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毫无预兆地,我病了。病来如山倒――先是四月七日晚上自觉有些头晕,全身疼痛的症状也有加重的趋势。当时我并没有很在意,睡前服了一丸“抑气丹”,心想着睡一晚就好了吧。不料第二天早晨竟然连床也起不了了!高烧、全身性的剧烈疼痛令我不自由主地呻吟起来。唐丁吓坏了,马上派车把我送到朝阳医院。在车开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我实在挺不住了,干脆睡晕过去。
醒来时,意外地看见了唐霜姐。她坐在病床边,温柔地看着我,那神态宛如一个大姐姐。见我睁开眼睛,唐霜微微地笑了起来,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光,觉得怎么样?”
听了唐霜的问话,自我感觉了一下――恩,脑袋不再晕沉沉的,全身疼痛好象也暂时消失了。不过,四肢百骸都有一种空荡荡的无力感。我如实地将自己的感觉告诉唐霜。
唐霜看着我的目光渗入了一点点内疚。良久,她轻叹一口气道:“小光,你会怪我吗?”我刚想问“怪你什么”,立刻就明白了她话中所指。轻轻地叹口气,我平静地说道:“霜姐,虽然的确是你引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错,但仔细回想,每一步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谁也不怪,包括我自己!”
唐霜看着我:“即便在知道坏消息以后?”我一怔:“什么坏消息?”这时唐丁从单人病房门外走进来。唐霜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立刻又退出去了。“你的身体恶化情况比我们预估的要严重,”她重新回头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你这次是什么病吗?”
“不是感冒吗?”我问道。唐霜轻轻地笑了笑,跟着叹了一口气,手指头在我额头上温柔地点了一下:“感冒?小光,你呀!是脏器功能衰竭……”
“啊?”我一下子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医生检查后得出的就是这个结论――当然,他们不知道原因。”唐霜摇摇头说道,“我想,也许与你这些日子以来经常动武有关。”
“我妈和继父知道吗?”我问道。
唐霜道:“我还没有告诉他们,也许,由你来说比较合适一些。”
一阵默然之后,我突然问道:“霜姐,医生怎么说的?”唐霜保持了片刻的沉默,然后她缓慢而又艰难地说:“最多半年,最少三个月。”我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会不会有误诊?我不是应该还有至少三年的寿命吗?”唐霜摇摇头:“钟春林也来看过了。原先的估计是建立在你不再使用武功小心静养的基础上,但是……”唐霜没有接着说完这句话,却突然下定决心一般说:“小光,你可以做一个选择……”我笑道:“生存,还是死亡?我想我没有权利作这个选择吧?”唐霜恳求地看着我――真是,我只是想开一个玩笑让气氛不要这么凝重,可话说出口,却怎么也抑制不了那股悲凉的感觉。“好吧,霜姐,你说,我不打岔。”我苦笑道。
唐霜闭了闭眼睛:“你可以退出这次中j武术友谊赛,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参加这场比赛了。因为,它会让你的寿命进一步缩短。甚至可能猝死在赛场上。”
“霜姐,你不是说我可以选择?”
“恩,要不要参加比赛得由你决定。”
“你希望我参加吗?”
唐霜看着我:“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参加的话,这场比赛可能会惨淡收场,而我们也就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病虎林光’不在了,我想那些j国人也不会对比武这么上心了。但是,如果你参加,却可能导致你的死亡,或者,导致这次比武中方的惨败。所以,这件事我没办法决断。”
“如果我退出,霜姐。你和你的天一门在我身上投入的心血就白废了吧?”我平静地问道。
唐霜无奈地笑了笑:“有时候,我真希望那个时候打败宫本正二和山崎森的人不是你。”
“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还可以动武吧!虽然身体很差了,但是功夫好象都还在。”我呐呐地说道,“半年,三个月或者一个星期,甚至几天、几小时,又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呢?霜姐,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发动功夫革命的导火索。这些日子我也非常清楚,自己正跟随着你的引领,一步一步地燃烧自己。”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目光投向另一侧的窗外,故意忽略唐霜那双明显变得潮湿起来的眼睛。
“既然已经开始燃烧,那就让我尽可能地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吧!”我继续说道,“不过,霜姐,如果死神的镰刀在我点燃整桶火药之前将我斩断,你可不能怪我啊!”
