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两天韩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周六下午陪梁爽逛街,晚上去梁爽和唐逸坤那里吃了饭。梁爽是韩墨的表妹,说是表妹,其实韩墨只比她大了整整一百天。私下里两人几乎不用姐妹相称,梁爽对韩墨都是直呼其名,韩墨喜欢叫她“小爽”。唐逸坤是梁爽的男朋友,两人从大学开始在一起。三人都是大学同学,韩墨是心理学系,梁爽和唐逸坤两个人是历史系的同班同学。
梁爽是个人如其名的女孩子,圆圆的小脸总是红润而有光泽,喜欢绑着高高的丸子头,看起来十分清爽。跟韩墨的纤瘦不同,梁爽有些微微的婴儿肥,看起来很是健康。两人的性格更是迥异。韩墨外表有些冷淡,乍一看给人一种不太容易接近的感觉。而梁爽性格开朗活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不开心的事情也很少放在心上。这个小姑娘就像个小太阳,一听见她“格格”的笑声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而且还是个吃货。
唐逸坤中等身材,戴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模样,实际上却很爱运动,尤其热爱踢足球。唐逸坤原来不在E市工作,他和梁爽两人毕业后由于异地的缘故分手过一段时间。后来还是他做出了让步,只身一人来到E市软磨硬泡愣是把梁爽重新追了回来。他们两人租住的地方离韩墨的住处不远,有时韩墨会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周日这天韩墨又没出门,在家呆了一整天。早上关掉了恼人的闹钟,美美地睡到自然醒。上午整理了房间,学校提供的这间公寓虽然不大,却总是被韩墨整理得温馨舒适。韩墨虽然不是处女座、A型血,却有着轻微的洁癖,喜欢看到屋子干干净净的样子。中午做了自己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还学着网上看到的方法做了两道很别致的小菜。一个人的日子里没有情侣之间的温言软语和嬉笑怒骂,如此却也避免了矛盾和争执,韩墨倒也乐得清闲自在。只是她偶尔还是会想起杜煜宸,那个男孩最近再没有在韩墨的梦里出现过。
“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韩墨在心里感慨。
毕业之后韩墨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关于杜煜宸的消息,知道毕业之后他和初恋女友沈亦瑶就一直留在C市,不过自己再也没有回过那里。韩墨知道杜煜宸很爱他的女朋友沈亦瑶。当初在学校里向他表示过好感的女孩不少,然而杜煜宸却唯独钟情于音乐学院的学姐沈亦瑶。大家都知道,杜煜宸当初花了很多的心思才追求到沈亦瑶。
“他们肯定结婚了吧,像童话里那样幸福地生活着。”想起杜煜宸幸福地模样,韩墨的嘴角微微上扬。
韩墨觉得这样挺好的,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也许不一定非要跟他在一起,暗恋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况且,自己喜欢的一直是那个多年前笑容温暖的少年,并不是如今人到中年的杜煜宸。能像现在这般回忆自己暗恋过的男孩,没有痛苦、没有怨恨,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结局。如今想到他生活幸福,韩墨觉得这也算是给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自己一个完整的交待。其实,人生中的多数事情我们本就不能如愿,很多时候留一些遗憾才会更值得回味,不是吗?
周一上午杜煜宸早早地醒了,在楼下的公园里走了走,又下楼买了早饭。随后,上楼收拾行李了。许杰明和季昊然昨天提出今天要过来帮忙收拾行李,被杜煜宸拒绝了。因为杜煜宸考虑到他们两人工作一向很忙,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杜煜宸并不经常逛街买东西,屋子里的物品不多,有必要带走的东西更少。这屋子里的东西大多都盛满了杜煜宸对沈亦瑶的回忆,它们已经牵绊了这个男人很多年。如今离开,杜煜宸想要彻底跟过去告别,不如就让这些东西跟那些曾经的记忆一起留在这个城市吧!
行李很快就收拾妥当了,只有两个行李箱和那只名叫胖胖的黑猫。杜煜宸原本打算把那只猫送给别人,只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舍得,毕竟这只猫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
“还是留在身边吧!说不定以后的很多年里还要跟它相依为命。”杜煜宸这么想着。
胖胖不是一直黏人的猫,它有些高冷,不喜欢跟别人太亲近,对耍宝卖萌争宠之类的行为更是拒绝。同时,它又是一只极其聪明的猫,眼睛又大又圆,瞳孔呈现出幽深的褐色,显得炯炯有神。
杜煜宸感觉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自己和这只猫已经产生了某种心灵上的默契。比如杜煜宸感到烦闷、心情低落的时候,在一旁呼呼大睡的胖胖就会起身跑过来,温柔地趴在杜煜宸的腿上磨蹭。还记得沈亦瑶离开那段时间,杜煜宸明显感觉胖胖也很失落,平时总喜欢趴在小窝里睡觉的它那些天却一直呆在杜煜宸身旁。那段难熬的日子里,这只猫也不太爱吃东西,肥胖的身躯也瘦了一圈。要知道,平日里的它可是一只绝对的馋猫!
