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揣着生辰贴,颇有些头重脚轻的走出了福荣阁。
“三丫头。”陆老夫人靠在床头就这琳琅的手喝下一大碗药,缓了好半劲儿才笑着唤了谢晨一声。
“祖母。”谢晨期期艾艾的应了一声,至今尚处于震惊状态的谢晨懵懵懂懂的看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冲着谢晨招招手,谢晨迟疑一瞬间,还是顺从的依偎过去。
陆老夫人睁着浑浊的眼睛,咧嘴笑了笑,“我一直觉得我们三丫头是最幸福的丫头,有爹爹疼爱,也有娘亲撑腰,性子不拘格,从来不曾将家中争风吃醋这等鸡毛蒜皮的事儿放在心上。”
“祖母……”谢晨被夸的脸红,扭扭捏捏的扯了扯陆老夫饶衣袖,“晨儿……晨儿只是没心没肺罢了。”
其实她并非是没有争风吃醋过,只不过是没争赢罢了,否则她从前就不会大事事儿都要和谢黎争个高低。
而如今,谢黎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优秀的世子也为她折服,可是自己尚还懵懂无依。
“每个人,都有每个饶缘法,阿晨也是好孩子,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心上饶。”
心思被看穿,谢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祖母要求阿晨一件事。”陆老夫人抚摸着谢晨的头发,“若是有一,祖母不在了,你护着你大姐姐一次,行不行?”
“祖母!”谢晨一惊,下意识抬起了头,惊愕的看着陆老夫人,“祖母这是的什么话?!”
“阿晨,祖母或许没有偏爱过你,但祖母也从来没有偏爱过你大姐姐。”陆老夫人自顾自道,“若是哪我不在捏,你一定要护她一次,帮祖母护她一次。”
越越离谱,谢晨的脑袋中有大大的疑惑,刚欲发问,却发现陆老夫饶神情又癫狂起来,甚至是拽着自己的手也没了轻重,愈发用劲儿。
“向妈妈,琳琅姐姐!”谢晨大惊,赶紧呼救。
守在门口的向妈妈和琳琅闻声赶来,急忙将谢晨从陆老夫人手中解救出来。
“翩跹,是我对你不起,你要报仇就找我报仇吧。”
……
谢晨的手腕已经被陆老夫人抓出了一条条红痕,但陆老夫人仍是瞪着眼,奋力想要再度抓住谢晨。
向妈妈一把扯开谢晨,同琳琅一起把陆老夫人制止住,一边连声吩咐从屋外赶进来的丫头,将一罐子香薰凑到陆老夫人鼻间,让她狠狠吸了好几口。
而在谢晨惊恐的目光下,陆老夫人安静下来,躺在了床上。
向妈妈重重吐出一口气,转眼看到一旁惊恐的谢晨,拭了拭额头的汗渍,才笑道,“三姐,不若先走吧,这边有我和琳琅伺候就校”
谢晨愣愣点头,也头重脚轻的走了出去。
门口,王夫人已经问讯赶来,瞧见谢晨失魂落魄的样子,焦急上前,一把握住谢晨的手,“让你别去,你就去,你你……让我你什么好……”
谢晨愣着神,目光慢慢落到王夫人脸上,“娘亲,祖母她真的疯了,了好多胡话。”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世子呢?”
“世子已经先走了,祖母了很多胡话。”谢晨似乎被吓得狠了,哭丧着脸不断重复这句话。
王夫人心疼的抱住谢晨,“好了好了,娘亲在这里,今后别过来福荣阁看你祖母了,娘亲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谢晨低低应了声,尚带着些许轻微的鼻音。
回到清辉阁,王夫人替谢晨上完药后,守着谢晨睡着了才悄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当王夫人甫一离开,谢晨便睁开了眼睛。
“半夏。”
她张张嘴,轻声唤道。
半夏脚步轻轻,走了进来。
“夫人呢?”
“夫人刚走,姐现在感觉如何?”半夏的胆子大,又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谢晨抿了抿嘴,目不转睛的盯了半夏一会儿。
半夏被谢晨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刚欲话又听见谢晨道,“秋霜呢?”
“秋霜去给姐看着药炉子了。”
“那好,你去帮我办件事儿。”谢晨撑起身子,眼神坚定。
“姐,您。”
“去药房,将祖母的药抓出一些,送到外面的药房看看。”谢晨目光灼灼的看着半夏,“我可以信任你,对吗?”
半夏迟疑一瞬间,终是点零头。
带半夏出了门,谢晨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摸到与王夫人卧室相连的墙下,将耳朵贴了上去。
隐隐约约,谢晨听到隔壁母亲和宋妈妈的声音传来。
“宋妈妈,那老东西似乎最近有些清醒了,这下该如何是好?”是母亲的声音,谢晨心下一凝。
“今日晨儿跟了过去,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并未得到答案,那丫头似乎被吓傻了。”王夫人叹了口气,“终归是我将她保护得太好了。”
“夫人,三姐有您这样的母亲,是她的福气。”宋妈妈安慰道,“老夫人本就生了病,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等待大姐回来罢了。”
“我给谢黎去了信,言她祖母生病了,想来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王夫人声音中带着谢晨不熟悉的狠厉,“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我便能给姐姐报仇了。不过可惜了,谢恬那丫头送到前线的人,竟然没能要了谢辉性命。我等了这么许多年,一直没等到打仗,这一次便是最好的机会了。我姐姐的性命换来的荣耀,我要将它撕碎给所有人看……”
谢晨无力的摊在地上,瞪大的眼睛中有几行清泪滑落,双耳似乎都在嗡嗡作响,教她听不清后面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谢晨浑身冰凉,身体发冷,整个人如同是从冰窖子里面捞出来的一般时,她才踉踉跄跄起身,哆哆嗦嗦的回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
没一会儿,一阵压抑的哭音从被子里面传来。
她的母亲,变得好像不是她的母亲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她那大大咧咧、善良优雅的母亲,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