唐霜无语。
我轻轻地叹息着:“真是,我的生命好象走得特别快呢!总有一些愿望没办法及时完成,也许每个人的生命都会注定带着些缺憾吧!”
我想,唐霜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曾经答应为我办到的,看来已经没有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完成了。不过,这好象也不能怪霜姐吧!也许,真的是我和那个人的缘份已尽了!
到傍晚六点,谢绝了医生留院静养观察的建议,我出院了。都说病去如抽丝,但我的这一次发作却来得快也去得快。也许下一次再发作,就是直接要我的小命了。
唐丁亲自驾车,唐霜陪着我坐在后排座位。我疑惑地发现车并不是向亚洲大酒店方向开。
“霜姐,”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里?”
唐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唐丁却一边头也不回地开着车一边笑道:“小光,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我怔了一下。二oo五年四月八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唐丁笑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小子,竟然自己的生日也记不住。”我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好象每一年的生日我都是在忘却中度过的吧,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就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了。看起来,唐霜已经安排要为我庆祝生日了吗?不过,有一种兴味索然的感觉呢。算了,还是不要辜负霜姐的一番好意吧!
“霜姐,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啊?”故意装着兴致盎然的样子问唐霜。
唐霜淡淡笑道:“等一会儿看到你就知道了。小光的生日礼物,当然不能是一般的东西。”她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有点好奇了。不过知道唐霜的性子,若她不想说,再问也不会说的,我干脆不问,反正总要看到的。
唐丁开着车东转西转,也不知是要往哪儿去。到最后,车子竟然拐进了一条胡同,停在两扇紧闭着看起来很有怀旧风味的宅门前。
“喏,给你。”唐霜递给我一把钥匙。“你的生日礼物就在这宅子里,自己进去看吧。”
我疑惑地接住钥匙:“你们不要进去吗?”
唐霜和唐丁同时笑起来:“我们在外面等吧!”
“你们真的很奇怪哦。”我叨叨咕咕地下车,“不会是要整我吧?”唐丁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瞪他一眼,转身走到宅门前,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四合院:正房、东西厢房和南房组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独立院落,抄手游廊将四面房子联接起来,大门正对有一道影壁,影壁前种着两三株夹竹桃。
我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大门外车上坐着的唐丁和唐霜。他们也笑笑地望着我,唐霜挥了挥手,示意我向里走。
我回头望着那面灰白色的影壁,它之后有什么?我向它慢慢走去,不知为什么,心跳突然有点加快。
我转过影壁内里走,没想到影壁后也有一个人正向外走――也许是听见响动出来看看的吧。猝不及防下,我险些与对方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我赶紧说道。然而话却象是被突然斩断一般,噎在了我的喉咙里。我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梦吗?这是一个美梦吗?如果是,那就让它永远不要醒!
那人也怔住了。也许,对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我吧?
天将黑尽,四月的夜晚凉爽而又带着淡淡的香味。一群归巢的信鸽从四合院上空掠过,发出好听的嗡嗡的鸽哨声。
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边的时候。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小……仪。”我艰难地叫出这个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呼唤的名字。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我想要触碰到面前的人儿,但我害怕这是幻觉。
苏仪看着我,她的眼中满是温柔怜惜。她的手也伸出来了,她握住了我的手。真实的温暖柔软的触感令我终于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小仪!”叫出第二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更多一些把握。
苏仪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抚着我的脸颊。“小光,你瘦了……”她呐呐地说道。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前迈了一步,紧紧地把她搂进了怀里!“这一次,我发誓,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小仪,我很想你!”我紧闭着双眼,嗅着那无法忘怀的发香,感觉着怀里那个微微颤抖着的柔软身躯,发狠一般地说道。
苏仪没有说话。她的双手毫不犹豫地环住了我的腰。她的脸紧贴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从那细腻的脸上传来的热乎乎的潮湿的感觉。苏仪她在流泪吗?那应该不是苦涩的泪吧!
时间再一次停顿。
当我终于记起门外还有唐霜和唐丁,并拉着苏仪的手出去看时――我不能放手,生怕一转眼她又不见了。唐霜唐丁已经开着车离开了。门边放着一张纸条:小光,比赛那天我们来接你。霜。
这么说……我心花怒放地看苏仪,却发现她的脸嫣红如盛开的桃花。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呆了、傻了、痴了、醉了。我像条叭儿狗一样跟随在苏仪身边,一刻也不离开。直到她做好了一顿喷香扑鼻的饭菜,我和她面对面地坐在桌边时,我的理智才有所恢复。
拿起筷子时,我终于想起了另一个人。“七哥呢?怎么没见他?他怎么样了?清醒了吗?”
