的娇羞表情,似乎要比叶初雨更盼望见到叶沣尧一样。

前世活了二十七年的叶初雨一眼就看出了竹影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再看她的身形和眉眼,立刻联想到了一个粉红色的猜测。

这是把通房丫头的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

“三妹妹,你这身子刚好,怎么好站在门口吹风的。”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先传来,随即一个穿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走到叶初雨面前,五官端正,身形高大,倒是一副好皮相。

叶初雨侧身行礼,请叶沣尧往房里走,“初雨听说大哥过来,自然要出来迎一迎的。”又回身唤了一声竹影,让她给大公子上茶。

“你一醒过来我就收到消息了,只是当时还在铺子里查账,忙到现在才得空过来,不会怪大哥来得晚吧?”叶沣尧笑得春风满面,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关心妹妹来的。

“我怎么会怪大哥呢!”叶初雨自认将天真仰慕感激种种表情融为一体,对着叶沣尧笑得乖巧:“刚刚还听竹影说,是大哥将我从湖里救上来的。没有大哥,只怕初雨早就淹死了……”

说完又立刻换上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轻抚着胸口:“我这一个多月一直混混沌沌的,做了个好吓人的梦。梦到有人将我推到水里,那水好凉好凉,不停地灌进我嘴里……”

叶初雨哪里做过什么梦,她故意这样说,是想借机试探叶沣尧的反应罢了。

叶沣尧面上一白,却立刻恢复如常,依旧是笑着道:“三妹妹定是落水时吓坏了,竟会做这样吓人的梦。那抱月湖边的石头上生了青苔,好久也不见人打理,自从三妹妹落水之后,父亲已经责令人去清理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叶初雨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叶沣尧,将他神色间的细微变化都看了个清楚。又听他如此顾左右而言他,将她落水的原因归结于石上青苔,怎么看都是有事情瞒她的样子。

她故作赞同地点点头:“这样最好了。只是我以后怕是不敢再放风筝了,大哥你一定记得告诉二姐,叫她以后也小心些,这掉进水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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