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子里的手摸了摸那块发热的石头,祁安止将一只手伸出被子在灯光下照了照,没有看到灰尘,回过头才消化了美社莎刚刚那句话。
“这个石头干净吧?你能控制蛇群?我的床单脏了没?”缩回被子的手继续在暖石周围扑腾摸索。
美社莎被他不小心摸到了两把之后一手将他的手腕扣住,说了句:“让我想想,你的问题有点多。”
“等等,蛇的蛇胆摘下来会再长出来吗?像熊胆那样。”祁安止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了美社莎能控制蛇群上的这一点重要信息上,他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能让那些蛇听话?”
“不行,没了蛇胆会死的,石头很干净,睡吧。”美社莎将用一只手扣住祁安止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如同蛊惑人心的魔咒一般在祁安止耳边响起,“我不能告诉你,它们说人类会被我吓到。”
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美社莎不愿意讲祁安止也不会追问太多。
他拉灭了小桌灯,闷声道:“好吧,随你。”
“嗯。”美社莎在他背后拍了拍。
“最后一个问题。”黑暗中,祁安止眨了眨眼睛,“你跟蛇的关系很好,如果我有一天会挖出很多蛇的胆你会生气吗?”
紧贴着暖石的另一人隔了一会儿后吐出一个字来:“会。”
“嗯,我就是问一问,睡吧。”祁安止翻了个身,心情有些杂乱。
第二日的一大清早,没等麦克斯等人来敲门将他唤醒,屋外花园中迸发出的嘈杂声便将围着暖石睡得正熟的两人吵醒。
祁安止缓缓睁开眼,视线中美社莎那双深邃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上,瞧见自己醒来了,他又望向别处。
祁安止窝在床上不乐意动弹,被窝里太暖和他实在不想起来,天冷下来起床都是件要人命的事情,被子外面凉。
美社莎的视线绕过祁安止的肩窝,看着窗外微亮的天色,询问道:“要我把他们赶走吗?”
“嗯~?别,那是来找艾菲妮娅的。”埋在被窝里的脑袋晃了晃,因尚不清醒仍夹带着鼻音的软糯的少年音从被攥得紧紧的床被下传出,“我再暖和一会儿就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嗯,他们砸门的时候。”美社莎搭上他放在暖石上的手,又往祁安止那边更靠近了,散发着暖热的石头被死死卡在两人之间,有些硌人。他勾下脑袋,抵上祁安止的额头,不满被中那块阻碍在两个人中间的矿石,“我喜欢你身上的温度。”
“不行。”意识到美社莎想要将暖石丢出去,祁安止立刻抱着石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已经离不开这块石头了,从你把它交到我手上那一刻开始就别想再要回去。”
“这样也行。”美社莎满意的从后贴近抱着石头缩成一团的少年,“只是石头对我来说温度有些高,贴近会不舒服,你就刚刚好,贴着也很舒服。”
从耳边传来的话语扰的祁安止脸色一红,纵然清楚美社莎的话中没有深意,就只是字面上表达的那样,就像他最初说的那句‘你闻起来很美味’一样,可他仍旧拦不住自己荡漾并跑偏的不良思想。
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屋外的响动,祁安止恋恋不舍的坐起身来,“艾菲妮娅去花园了,我去看看。”
美社莎随后坐起身:“往常这个时候你都还在睡觉。”
祁安止坐在被窝里拿起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他系着小衬衫上的领带:“往常早起也看不到这么一出啊,谁知道他们会选在大清早来闹腾,一早上就聚集这么多人,想来是昨天那一出之后鲁比家里人便开始忙着召集所有亲眷了。”
“这种衣服穿起来真是有够累的。”祁安止下了床,对着镜子整理里面的内搭,嘴上说着已经抱怨过很多次的话。
花哨繁琐的服饰看起来虽然精致,穿起来也足够麻烦。
等他整理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外面的情况也愈发火热,双方的争吵声震天响。
美社莎斜靠在窗边颇是感兴趣的瞧着花圃中的那群人:“我还以为人类被我吓到的时候才会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
祁安止笑道:“走吧,我们去外面看,这里离得有些距离了。”
美社莎无异议,祁安止拉开门便见欧列格瘫着一张脸在门外站着,看样子等候多时。
他见祁安止走出屋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非常抱歉,那些人果然打扰到大人休憩了。”欧列格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楼梯拐角处猫着的麦克斯,接着恭敬的低声说道:“我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不必,我说过我很喜欢看这种闹剧。”祁安止看了看两人,走向外门的同时朝他们招招手:“有兴趣一起来看这出好戏吗?”
