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安静的吃着包子，似乎心不在焉。
哪怕吃着东西，她也不会挪开注视着大街的目光。
那是等待和寻找的目光。
恰巧，坐在美身前，看着眼前吃东西依旧赏心悦目的女人的李东成知道她等待和寻找的是谁。
“你说过，他会来，那就不要急，这样注视着大街，并不是个好办法。”
美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
“但是这样看着，我会觉得心里踏实一点，我怕错过。”
李东成挤着胖脸笑了笑，这个话题不能进行下去，于是他转头扫了一眼自己老大的书架，指着上面移动过的书籍，说道：
“那些书你都看了？”
“嗯。”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那些书，最起码需要懂得六门语言和文字才能全看遍。”
美依旧没有回头，说道：
“越是复杂的文字和语言越容易学习，反而是那些极为简单的语言根本无法弄得懂，就好像小鸟，叽叽喳喳几个音调，代表的仅仅是情绪，那是我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
李东成小眼睛眯着，突然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了四个字，问道：
“这四个字你认识吗？”
美终于挪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白纸上的四个字，轻声念道：
“在地若天。”
李东成咧嘴笑道：
“对，就是这么念的，那你知道出处吗？”
美不假思索，点头道：
“尔国临格，尔旨若成，在地若天。”
李东成脸上显出惊喜，他本只为了吸引美的目光，但是没想到，美竟然真的知道这四个字的出处，当下忙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美轻声道：
“神的世界降临，天地都将遵循神的旨意和规则。”
李东成缓缓点了点头，俩人再次陷入沉默。
一个慢慢的吃，一个细细的看。
美或许是吃饱了，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难得看向李东成，很直白的说道：
“你知道，我有恋人。”
李东成点头：“我知道。”
美的意思很明了，说完这句后，她便不再说话，继续看着远处的大街。
李东成看着她的侧颜，继续道：
“我也知道你和他还没结婚，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
美摇了摇头，依旧是那么的直白：
“不，你不懂，你没机会的。”
李东成耸了耸肩，笑道：
“那也没关系，我就想啊，人生短短，如果你的恋人迟迟不来，那么我就陪你找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么算来，事实上，还是你我在互相陪伴不是吗？”
美缓缓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李东成也无法明了的话：
“不，你不懂，他不会那么迟来，因为这个世界等不及。”
李东成很想就着这句话，更深入的了解一些美的事情，但是可惜，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嗯，琳娜，什么事？什么？找到凶手了？好，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李东成不得不很不情愿的与美告别，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他依旧忍不住极为仔细的注目了一下窗前的女人。
走在楼梯上，李东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圆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女人。
但是他很肯定，那绝不仅仅是因为漂亮，他自认不是颜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同时又对这种不能掌控的情绪深深着迷。
城东警局。
李东成隔着单面透视玻璃看着里面所谓的凶手。
那人看起来老实巴交，面色消瘦，应该身体不太好。
尤其是那双闪烁惊恐的眼神，都表明了，这是个胆量极小的人。
琳娜把凶手的资料带过来。
李东成看了一眼：
“汉克，男，出租车司机，患肺病，去年成亲，有一个儿子，家庭算是圆满。”
“他的邻居怎么评价他？”
琳娜回答道：
“对他的评价都很好，他们说汉克是个老好人，有点懦弱，害怕妻子，因为他的体力根本打不过他的妻子。”
李东成笑了：
“这样一个人，会是凶手？你觉得他能杀得死一个年轻的，喜爱健身和拳击的女作家？”
琳娜耸了耸肩，说道：
“我也不相信，尤其是他的眼睛，表现得都极为真实，我不相信他说的是假话。不过，视频显示，他就是凶手，现场指纹也是他的，错不了。”
李东成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里面的审问。
汉克似乎有些崩溃，他哭着叫道：
“不，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而且，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是昨夜的时候拉乘的一个乘客，把她送到地方，我就开车离开了，真的不是我。”
李东成对着麦说了句：
“给他看监控视频。”
里面审问的人通过耳机听到李东成的命令，这才打开电脑，上面开始播放受害者家中的监控视频。
当汉克看到视频之中的自己轻松翻过一米八高的砖墙，手里拎着一把尖刀走进受害者家中后，整个人愣在那里。
李东成目不转睛的隔着玻璃看着汉克的眼神，不错露一丝一毫。
他断定，汉克的那种震惊，难以置信绝不是作假，这不是演技能够做到的。
真心话，若不是有着铁证，李东成绝不相信汉克会是凶残的恶徒。
想着，他在纸上写了在地若天四个字，然后对着琳娜说道：
“把这个给汉克，竖着给他。”
琳娜点了点头，拿着纸张走进去，竖着递给已经吓傻的汉克手中。
汉克颤抖着手，看着纸上的四个字，很明显，他直接竖着看了，没有左右旋转。
外面的李东成看着这一幕，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汉克绝对不认识这四个字。
那么，凶徒一定还有他人！
“带汉克去做精神鉴定，琳娜，你和我再去案发现场看看，我们一定错漏了什么线索，一定是！”
说完，他领着琳娜正准备出门，却见接线员一脸紧张的放下电话，跑到李东成身边，沉声道：
“又有一起凶杀案，长官让你立即赶去现场。”
李东成细小的眼睛一凛，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身上有点冷，哪怕这里的气温足足有零上二十七八度。
他很清楚莫须市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有秩序，更知道这座巨大的城市在黑夜里有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可是，那些黑夜里行走的混蛋，只会制造失踪人口，却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因为大家都想保持莫须市表面上的光亮和秩序。
“希望，只是偶然的世间吧！”
李东成心中祈祷，领着琳娜赶赴新的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