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敦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腰杆,满眼金星地摆脱了被他撞上后又被拉扯了数米远的厚重帆布帐篷,他略微感受了一下现在无处不疼的身体,顿时觉得自己还算是很幸运,至少骨头没断,身上那些轻微的皮外伤也没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今儿晚上实在是太漫长了!他对自己说道,从“愤怒海豚号”上纵身跃下到现在只过了仅仅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他觉得比过去呆在看守所里的一个星期还要难熬。
他环视了一下,周遭围上来一些提着美式枪械的叛军,有老有少,一个个神情木然的看着他。
“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方敦举起了双手用当地土话大喊,这是他和小队队友在跳下楼顶时相约好的计划,他们为了减轻重量,卸去了全部的装备,连手枪都没有带就直接飞进了下面的叛军营地,进入后大家集合起来然后再伺机逃出去。
这时两个比较壮实的叛军用枪指着他走过来用枪头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到另外一边去。
当幸存者们全部集中在了营地中一个点着篝火的空地上时,方敦难过地发现,那个自称自己喜欢男人却从来没有骚扰过队友的美国人“大艾尔”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身上并没有枪眼的他显然是着落中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幸运,现在背叛者小队只剩下了七名。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一边走到他们跟前一边还在指挥着营地里的人,方敦听出他还想继续组织人手去大厦废墟中查探还有没有可以捞到的好处,不远处一队队的叛军还在往那一片烟尘中走去。
方敦面对首领的审问漫不经心地胡乱搪塞,声称刚刚是一次演习,但是中途发生了事故,你瞧,楼都被弄塌了,真是倒霉!
这个答案招来了首领一顿拳打脚踢,方敦默默忍受的同时还在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但是他心中隐隐还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回忆起了那个叫倒刺的神秘老人临走前扔掉的那个叫什么净化球的玩意,当时上面不断变换的外星符号此刻在方敦脑海里格外的扎眼!
那个好像是外星议会共同体通用文字!那些不断变换的符号是在倒计时!方敦突然想清楚了这茬事情,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他察觉到自己背后那阵阵阴风吹过的原因,估算了一下倒计时的时间,感觉到如果再不行动,他们这个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小队还是会无法逃脱被抹去的命运!
方敦突然靠近那个叛军指挥官,用手拿捏住他的腕子,反手往后一拧,顺手抽出他的手枪指住了他的头,大吼一声:“都不许动,不然我会开枪!”
说着迅速对着叛军头领的大腿开了一枪,首领惨叫一声,本来还准备硬气一下的他看着周遭那些刚刚经历了激烈战火的佣兵一个个悍不畏死的眼神,马上喊到:“放下枪!都放下枪!你们想怎么样?”
方敦给周围队友使个眼色,其他人马上将旁边的叛军手里的武器缴获,将自己装备起来。
被枪制住的叛军首领就这么被方敦拖拽着来到一辆装载着后置机枪的丰田皮卡前,队员们纷纷挤上车去,加里森主动跳上了后车斗里操作起了机枪,指挥棒接过了叛军头目,对方敦说:“你不是说自己会驾驶么?由你来开车!”
方敦点点头,钻进了靠右的驾驶座,他多看了几眼便马上适应了这样的配置,于是在指挥棒挟着人质坐进驾驶室后,方敦油门一踩,急转方向,径直朝着科研大楼的反方向疾驰而去。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往这边走?这边是莫达的人,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副驾驶上的叛军头目大吼大叫起来。
指挥棒一拳砸向他“给我老实点,海豚,他刚刚在喊什么?”
“他在说前面的人可能会对我们开枪!”方敦扯着嗓子喊到,他在提醒在后面的加里森注意前面可能发生的状况。
话音刚落,前方营地里就出现一片嘈杂之声,近百名端着各式武器的叛军从各处向他们前进的方向涌至。
“为什么你非要往这个方向?见鬼!”加里森大叫起来。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方敦吼到“坐稳!”然后径直朝前方的帐篷区冲撞过去。
这辆破旧的丰田皮卡犹如冲进了玉米地的野猪,冲开一顶又一顶的帐篷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在叛军正要瞄准这辆皮卡开枪的时候,皮卡后斗上的M193机枪开始不断喷出一道道火舌,车里后座上的奇皮也已经从车窗翻身爬到车斗上为加里森提供掩护并随时为他更换弹链,指挥棒掏出手枪朝前射击,后面的骆驼、曼巴还有花生也把枪伸出了窗外,一时间火力的压制使得叛军一个个都不敢露头。
短短一公里的路程,方敦已经把自己所剩不多的精神头全部用上了,他靠着感知避过了数次射向队友的子弹,眼看着就要冲出叛军营地大门的时候,却看到有两辆同样装载着后置机枪的越野皮卡从右侧朝他们冲了过来。
这时突然感觉到背后和胸前同时受到极大压迫力的方敦再次进入了停止状态,他感知到右方一辆皮卡后座上发射出了一枚RPG火箭弹,后方远处大楼废墟里一个极为光亮的圆球正在急剧扩大,还有一枚射向加里森的子弹即将穿透他的身体。