离开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杜煜宸原本是不打算回头的。可是,他的目光还是充满不舍地停留在这间屋子里。屋子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窗帘、桌布、桌子上的花瓶……杜煜宸都没有带走。门口的情侣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那里,似乎在等着男女主人的归来。杜煜宸的眼睛湿润了,透过泪光依稀还能看到当年自己和沈亦瑶在屋子里嬉闹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旧年时光。杜煜宸轻轻关上门,向楼下走去。
楼下,柳沐薇正站在那里。她的面容有些憔悴,脸上薄薄的粉黛依旧掩盖不住凄楚的神情。看见杜煜宸,柳沐薇缓缓地走上前,眼眶一下子红红的。杜煜宸把行李放进车里,伸出双臂温柔地拥抱了她。
“好了,我该走了。”
杜煜宸微笑着告别。
“照顾好自己!记得常联系!”
柳沐薇的声音开始哽咽。
杜煜宸转身,上车,没有回头。
“都结束了。”杜煜宸在心里默念。
C市跟E市离得并不算远,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杜煜宸抵达E市。公司派了两个同事前来接应他,把他带到了公司安排的住处,两个同事还帮着杜煜宸整理了房间,之后便都回去了。
公司安排的住处在一个名为“阳光公寓”的大楼里,房间的面积、装修、设施都比杜煜宸在C市住的要好出许多。这些年杜煜宸存了些钱,原本准备在C市买套房子,作为自己的婚房。后来听经理说调动的事情,也就准备先放一放。公寓的位置很好,交通便利,离公司只有十几分钟车程。公园、超市都在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学校园。
“以后也许可以去学校打打篮球。”杜煜宸心想。
两个帮忙的同事走后,杜煜宸在屋子里转了转,熟悉一下新家的环境。胖胖对新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太习惯,闷闷地趴在自己的垫子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发呆。杜煜宸走过去把它抱在怀中安抚着。
“胖胖,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这里怎么样?”
胖胖瞄了一眼杜煜宸,起身地伸了个懒腰,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跑去吃东西了。
“这个高冷的小家伙!”
杜煜宸被胖胖滑稽的姿势逗乐了。
把带来的行李摆放好之后,杜煜宸想起来需要买些窗帘、床单、桌布之类的东西。杜煜宸对买这些东西一向不擅长,而且自己又是初来乍到,对E市根本不熟悉。杜煜宸觉得自己需要找个人陪自己一起去买。在大脑里快速搜索了一下,杜煜宸竟然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杜煜宸拿起一看,是景汐颜。
“你到了吗?”
景汐颜软软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柔。
“到了。”
“那我就代表E市人民欢迎杜经理了,一会儿请你吃饭。”
景汐颜的笑声悦耳动听。
“好啊,荣幸之至。对了你晚上有空吗?能不能陪我买些日常用品。”
杜煜宸顺口提出自己要求。
“行啊!”
景汐颜爽快地答应了。
景汐颜是杜煜宸大学的同班同学,一直都是个时尚靓丽的女孩。在大一班上多数学生都还保持着高中朴素的模样那会儿,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景汐颜已经成功吸引了班上很多男生的注意。当然,杜煜宸也包括在内。
严格的说景汐颜才是杜煜宸在大学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在大一的新生欢迎会上,他一眼看上了这个落落大方、时尚漂亮的女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关系都不错,比一般的朋友关系还要亲近些。景汐颜家离学校不远,所以她是不住校的,大一那年杜煜宸经常送她回家。那时候,班里同学都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杜煜宸自己也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他感觉景汐颜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汐颜,我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大一快要结束的一个晚上,在景汐颜家楼下,杜煜宸决定捅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他想开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
那天正好是十五,夜空中的月亮圆圆的,格外明亮。皎洁的月光如薄纱般轻轻覆在景汐颜脸上,映照出好看的轮廓。借着如水般的月光,杜煜宸看到景汐颜的双唇饱满动人、娇艳欲滴,忽然好想抱住她深深地亲吻。杜煜宸温柔地看着景汐颜,嘴角上扬,心里早已溢满了甜蜜。那时的他,笃定地以为自己会听到想要的答案。
“杜煜宸,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其实,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景汐颜给杜煜宸一个淡淡的微笑,直接拒绝了杜煜宸的表白。
杜煜宸有些不敢相信景汐颜说的话,他以为景汐颜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表白,或者是她并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
“汐颜,我是说……我很喜欢你……我想做你的男……”
“我知道了。”
景汐颜打断了杜煜宸明显底气不足的重复。
“杜煜宸,我们不合适,我对你从来没有这种意思。如果我之前让你误会了,那我向你道歉。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景汐颜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慌不忙,漂亮的小脸上一直挂着谜一般的微笑。
杜煜宸凝视着面前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慢慢听出了这番温柔的话语之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语气。杜煜宸猛然意识到这种语气其实自己经常能够感觉得到:在景汐颜叫自己帮她搬书时,在下雨天景汐颜向让自己送雨伞时,在夜晚景汐颜问自己要不要送她回家时……
杜煜宸终于听清楚了,那种不易察觉的语气就是——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那天晚上,杜煜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景汐颜的心里自己是不够优秀的,在她心里自己其实并没有资格做她的男朋友。她跟自己走得近,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仅仅只是享受自己一次次殷勤的帮助。
表白失败之后,杜煜宸明显地疏远了景汐颜。
这件事情让杜煜宸心里的爱情萌芽受到了一些打击,他为这件事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给杜煜宸带来多么持久的影响。因为不久他就对沈亦瑶一见钟情,并展开了追求攻势。此后的几年里,杜煜宸整颗心都在沈亦瑶身上,并且只钟情于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