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相继醒来。
浑身骨头都酥了,肌肉酸疼,肚子又开始咕咕叫,我喊东坡肉去找吃的,他懒得动弹,指了一个位置让我自己去。
画妮不再像以前一样紧跟着我,而且通过沟通我发现,虽然她一问三不知,不过还是能听懂我的话,只是什么都要教,我把她留在阁楼里,就跑出去找吃的。
东坡肉指的方向,是两间小小的木屋,我推开门一看,真的是一个厨房,摆列着不少的食物。我挑了几样能生吃的抱在怀里准备回去,鼻子闻到一阵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味道从里面一间屋里传出,难闻至极,而且越靠近里面味道越重。我心里突然隐隐的不安起来,这味道太熟悉了,像极了棺椁里的腐臭。我暗骂,不会吧,这里难道还有棺椁?有粽子?
这间木屋应该是苗人巫婆阿乌格的厨房,我想起那个老巫婆鬼幽幽的眼睛,心里就发毛,谁知道她有没有收藏尸体的嗜好,而且这个寨子里没见过其他人,会不会都遭了阿乌格的毒手,练成鬼尸什么的,想到这里我脊背一凉,心说不管她怎么样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阿乌格和金眼的爷爷万坤可是有些交情的,只要我离你远远的就没事了。
我转身刚要出去,里屋突然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像是谁不小心碰倒了瓶子发出的动静。我顿了顿,心说屋里有人?谁在里面,该不会是阿乌格吧,自从回来也没见过她,难道在这里看着我们?正巧我过来拿她的东西,她有些不高兴,然后暗示我警告我?
胡思乱想了一会,我决定还是打个招呼的好,这个巫婆喜怒无常,而且手段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东坡肉吃了个大亏,如果她想收拾我,那就像玩一样,我可不想被什么虫子钻进嘴里。
我转过身探头往里瞧了瞧,里面的屋里关着窗子,光线暗淡,什么也看不清,“有人在吗?”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阿乌格,总不能直接叫名字或者喊她巫婆,那她还不和我急眼才怪。
没人应声,我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里面干什么,为什么不出声回答我。我学着金眼的话又喊了一句:“前辈,是不是你在里面。”
等了好一会,除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是没人答应,我往前迈了几步,靠近这间屋子的门口,那股腐臭为更浓了,我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腐烂了。因为环境特殊,我不停的告慰自己,这里是厨房,有可能放了肉时间久了,阿乌格喜欢吃腐肉,不能什么事都往坏的方面想。怎么可能有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藏尸体,心理变*态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事。
想着想着我就不怎么害怕了,何况我现在离金眼东坡肉他们的位置不过几十米,有什么突发情况喊一声他俩就能过来,于是我壮着胆子走进了里屋。
我用力的闭了闭眼,适应一下光线,发现这间木屋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些草药模样的东西,有两个被打翻在地,一只大老鼠在墙角似乎发现了我,正四处乱窜,乒乒乓乓的碰倒几个瓶子后,不知道钻到哪去了。
看来刚才的动静不是阿乌格,而是这只老鼠,我呼了口气,突然注意到脚底下有个人坐在那里,我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发现这人已经死了,因为能看见蛆虫在他的脸上钻进钻出,偶尔还有一两只小老鼠在尸身上爬,啃噬着尸体。
现在一具尸体只会让我一时惊吓,马上就能恢复平静,虽然有点恶心,但是总好过那些会动的粽子。
腐臭味的根源应该就是这里了,这具尸体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我上下打量一眼,发现尸体头上的头皮包括脸皮被扒了下去,血已经凝固成黑褐色,我心中暗骂阿乌格变*态,也不知道这是她收藏的尸体还是被她杀了之后扒了皮,这个老巫婆处处都透着神秘诡异。
我不想再呆下去,就要离开这里,眼角余光看到离我不远的墙壁上挂着什么东西,起初我以为是药草,但是走近了一看,吓得我头发都立了起来。
那竟然是一张完整的脸皮,明显是连着头皮一起扒下来,毛发还完整的保留在上面。而这张脸皮褶皱的厉害,苍老的模样明明就是阿乌格,两个眼睛此刻变成了黑窟窿,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正阴森的盯着我。整张脸皮挂在那里,鬼气冲天。
这一下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这会是阿乌格的脸皮,由于太受刺激了,猛地退了几步,“啊!”的一声大叫。
一阵脚步声传来,金眼和东坡肉听到我这声嘶力竭的吼声,跑进这间小木屋里,东坡肉还嚷嚷着:“顺子,让你找点吃的,你至于大嚎小叫的吗?”随后他们发现我呆立在原地,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看见墙上挂的脸皮,也不由惊呼出声。
金眼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尸体,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他娘怎么回事?”
