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了两份诏书之后,赵昀立即便明白过来,这个一脸阴郁的家伙其实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把他赶下这个皇位了,赵昀顿时怒急,不假思索的便一把将这两份诏书给扯烂,用力的摔在地上叫道:“这不是朕的意思,朕绝不会禅位!朕绝不会禅位!这不是高怀远的意思,你们不能这么做!”
“不妨不妨!皇上只管撕好了,我这里还多的是,随时都可以再写!你说的不错,这确实不是我们主公的意思,这只是我的意思罢了!不过并不妨碍废掉你这个混账皇帝!
来人,给新君沐浴更衣,请我们现在这个皇帝回德寿宫颐养吧!”贾奇说着便又取出了两份诏书,仿佛他袍子下面真的有掏不完的一般。“为什么?于芮?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赵昀忽然想要扑向跪在他面前的赵于芮,仿佛要生撕了他一般,但是马上两个军官便架住了赵昀的胳膊,没有让赵昀扑到赵于芮的面前。
赵于芮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之后,但是猛然又抬起了头,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勇气,直视着赵昀的眼睛大声说道:“我并未背叛你!这只能怪你自己不好!高大哥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从小便处处维护我们全家,后来还辛辛苦苦辅佐于你!而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却听信谗言,要害死他!
高大哥不计前嫌,还让你留在宫中当你的皇上!而现如今他正在率军北伐,你却在京中趁机闹事!还处处要将他置于死地!你对得起他吗?我并不是非要做什么皇上,现在天下人的心早已不向着我们赵家了!这一点你我都明白!我之所以前来,就是想要为你赎罪罢了!我不想天下人都骂我们赵家!”
听着赵于芮的吼声,赵昀呆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弟居然会这么说自己,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顿时便颓然坐在了地上。但是赵昀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又爆发了出来,指着赵于芮叫道:“我这么做没有错!我为的都是我们赵家的天下不会落在旁人手中!我没错!高怀远他心怀叵测,早就在谋权篡位了!而你却还在为他说话,糊涂呀!你真是糊涂呀!
你以为你被他们这些乱臣贼子们扶出来,就能坐稳这个皇位了吗?不可能!姓高的一定迟早会篡位的!你即便是继位,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这天下迟早还是他姓高的天下!哈哈……哈哈哈哈……糊涂呀!你真是糊涂呀!”赵昀说道这里,忽然间悲凉的狂笑了起来,指着赵于芮大声的嘲笑道。。。
赵于芮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许多,他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忽然间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我不管!也管不了!如果高大哥要当这个皇帝的话,那我就给他便是了!我们赵家自从太祖立国之后,也有近三百年了!可是我们赵家子孙又都做了什么?只不过是让我朝积弱数百年罢了!百年之前丢了大半个国家,偏安于江南之地!
现如今我朝好不容易才有了如此好的前程,即将北伐成功,可你却要将这样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我作为大宋子民,也不愿看着你如此行事!我们都是汉人,不能就这么让胡虏如此欺凌,这天下其实就是高大哥打下来的,假如他要当这个皇帝的话,天下有德者居之,我赵于芮自诩无德无能,即便是将这个天下拱手相送又能如何?”
赵昀听罢了赵于芮的话之后,指着赵于芮嘴唇哆嗦了半天,大骂道:“你这个赵家的叛徒!你这个不孝子!你是个混账!你……这天下是我们先祖所创,岂能如此拱手让与他人?你……你……我要杀了你!”
赵昀又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奋力爬了起来,想要再一次扑向他这个亲弟弟,用手去掐死他,但是马上便被人给拦了下来,还将他的两条胳膊拧在了背后。赵于芮缓缓的站了起来,带着悲哀和鄙视的神情看了赵昀一眼,对他说道:“本来事情也不至于闹到此种地步的,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还不知道吧!娘亲这一次因为你的事情被气的一病不起,如果说不孝的话,也是你不孝在先!这个皇位,你已经不配再做了!”