苏仪给我盛了一碗饭,无奈地笑道:“哥一直没醒,不过最近把他送到国外去治疗了,也许能有转机吧?”
“小仪,是不是霜姐劝你回来的?她怎么说服你的?”对前一个问题,我心中其实已经有肯定的答案。只是我对苏仪绝然离开我的场景记忆犹新,也真的很好奇――按理说,在苏仪的心目中,唐霜是绝对势不两立的“邪派”,唐霜她是怎么办到的?
苏仪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清晰地读出那笑容背后的一丝内疚。“小光,这件事你有空问唐霜姐好吗?”
我怔了一下,从苏仪的口中叫出“唐霜姐”这样亲切的称呼令我有些意外。不过,我并不介意她不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苏仪又回到我的身边,就坐在我面前!我再度深深地凝望着她:“小仪,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苏仪定定地看了我一阵,半晌才轻轻地说道:“我不会再背叛自己的心了。”她的一只小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这真的,太好了!“我喃喃地说道。我的另一只手放下了筷子,覆盖在她的手上。我们都握得很紧、很紧。
那顿饭吃了很久――因为我们用于互相凝视和絮絮低语的时间太长。最后,饭菜都凉了,但我的心却是滚烫滚烫的。
“去洗澡吧!“苏仪对我说。“卫生间里有热水。”这个时候的苏仪,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贤妻良母”这四个字。
乖乖地走进卫生间,冲了水,刚打上沐浴露,敲门声响起来。我怔了怔:“小仪,什么事?”
“我……给你搓背。”苏仪的声音在门外细得象蚊蚋一般。
“这个……”我的心一阵乱跳。
“你开了门背对我就好了。”苏仪轻轻地说。
我打开卫生间的门,赶紧转过身去。听见背后拖鞋的声音响进来,接着一块丝瓜布被按在我的脊背上,轻轻地上下搓动着。我的脸烧得吓人。心脏跳动得似乎快要蹦出胸腔来。
“小光,”耳听见背后苏仪说道,“你的身体变得很差了呢,身上的骨头都支棱着。”
“恩。”我心一沉,不自由主地应了一声。一见到苏仪,我都忘了自己的情况了。这么说……我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给我搓背而带来的心理冲动如同倏起又落的大潮,迅速地减退、回落。在我之后,还会有谁这样享受着你的宠爱呢?我在心里悲哀地问着苏仪。
“你冷吗?”苏仪在身后轻轻地问,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不冷。”我答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关系,我要给你搓背……小光,关于你的事,唐霜姐都告诉我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任性会让你……”
“不!”我猛地转身将手捂到她嘴上。然后我才突然想起自己**着身子,满身都是沐浴露的泡沫。我飞快地又转回去重新背对苏仪,但那一瞬间我已经看到苏仪红扑扑的俏脸上满是羞涩。心脏,再度不听话地剧跳起来。
“小仪,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等呼吸平静了一下后,我说道,“那是我的命。谁让我要背着你偷偷练唐霜给的内功心法?”
“不是这样的。”苏仪放开丝瓜布,用手轻抚着我的脊背,“唐霜姐说得对,当时的我太狭隘了。要说是练功害了你,那也是我和我哥先带你开始练武的。”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这其中蕴含的遗憾让我觉得无比沉重。
经过了一小会儿沉寂,我才注意到苏仪已经没有再为我搓背了。但她依然在我背后,我能感觉到。
“小光,你……转过头来。”苏仪突然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慢慢地回过头去,我看到她进来时身上穿的那条棉质睡裙正从她腿弯滑落到**的卫生间地板上。有一个惊雷击中了我的大脑,我呆了,我甚至没有想起要避开视线。
我看到她深深埋着的脸颊,那纤巧脖颈下秀美的双肩,那一对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的半圆形**,那少女所特有的微微隆起的光滑的小腹,和那紧紧并在一起的修长的腿……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匀称。
“小光,你要了我,好吗?”苏仪的声音仿佛梦呓一般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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