我吞了口唾沫,总算缓过神来,这个屋里人多了,就感觉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地上的尸体和这张脸皮,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咋回事。”
金眼打量尸体两眼,对我道:“这是具女尸,穿的是苗人女性的服饰。”然后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面皮,“这该不会是阿乌格的尸体吧?”
“谁他娘的这么变*态,杀了她还把头皮都扒下来挂在墙上。”我听金眼说完才发现尸体身上的衣服,而且尸体女性特征明显,刚才因为恐惧都没注意到。“会不会是白影那王八蛋?”
金眼摇摇头,“虽然白影身手很好,但是凭她还不是阿乌格的对手,苗人的蛊术神鬼莫测,而且我听爷爷说过,阿乌格手段非常高,三十年前就是苗疆一带的有名巫师,我想就是岳蓝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他蹲下去仔细看了一会尸体,接着道:“看腐烂的程度,尸体死亡的时间至少半个月,那时候我们刚来金鱼寨见过她,白影也就是比咱们早一两天回到这里而已,所以不可能是他干的。”
东坡肉恍然大悟的道:“我突然想起来了,顺子,你记不记得台子庄唱驴皮影那个老海,他给咱们讲的那个故事。”
我一下子想起我们小时候听老海讲过的往事。
建国前,有一支军阀部队路过台子庄,晚上扎营在村子里,当官的让老海他爹海狗子带着戏班子去给他们唱驴皮影戏。
那个时候的老百姓见到真刀真枪就直接吓蔫了,人家让去就去,还不敢要钱。海狗子领着班子演了一出枪挑小梁王,把那个当官的看乐呵了,完事之后让海狗子去他帐篷里领赏钱。
海狗子哪里敢要,向来都是军爷来收军饷,啥时候见过回头钱。可是又不敢不去,心想这是军爷暗示自己,要收钱,于是就把自己藏在裤裆里的一块大洋握在手里,万一这个军官要杀自己,就把这个交上去保一命。
没想到海狗子去了那个军官的帐篷,还真得到了两块大洋,海狗子一看这位军爷是个开明的主,心里乐开了花,点头哈腰的道完谢转身就要走出帐篷。那时候有句老话,“一手抓不住仨大洋”,这是专门用来说那些穷人的。
因为穷人能有一块银大洋,那都是命根子,把大洋涂上羊油保存起来,谁手里攥着三块大洋,就激动的不成样子,手会抖个不停,羊油滑,中间那块大洋就会掉在地上。
海狗子就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三块大洋明显就是从穷人手里搜刮来的,都涂了羊油,他这一激动手一抖,一块大洋就掉在地上,轱辘到身后去了。海狗子赶紧回身弯腰去捡大洋,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那位军官正抓着自己的头皮,一用力连同脸皮就像摘掉头套一样,整个的拽了下来,脸上血淋淋的爬着蛆虫。
似乎那名军官也没想到海狗子突然回身,愣了一下就坐倒在地,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海狗子吓的够呛,当场就尿了裤子,不过他还知道跑,嘴里妈呀妈呀的大叫着跑出帐篷。却发现站在外面的这支军阀部队的其它人,都跟那名军官一样,头皮脸皮拽下来扔在一边,尸体躺在地上。
那些尸体头上身上到处都是枪眼,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场面惨不忍睹。海狗子再也受不了了,一口气没捣上来,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