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府幽煌院门前,沈梦满脸泪痕定定的望着谢黎,相顾不言,唯有泪水簌簌而落。
谢黎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沈梦,一语不发的拍了拍她纤弱的背脊,能感觉到她疲惫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一头埋在谢黎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阿黎,我发现自己做不到。”她抽噎着看着谢黎,曾经温婉的眼眸中一片雾蒙蒙的水汽,“我原以为我可以如同所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一样,端庄大气,母仪天下。”
“君王之爱,雨露均沾。”她低低嗤笑一声,“我情愿他不是帝王,而是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
谢黎又拍了拍她的背脊,轻声道:“先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值得在这风口处嚎啕大哭呢,若是受了风寒生了病,你家小燃儿怎么办?”
谢黎看着沈梦身边同样面有戚戚色的大丫头,抱着尊贵的皇长子,满脸愁容。
沈梦捏着手帕点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找谁了,阿黎,你帮帮我,好不好?”
谢黎郑重点头,“梦儿放心,我一定帮你。”
与此同时,皇宫坤宁殿中,皇帝萧泽颓然坐在地上,手中捏着一壶清酒,喝得酩酊大醉。
萧逸站在殿门口轻轻皱了皱眉。
这得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样?
悄然垫脚往里间看了一眼,只见皇帝满脸无措和痛苦,正死命的往自己口中灌酒。
“酒,来人,上酒!”
萧逸眼眸一横,守在门口端着酒盏的小内监便双腿发软,不敢动弹。
“不准送,我进去看看。”他又皱了皱眉,想起今晨火急火燎的皇命,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以为是什么国家军机大事儿,就这?
轻蔑一笑,萧逸回想起今晨自己和谢黎你侬我侬的模样,心头又是微微一热。
快些解决了,才好把皇后娘娘送回来,和我家阿黎过二人世界啊。
“陛下。”思虑间,萧逸已经一脚踏进了坤宁殿中,说话间反手捏住了萧泽手上的酒盏,“醉酒伤身,陛下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萧泽费劲儿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看见了萧逸那样俊颜,一爪子就扒拉上去,“林风……呵呵,你来了。”
萧逸:……喝酒真是误事!
抬手在萧泽的手背上狠狠一拍,萧逸顺势将不成样子的陛下拉了起来,一股脑儿塞在那椅子上做好,冷冰冰的警告道:“不许喝了,也不许动,不然我就走了。”
萧泽傻乐着看着萧逸,十分老实的点头,就像是小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身为太子的他性子温和,身体柔软,萧璟和一些武将家的儿郎们总是有些瞧不上这位柔柔软软的太子殿下。
又因为先皇性子软弱,所以有时候萧泽会受些欺负。
那时候,多亏了无法无天的萧逸跟在他身边,遇到不知好歹的小公子直接上拳头,将那一众不知天高地厚的儿郎们揍得服服帖帖。
而此时,身为帝王的萧泽,依旧像小时候那样神情怯弱,面容戚戚。
“林风,她不要我了。”他嘴巴一瘪,吐出一句令萧逸哭笑不得的话来。
“陛下,什么意思?”
“不要叫我陛下!”萧泽反倒是生起气来,“就是因为这身衣裳,那些狗东西什么也要管,什么也要说。”
“国家大事要管,我想去江南暗访不行。”
“宫中私事也要管,只有一个孩子也叫他们不满。”
“甚至连我和梦儿的床笫之欢也要管,纷纷弹劾说梦儿不愿意给萧家开枝散叶,难道小燃儿是假的不成?”
“还有,他们就想把自己的女儿纷纷塞进皇宫,我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种马,难道生出来的孩子就那么优秀么?”
萧逸愕然的看着越说越离谱的萧泽,抬手从桌上顺了一块儿糕点塞进萧泽嘴巴,“陛下醉得厉害,拿些醒酒汤来。”
萧泽委屈的看着萧逸,“我没醉!”
他的声音极大,“我哪里就想娶那些见都没见过,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姑娘们呢,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啊……林风,我没办法啊,我好累,我不想做这个皇帝了,拿给你做,好不好?”
萧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哭得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梦儿……梦儿自己说的,她可以接受的,她说她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我也难受,她也难受……”他仰头打了一个酒嗝,“我该……嗝……我该怎么办?”
萧逸皱眉嫌弃的看着无赖一般的萧泽,冷声催促道:“快点把醒酒汤端上来!”
“来了,王爷。”
萧逸端过那醒酒汤,掐着萧泽的嘴巴就灌了下去,见萧泽还要发疯,他抬手拭了拭桌上茶壶的温度。
“王爷……”小内监以为萧逸想喝茶,急忙补充道:“奴才已经让人重新沏……”
他话音未落,便如同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戛然无声。
萧逸一抬手,就将那壶茶,从上到下浇在了哇哇乱叫的萧泽头上。
哇哇乱叫的声音戛然而止,萧逸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一脸懵逼呆愣的萧泽。
“清醒了?”
萧泽瞪着眼睛看着满脸无奈的萧逸,点头。
“还和从前一样,一喝酒就发疯。”萧逸无奈叹了口气,“去洗澡,然后再好好说话。”
萧泽乖乖跟在小内监身后去了。
萧逸皱着眉头走到殿门口,颇有些嫌弃的看着领头太监,“你们也不劝着些,喝这么多酒,难闻死了,待会儿我回家,王妃该要不高兴了。”
领头太监打着哈哈,“奴才们哪里劝得住,这不才匆匆忙忙将王爷请进宫了嘛。”
“也是。”萧逸摸摸鼻头,“咱们陛下喝醉了酒就会撒酒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性子,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怎么欺负他了,教他一招回到从前。”
领头太监欲言又止的看着萧逸,倏忽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奴才有一事,烦请王爷替我们陛下解忧。”
萧逸挑眉,侧耳听了听隔壁哗啦啦的水声,料想萧泽这一个澡恐怕还有得折腾,遂点点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