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民团攻山（四）
成文森喝了几口酒之后，就用塞子把葫芦重新塞好，然后递给山娃，还嘱咐山娃一定要保管好。山娃问道：“队长，不喝啦？”
成文森回答道：“不喝了，再喝就得把所有人的酒虫都勾出来了。再说，喝一口就少一口，我可没有戒酒的打算。”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李文秀笑着说道：“对啊，队长如果戒了酒，哪还配得上‘酒葫芦’这个外号。”
这时，柱子和郭楚才也凑了过来，成文森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柱子略带伤感地回答道：“刚开始下面炮击的时候，我们中队当场就被炸死了几个，还有炸伤的，后面陆续有中枪的，基本上减员一半了。”
郭楚才也低沉地说道：“我的中队也差不多，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对炮炸，没有什么经验，都扎堆在一起的，伤亡自然就大。炮弹落下了，有些人又因为惊慌而乱跑，也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成文森长舒一口气说道：“死了的队员，把名字记下来，等过段时间，让老董给他们家里稍点钱。”然后他又自我安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以前是没见过今天这种阵仗，以后见多了，会慢慢习惯的。”
郭楚才担忧地说道：“这打一仗就少几个人，以后多打几仗，人还不都打没了啊！”
成文森说道：“接下来还要注意吸收新队员，都没人了何谈发展壮大？不过，怎么着也得把今天这场仗应付过去。”
几人正说着话，一直在关注下面动静的丁得友大喊道：“民团、**要进攻了！”
所有人立刻重新进入阵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枪，瞪大着眼睛看着下面“嗷嗷”叫往前冲的几十个人。
这是熊司令想到的办法，他在民团里找了几十个亡命徒，狠下心给每人许下五十个大洋的赏金，让他们带头冲在前面，民团其余的人在后面。**的人毕竟枪法准一些，就都找好位置，或蹲或趴，给民团的人做掩护。
在冲锋之前，这几十个亡命徒每个人都美美地吸足了大烟，所以现在都不要命地往前冲着。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地抓着几个手榴弹，边跑边使劲往寨墙上面扔。扔完了手榴弹，纷纷抽出背上背的大刀，大喊着继续往前跑。
成文森看见这些人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大喊道：“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用炸弹炸他们。”
话音一落，山寨仅剩不多的手榴弹、炸药包被一组臂力大的队员一股脑地扔了下去。在如此密集的轰炸下，这几十个人的队形一下子就分散了，至少有一半的人再也没有站起来了。剩下的人也大都带伤，浑身鲜血淋漓的，依然凶神恶煞地往前冲着，犹如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厉鬼。
成文森继续大喊道：“继续扔炸弹啊，不能让他们冲上来！”
陈先勇喊道：“队长，手榴弹、炸药包都扔完了。”
成文森没办法地说道：“那就扔石头砸他们！”
听到这个办法，这组人眼前一亮，纷纷抄起身边的石头，用力往下扔去。剩下的那十几个人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有的人被砸得半天爬不起来；有的人防过了头顶的石头，却没留意脚下的石头，一下子被绊倒，接着就被砸个正着。
在这阵严密的石头雨打击下，还能站着的几个人终于胆怯了，准备掉转头往回跑。
成文森哪肯放他们回去，急忙喊道：“枪法准的队员，给我把这几个王八蛋留下。”
顿时，有几个人把瞄准的目光从后面的**移到这几个人身上，然后一阵枪声响过，刚转过头的这几个人就再也没有站着的了。
跟在后面的民团的人，见此情况，再也不敢往前冲了。带队的刘大愣举着枪大喊道：“给我往前冲，不要停！上面土匪的子弹肯定已经不多了。”
可这些人没一个听他的，有的人心里想：你怎么不往前冲，你怎么就知道土匪的子弹快没有了。
见此情景，刁魁说道：“大哥，算了，这仗没法打了，再打下去，弟兄们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留在后面的熊司令传令“停止进攻。”刘大愣无奈地带着人退回去了。
比他更无奈的熊司令看着民团里最凶狠的几十个人都死伤殆尽，在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对徐连长说道：“兄弟，要不咱撤兵吧，再打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啊！”
徐连长想了想，接着再打下去，就得自己的**冲锋在前了。毕竟民团的人经历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后，剩下的人已经吓破了胆，毫无斗志了。可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会不会也像民团一样，万一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自己这连长可就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徐连长下定决心说道：“就听大哥的，咱们暂时撤军，等来日再来剿灭这帮土匪。”
来时信心满满，回去时死伤惨重，徐连长也没心情再骑马了，他在不停想着，今天这损失该怎么补回来。
熊司令则显得更加落魄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到县城就把这司令之职给辞了，谁想当谁当去。凭借这些年积攒下的家底儿，买田置地，做个富家翁，起码能得个善终。
眼看救不活的重伤员，都被遗弃了。有个人双手捂着血淋淋的肚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骂道：“黄有财你个王八蛋，平时咱们一起赌钱、逛窑子、抽大烟，你占了老子多少的便宜。你不能丢下我，你快把老子带走。”
被他骂的黄有财此时耷拉着脑袋，漠然地往前走着，他心想：兄弟，对不住了！等以后你的忌日，我一定多给你烧点纸钱。
已近做好短兵相接准备的成文森，把已经拿在手上的斧头重新插回腰间，他看着垂头丧气往山下走的败兵，不放心地说道：“柱子，带个人跟在后面，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撤回县城。”
这时严松林说道：“队长，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就行了，我跟在后面，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撤了。”
成文森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去吧，注意安全。”
严松林答应了一声，跟着就往山下走去。
柱子在听到成文森叫他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队长，好险啊，如果**再继续进攻的话，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子弹招呼他们了。”
郭楚才也走过来说道：“是啊，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好刀了，万一下面的人再冲上来，就只好一对一的肉搏了。”
成文森也赞同地说道：“是啊，咱们这一仗胜得真是侥幸，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算了，不说这些了，组织一部分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去做呢。”
没有受伤的队员都走下寨墙，来到刚刚还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近距离地看着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有些人忍不住“哇哇”直吐起来。
成文森则带着几个拿锄头的队员来到一个低洼处，稍微挖了一个浅坑，然后让人把死尸一具具地拖过来，一层层摆好，然后用土堆成一个大土堆。毕竟死者为大，成文森可不希望这些人暴尸荒野。
掩埋完尸体，拿走还能用的武器，带走一切有用的东西，这战场也算是打扫完了。那些被遗弃的重伤员，成文森虽然很想救他们，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不让他们再受苦，他只好硬起心肠让队员送这些人上路。
正在这时，严松林回来了。成文森问道：“民团和**的人真撤了？”
严松林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回答道：“没错，我跟着他们走到半山腰，然后爬上一棵树，一直看着他们下了山，确实是往县城方向去了。”
成文森高兴地说道：“好，咱们回山寨，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