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宁国胡吹大气,口口声声说什么“我慕容家的老祖”,钟珍此时才明白那牛皮吹得有多大,直接吹到天上了。 中?文?网 ?w?w?w?.?8?1?z?w .?c o m
这个绿色鞋底上住了好几个村落,慕容家这一块儿的村长炼魄六层,已经是全村修为最高的人。
其他几个村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修行的人。
之所以慕容家没有被人找到,是因为这里太偏僻,太苦寒,几千年都没几个人出去。唯一出去的几个人,如瘸子等又改了姓。
瘸子的确有个飞行法宝,是几百年前有炼魂期修行者路过,感受到此地的淳朴,为了答谢瘸子家的厚待而增送的,同时还留了一些灵晶。
那人估计是想着反正到了炼魂期,飞行法宝只能拿去卖钱,这些人祖祖辈辈留在此地,有了这样东西,还能到外面去看看。
几千年安静的岁月,已经将往日的辉煌洗得干干净净。
钟珍感叹,岁月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让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烟消云散,让杏花老祖这样的强者静悄悄地死在荒原,让美人变成一名脸上的皱纹如同菊花的老人。
不过岁月也让她一个连老鼠都怕孩子,如今能拿起刀去杀人。
白家的老皇帝费劲心机,不就是为了不让岁月将他们湮灭,如同那些消失掉的家族一样。
宁国的赵家如今是个傀儡,卢家完蛋了,以后邓家程家恐怕两虎相争,到底谁会胜出,谁会走向灭亡?而胜利的那个家族,又会不会因为成为第一世家,渐渐也如卢家一样,家族子弟日渐猖狂起来,最终会被别家无情地灭了。
那些门派也是一样,一个崛起的老祖可以将一个小门派变成大门派,随着老祖的死去。门派也会随之萧条。
生命无常,谁又能永垂不朽?
钟珍第一次感受到师父所说的那些话中的真谛,修行真正的本意就是长生。除了人之本性对于死亡的恐惧,还因为唯有长生。才能抵挡的了岁月的摧残,延续永远的辉煌。
再伟大再辉煌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死。她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悠悠地思索着。忽然觉得一点都不想修行了,就这么一生住在这块绿色鞋底上也不错。
正在此时,一个小孩子一边笑一边飞快地跑过来,没瞧见地上有人,一脚绊倒,整个人从钟珍的身体这边滚到另外一边,手里那个兽皮做的风车飞出去老远。
他光顾着让风车转动,根本没瞧地上。
不知道是因为风车被折烂了,还是因为跌得太疼,小孩子手里拿着破风车。哭得惊天动地。
不远处一个中年女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修为不弱度极其之快,她将小孩抱起来哄道:“男子汉摔跤了可不能哭,会让人笑话的。”
“摔跤了不哭,是风车坏了,才哭。”小孩抽噎着解释。
“等下阿婆再给你做一个更结实的,保管不会坏。”
“嗯,阿婆最好了。”小孩子闻言也不哭了,挣扎着要从女子的怀中下来,一个劲地催着她去做新的风车。
钟珍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名中年女子。三十多年没见,王师姐怎么成了一个小娃娃的阿婆了。
花间阁的粪姑王三丫,此刻正站在钟珍的面前,一脸慈祥地哄着小孙子。完全没现地上躺着她找了多年的人。
王三丫这会儿也意识到旁边有人,正打算道歉,却现对方是个炼魂期的修者,唬了一大跳,生怕前辈怪罪,忙行礼鞠躬。
“对不住对不住。我家的小孙子不懂事,冲撞了前辈。”
钟珍坐了起来,欲张开相认,现对方完全没认出自己,突然觉得似乎没那么必要相认。她笑了笑说道:“没事,让你家孙儿绊了一跤,倒是我的不是,没挑对地方休息。”
王三丫吓得更厉害了,这是在说反话吗,她当年从花间阁出去之后,与人打交道,经常弄不懂别人的意图。
好比“借些灵晶来用用”的意思是“我是来打劫的”。这还算好的,有人说话更奇怪,比如说“我觉得我们很投缘”,其实是想与她做露水夫妻。
她赶紧鞠继续道歉:“不不不,是我家小孙儿跑错地方了,我这就带他走。”
钟珍目送着她远去,略微矮胖的身影,一身朴素之极的打扮,再一次感受到物是人非。
她心想,王师姐离开了花间阁,定然是在外面见到修行界中的种种,以她如此淳朴的心性,认识没多久的人都肯借灵晶,的确不合适混迹与修行者之间,肯定被人骗得极惨。
最终选择了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嫁人生子,显然是极其明智的。
如今王师姐也是“阿婆”了。果真是岁月催人老!
本着好奇的心思,钟珍偷偷去探望了王三丫的一家。让她惊奇的是,王师姐所嫁之人竟然是邱八里。
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了,她不禁莞尔。
难道王师姐是因为当初为了寻她的下落,来到暗墓门遇到邱八里师兄,两人情投意合,最终结为夫妇。
邱师兄现在肯定不会再用死人当肥料养阴月果了,估摸着换了牛羊的碎骨头和粪便也不一定。
钟珍看到他们家门口种植的蔬菜果子,见长势极好,心想这两人果然是相得益彰,邱八里爱种菜,王三丫一点都不忌讳肥料臭味。
原本有些犹豫要不要相认,这下她倒是下了决心,还是不要相认的好,免得吹皱一池春水。她始终认为,修行之人不应当成婚生下孩子,一旦步入此列,便如凡俗人无异,大家不再是同路人。
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外祖父,匆匆来匆匆去,将一生的痛苦留给了阿婆。瑶娘生下了她,却不欲养育,同样选择丢弃。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里不能再留下了,钟珍心想,再留下去,血液都流得比以前要慢,会变得如卢瑾瑜一样,修为都废了一半。
更要命的是,竟然会向往拥有一个家。
那些孩子们果然是天下最可爱的一群,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肆无忌惮地笑,肆无忌惮的哭,稚气可笑的言语,毫无心机的表情,无论那一种模样,都是极其让人心动的。
婴儿的笑脸,仿佛是最甜蜜的毒药,一点一点侵蚀人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