方敦觉得这时已经远远的透支了自己,若不是近日里来高强度的训练打磨了他的身体和意志,只怕他早已昏倒在刚刚化为废墟的大楼之中,现在的情况他觉得自己真的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有避开眼前来自一侧皮卡上的威胁,才是他唯一能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小队做出的最后努力。
于是他拔出了从营地头目手里获得的大口径沙漠之鹰,对着RPG火箭弹射出的方向,连续地开火。
火箭弹才刚刚脱离发射器,那个持有发射器的叛军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尾焰给他带来的后坐力及热量,就被在他面前三米处爆炸的火箭弹给震成了几大片尸块,同时他身下的皮卡也被强劲的气浪推起,腾到半空,然后压在了后面那辆来不及避让的皮卡上。
方敦同时感觉到来自背部的光亮在不断的扩大,就在他驾驶的车辆刚刚冲出叛军营地门口时,急速扩张的圆球已经吞噬了营地大门,擦到了皮卡车斗的尾部,然后瞬间收缩,化为一片寂静。
咚的一声,这是指挥家一脚将副驾驶上的叛军头目踢出了车内,这个大腿上还在汩汩往外流血的黑人此时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口,而是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呆呆望着营地的方向,刚刚大楼的废墟,及整个叛军的营地,此时已经化作了一个以大厦为中心点直径超过了五公里,从边沿望去已经深不见底的大坑。
背叛者小队的队员此刻没有心情去看身后那个犹如神迹般出现的圆坑,他们跳下车直奔车斗,奇皮正捂着加里森的腹部,从指尖渗出的血液还在不住往外冒出。
加里森看着身边的六个伙伴,面色灰白的他挤出一个笑容对方敦说:“你看,我就说你可以活下来吧!”
指挥家检查了一下加里森的伤情,发现那颗击中了他腹部的子弹已经从后腰穿出,并在加里森后腰的位置留下了碗口大的圆洞。
骆驼从背后拍了拍方敦的肩膀,在他耳畔小声说:“快对他说点什么吧。”
方敦想起来初入营地的时候,是这个来自阿拉巴马州阳光帅气的年轻军人主动找他搭讪,并且在被所有人都冷眼看待的时候伸出手来将他从绝望的湖水中拉扯出来。在数个难眠的深夜,加里森面对沉默的方敦,喋喋不休地讲述他是多么的爱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多么的爱自己高中舞会上认识的妻子,直到他迷迷糊糊入睡。
他还曾对方敦说准备退休后有空到中国去帮助穷人,因为他曾以为中国人有一半都吃不饱肚子,这就是他一开始为什么愿意对方敦伸出友谊之手的原因,方敦知道,如果没有加里森这个朋友,可能自己早都已经死了。
除了加里森外的五个伙伴都看着方敦,等待着他和训练营里最好的朋友做最后的道别,可是方敦这个时候脱下了自己的T恤衫,露出了白白亮亮的上身。
靠!这都什么时候了!其他人马上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方敦,“靠,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有事儿!”曼巴甚至小声嘟囔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鄙视方敦想要趁热来一发的想法时,方敦抽出了军刀,开始刮左腋下的毛。
“他还有这个爱好!”奄奄一息的加里森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心里想着。
然后方敦用刀在自己腋下割出一道伤口,凑到加里森嘴边说:“快,用力把里面的东西吸出来!”
加里森闻着方敦腋下散发出的体味,把头侧到一边,恨不得让自己立刻死去。
“他妈的我叫你吸就吸!”方敦怒吼着别过加里森的头,把他的下颚捏开,同时揪起自己的腋下用力地想要把里面那条蠕动的水蛭挤出来。
身边的队友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骆驼甚至开始干呕,他觉得这一对男人互相之间特殊的爱好让他这个传统的中东人根本无法接受。
方敦这时总算用手指感觉到了那个滑溜溜的东西,刚才他想起了水枪曾经很郑重地对他说过,这条玩意是他好不容易从下面一个线人手里搞到的,它可以在你器官受损的时候快速融入你的身体,并且暂时保住你的性命,随后还会自我孵化成你的代替器官,这已经算是外面最流行的一阶科技成果了,要不是我曾经救过这个线人的命,根本就不可能见到这种宝贝。
但是方敦又想起水枪郑重其事地将水蛭植入现在这个让他尴尬无比的部位时的情形,恼羞成怒的他一用力,出溜一下,水蛭便滑入了加里森的喉咙。
刚才的举动似乎耗费了方敦最后残存的力气,他瘫软着坐到加里森旁边,用胳膊碰碰他问道:“感觉怎么样伙计?”
这就完事了?一旁并没看到异状的伙伴这才尴尬地围上来,花生和指挥棒一人握住加里森的一只手,大伙用着充满勇气的目光看着他,也希望他能够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命运。
“现在我觉得,我好像还可以抢救一下。”加里森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周围的伙伴说。
“对对,你会没事的,我刚刚已经联系过了总部,将军现在正带着空降部队赶过来。”指挥棒看多了有些军人临死前爆发出的那种求生的欲望,于是安慰加里森说。
......
大半个小时后,背叛者小队剩余的七名队员没有等到来自总部的接应,却意外等来了外事局的火力支援小组和九处的水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