赵昀楞了一下,马上眼泪便喷涌而出,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全氏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夺回皇权,甚至连一次母亲都没有想起来过,现在忽闻母亲的消息,顿时让他回忆起了少时在全氏膝前的那些往事,也让他回忆起来了少年时期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往事,失去皇位的悲哀,又加上无数人的背叛,赵昀终于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要不是有人夹着他的话,赵昀估计早就满地打滚了。赵昀彻底后悔了,后悔的无以复加,后悔的无法形容,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会儿的他除了哭之外,再也不能做其它事情了。。。
贾奇挥挥手,立即有人上前架起了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赵昀,架着他朝着后面的德寿宫走去……
临安城的乱景一直持续了三天时间,殿前司和步军司诸军才开始在城中进行宵禁,再看城中的情况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不过这一次惨不忍睹的却并不是城西和城北的平民区,转而换成了达官贵人们所聚居的城南区域。
一座座曾经看上去豪华辉煌的宅院,此时不是人去屋空,就是被烧成了残垣断壁,所有的权贵的宅院在这一场浩劫之中,几乎是十去七八,只剩下少数官员的宅院没有被毁,在这些地方的街道上到处都躺满了各色人等的尸体,从他们身上的服饰上来看,便能认出这些人都是一些权贵家的人,其不乏皇亲国戚。。。
被祸害了一个多月的临安城的老百姓们爆发出了无比的力量,在有人暗中授意之下,他们冲入到一座座宅院之中,将这些宅院里面的财物给搬了个干净,还有人趁机大肆杀人,在临安城的朝臣,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十去有九之多,只有少部分倾向于高怀远的一些大臣的家没有受到祸害,这场大乱几乎把城中的保皇派屠戮一空,再也无人胆敢出来替赵昀这个皇帝说话了。
大乱之后的八月十三日,皇宫门前的尸体和遍地的鲜血被清理一空,一车车的尸体被拉出城外很远,找了个地方挖了大坑掩埋了起来,皇宫门前又干净了许多,皇宫也看上去多少恢复了一些威严的气氛。。。
一队队官兵开始走到街头,将纷乱的局面给控制了起来,一些还在忘乎所以到处抢劫的乱民当即便被抓了起来,一些人甚至当场便被就地斩杀,军方以雷霆手段在张榜安民半天之内,便将临安城的局面给稳定了下来,再也看不到有人乱哄哄的在大街上大包小包的扛着东西到处乱窜了。
随着临安城的乱局逐渐安定下来之后,那些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幸存的朝臣们尚没有来得及庆祝一下他们的劫后余生,便在家中接到了旨意,要他们上朝,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朝臣们惊疑不定、战战兢兢的在殿前司的兵将的护送下,走出了自己的家门,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一个个往日风光无限的朝臣们在丽正门外逐渐汇集起来,大家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恐惧的神态,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鱼贯走入到了宫门之中,朝着大庆殿方向缓步行去。
为首的还是当今朝中的重臣真德秀,而真德秀明显的也消瘦了许多,脸上带着浓浓的悲色,缓步的走在朝班的队伍前面,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做任何寒暄,仿佛一个老僧一般面无表情,一脸的肃穆走入到了大庆殿之中,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和朝中许多朝臣的鬓角都显现出了很多白发,顿时让他们都显得苍老了许多。
和往常上殿不同的是这一次上朝大家伙都看到朝臣少了许多,往日都很熟悉的许多朝臣时下都不见了踪影,这些朝臣稀稀落落的站在偌大一个大庆殿之中,使得大殿上显得萧瑟了许多,再也不复往日的那种盛况了。
绝大多数朝臣这些天都躲在家中,根本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明白赵昀和他的保皇派这一次彻底的遭到了失败,至于他们的生死大家也都不太清楚,只能暗中在肚子里面猜度。
等到再无朝臣进入大殿的时候,一个黄门才捧着两卷黄娟走到了大殿前面,先是展开一份圣旨当众开始宣读了起来。
众人一听才知道这份圣旨乃是一份罪己诏,圣旨以皇上赵昀的口气列举出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不是,并且称自己乃是一个昏庸的皇帝,乃是大宋的有罪之人,用词很是苛刻,将他听信谗言、乱用奸党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即便是用**也想得出来,这绝非是赵昀自己所写的,但是既然眼下已经到了这种情况,谁又会站出来说这份罪己诏不是他赵昀亲自所写的呢?
紧接着小黄门便又请出了一份圣旨,尖着嗓子大声的朗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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