麦克斯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他笑嘻嘻的拍着欧列格的脑袋说道:“你看我早说了希尔大人绝对不会介意的,快跟上去,真羡慕多赛卡迪那家伙打一开始就在花园里,我们都错过多少精彩部分了!”
祁安止出了正门,从花圃外围绕着走,踮起脚看了一圈,发现麦克斯羡慕的那个对象正拿着修剪枝桠的大剪在那一群人周围走过来走过去,偶尔妆模作样的低头摸摸花苞。
祁安止朝身后叽叽喳喳的麦克斯“嘘”了一声,示意他声音小一点,别让那些人注意到他们。
他戏还没看到可不想被拉进去一起玩,带着几人绕到了多赛卡迪身边,近距离做个围观群众,看着艾菲妮娅被鲁卡的家人团团围住根本自顾不暇的模样,祁安止心情很好的与麦克斯和多赛卡迪交头接耳的探讨着自己的想法。
“亲爱的多赛卡迪,快告诉我那些人为何而来。”麦克斯那强健的体格掩饰不了他本身八卦的心。
园艺青年将手中的大剪戳到了地上,幸灾乐祸的将自己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那家人的小孩当初跟着大人的表弟一起进了森林后就失踪了,但昨天忽然自己回到家,亲口跟他们家里人说大人的表弟将他推下了蛇窟,哎呀……现在的小孩子玩得可真是危险。”
祁安止下意识的朝美社莎看去,他当真是完全按照自己说的去做的,他敢这么放心的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给美社莎听,也是瞧在对方丝毫不懂人来的是非观。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干坏事。
“你在看什么?”美社莎偏过头,迎接祁安止的注视,还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角,“你的眼尾为什么一直都有一点红红的?有偷偷哭过吗?”
被他点了眼尾之后的祁安止不止眼角微红了,连脸上都升起了红晕,他拍开美社莎的手,面色不悦的道:“这是天生的,我又不是小姑娘,怎么会偷偷哭?”
“没关系,其实很好看。”美社莎误以为他讨厌那样子,又去安慰。
“嘘!别说那些没用的。”祁安止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艾菲妮娅与鲁比家的争执上。
鲁比的亲眷们根本不肯放艾菲妮娅离开,争吵之间也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他那个姑妈头发都被人抓掉一大把,发型乱糟糟的,看起来像个疯婆子一般。
看得祁安止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一旁同样笑的很开心的麦克斯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调侃道:“我们坏心眼的小希尔在幸灾乐祸哟。”
“麦克斯,你太失礼了。”欧列格在麦克斯的身后将他的手从祁安止肩上拿了下来。
美社莎拉着祁安止的手将他护到了自己的身前:“我也不喜欢他那么做,人类的用词来说,这叫勾肩搭背。”
“你们太小心眼了,这位客人,这可是我们家的大人!”麦克斯有意逗弄美社莎,他最喜欢招惹这种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人了。
美社莎的眉间微微缩紧,不可察觉的皱出几道痕迹,祁安止感到圈在手腕的那条小水蛇勒紧了些,接着便听美社莎十分认真的道:“他是我在家捡到的。”
“等等,我进过你家?你还有家?”祁安止的重点显然偏了不止一些两些。
“嘿嘿,等等,快看又来人了!”麦克斯拉着祁安止猫下腰,一旁其他几人也跟着蹲下身,藏在蔷薇花丛后探出半个脑袋看戏。
安静的做个围观群众。
祁安止仔细打量着进门的那些人,他们愣神的模样明显是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为首的男人更是离开冲过去拨开了人群。
“那是你姑妈的姘头?”麦克斯激动的拍了拍大腿:“城里的歌剧院都没这儿好看!我真是爱死你家了!”
“实际上……”祁安止挑起眉梢,视线放在那将艾菲妮娅拉出人群的男人身上,随后确定的道:“他就是我那个叔叔,纳伦地·西塞尔,艾菲妮娅的丈夫。我还以为他还会再晚上几天才到家呢,竟然能够正好赶上这个时候,我们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