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能说的,阿娘一生信错了人爱错了人,满腔热忱换来背叛,最后只能用父亲的一点愧疚,换回一个放我自由的承诺。可现在,崔氏母女的利益当前,这点儿愧疚也快挡不住他行事的步伐了。”
“老爷真会逼您入宫吗?”海棠快急哭了,“他们说二姑娘性子活泼不适合入宫,可分明,您才是最不适合入宫的那个!”
姑娘天性散漫不爱拘束,哪里是能在那宫墙中锁一辈子的人?
而且今圣…
想到坊间那些传言,海棠更觉惶恐。
今圣确实春秋鼎盛、风华正茂,可他却是个暴戾恣睢、狠辣无情的!
他登基前曾是太后一党独大的局面,可待太后把他扶上位,他却转头与之撕破脸皮,反捅一刀,杀了好些个太后忠党。
如今,更是凭着这份狠辣,做到了与曾今独大的太后一党平分秋色。
对生母都能无情的帝王,又能指望他对谁有情呢?
深宫朱墙锁了自由,还要小心翼翼应对无情帝君…海棠没法儿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确实不适合入宫,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沈澜熙苦笑,“父亲眼中无我,今日那番说辞,只能挡他片刻。”
“那该怎么办?”海棠咬咬牙,忽一狠心,“要不您逃吧!婢子帮您挡着,您趁夜逃!祖宅那边还有几间您置办的铺子,您回去收了细软,一路往东,或可…”
“我不想逃。”沈澜熙打断海棠的话,“我与崔氏还未两清,我不会走的。”
她轻轻抚过腕间五彩斑斓的琉璃珠串,神情眷恋又悲愤:“崔氏应当为她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姑娘”海棠着实心疼自家姑娘。
但安慰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几句话,又能帮到姑娘什么呢?
正值她难过之际,沈澜熙冷冷的声音,也落入她耳中:“海棠,你还记得我三年前被崔氏夺去的东西吗?”
“姑娘是说嫁妆?!”海棠猛地一窒。
她记得很清楚,崔氏成了姑娘的继母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着“母亲”的名号施展手段,借“代为保管”的四个字,堂而皇之地占去了先夫人给姑娘留下的大半嫁妆!
“是嫁妆。”沈澜熙颌首,“我想要回来。”
“真的可以吗?”海棠微怔。
“既是代为保管,为何不行?”
海棠咬唇:“可崔氏的代为保管,并不真是保管。”
说是代为保管,谁不知她崔氏安的什么心?
自己出身微末,没法儿给两个女儿备好嫁妆,就把主意打到姑娘这儿!
“我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沈澜熙嗤笑,“可既要入王府,又要谋嫁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她崔氏,又凭什么把本不属于她的都占了?”
“姑娘说得是,崔氏当年不过是…”
恐引自家姑娘伤心,话至一半,海棠便把后半部分咽了回去。
但心中,到底是意难平。
如今的当家主母崔氏,当年只是因家道中落来沈家借住的表姑娘。是夫人和老太爷心善,才没打发她走,让她日复一日地在沈家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