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清桐院可谓是热闹非常,比起上次的及笄礼更是隆重,大红的绸带和灯笼将这个院子沉浸在喜庆中。
安香宁和安香岚随着陈姨娘来送别安子衿,安香宁对安子衿是有几分姐妹之情的,且她知道安子衿这一嫁就是正经的国公夫人了,那可是正一品的,她今日对安子衿更是十分地亲热。
安子衿让茯苓送了东西来,分别给安香宁和安香岚一份礼,安香宁大致掂了掂那分量便喜笑颜开地行了礼。
倒是安香岚一脸的死寂,只是走了个过场就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她实在是心里嫉恨得难受,这礼就像是安子衿砸在了她脸色的屈辱。
没一会儿外头的鞭炮声就震天响了,安子衿心里一跳,迎亲的队伍来了。
安同甫今日着了一身家常的长衫,但也是喜色满面,他身边站着的几个皆是他得意的门生。
众人说笑着也听到了鞭炮声,随后便都起身了,一个个也都不敢造次,只有几个官居三品以上的官员仍旧站在安同甫身旁,其余的人则是候在一旁瞧着热闹,今日来迎亲的可是安国公顾璟!谁敢造次?
顾璟今日着了一身吉服,眉梢带笑,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但那气势却没有减少,安同甫身后站着的几个二品大员都胆战心惊地稳了稳身子。
今日陪着来的不仅有顾琮还有四皇子,一行人都犹犹豫豫地要上前行礼,可这要是行礼又全然乱了套,毕竟该行礼的是来迎亲的安国公啊!
好在白君泽轻咳了一声,“今日本皇子只是陪着安国公来迎亲,不必拘礼,只当是观礼,各位大人不必拘束。”
顾璟上前行了礼,又磕了头,礼节上全然一丝不苟,只看得一行人都往一旁让了让。
安同甫抚着下巴受了顾璟这一礼,因着安家并无祖辈,顾璟想到子衿甚是看重季老夫人,亲自又给季老夫人奉了茶,季老夫人也是个大方的,当即以长辈的身份给了不小的封红。
随后便是坐席,安家这一日的菜谱全然是安子佩和安同甫商议再三才定下的,从南至北的名厨都请了不少,这筵席上啧啧称叹的声音络绎不绝。
顾琮望着四周想来敬酒却又不敢上前的官员,只觉得想笑,自己这大哥凶神恶煞的威名是传得太广了。
白君泽笑了笑,起身率先敬了酒,顾璟甚少饮酒,可今日也着实是高兴,一口饮尽了。
随后便陆陆续续有一些官员上前来敬酒,顾璟纵然那脸色瞧着还是清冷,可倒是一杯酒都没有拒了,看得顾琮也是颇为讶异,暗叹着到底是成亲,连个冷面煞神都能变成这么温和!
到了送嫁妆的时候,安家的大门洞开,一阵爆竹声后一百多人两两抬着一担担的嫁妆便出了门,围观者不尽其数。
当时顾家送来的聘礼已经成了洛阳城绝无仅有的奢华聘礼了,没想到安家的手笔也不小,这一担担的嫁妆看着就是实打实地陈厚。
这其中还有许多的添妆,光是季老夫人那一份添妆就抵得上寻常世家女子的嫁妆总数了,更别说还有永宁长公主,她出手也是不凡,这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只看得人晃了眼。
安子衿一整天几乎都是端坐在屋子里,薛宜和安子佩都陪着说话打趣,安子衿想到了永宁长公主,心里一阵感慨,她起身道:“我去瞧瞧长公主。”
安子佩本欲阻挡,可想了想子衿的脾性,笑着点点头,“那些说法还不都是唬人的,倒是她太过小心了。”
薛宜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永宁她很是高兴,只是因为她不好进着屋子……”
安子衿拍了拍她的肩,“我却是从不信这些的,我去瞧瞧她。”
永宁长公主正和温姨娘商讨着一会儿要出院子的事宜,一回头就瞧见了安子衿站在她身后。
一身的嫁衣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暗绣的合欢花闪着光泽,衬着妆容更是相得益彰。
永宁长公主忙道:“怎的出来了?你该好好歇一歇,今儿还得折腾一天。”
安子衿毫不避讳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出来瞧瞧,今日我可是难得地轻松了,那些个账本,府里的琐事都不用我再管了,哪里会累着?倒是你,忙了宫里还要来我这里替我忙。”
永宁长公主知道她是来安慰自己,她红着眼眶笑道:“我今儿还不是高兴地?这些事儿我乐意替你忙,你可别再走动了,一会儿用些小点心,再过两个时辰约莫着也要到吉时了。”
这时候安子扬也赶来了,他捧着一只极大的木匣,一脸喜色,倒是安子衿眼尖,已经瞧见他手心的伤口了。
“子扬,你的手怎么伤了?”安子衿连忙让茯苓接过他手中的木匣。
安子扬连连摇头,“只是擦到了,我总算是在长姐出嫁前做完了,这是我送给长姐的贺礼!”
安子衿拍了拍他的肩,一时感慨难言,她的弟弟已经比她高上一些了,再过两年也该是个能支起安家的男儿了,“傻,有心意便是了,我又不缺这一份贺礼。”
安子扬抿了抿唇,“二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学武,如果不管谁欺负二姐,我一定替二姐撑腰!”
永宁长公主笑呵呵道:“若是你二姐夫欺负了你二姐,你怎么办?”
薛宜也笑了起来。
安子扬眼眸中倒是添了一丝坚决,“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说完他含笑道:“二姐夫不会,他兴许会帮着二姐教训我。”
看着安子扬苦着脸的模样,连安子衿都笑了,伤感的气氛也一扫而光。
渐渐地天光也暗了,待到清桐院点上了灯笼时已经是黄昏了,也接近吉时了。
“吉时到了,快!红盖头!”季老夫人已经赶来了,她虽然拄着拐杖可却背脊挺得笔直,一丝不乱地指挥着。
安子衿端坐在床沿,安同甫则是亲自进屋替她盖上了红盖头,安子佩含泪搀着安子衿出了屋子。
安子扬背起了安子衿,少年的背脊虽然还有些稚嫩,可也是十分平稳,安子衿在他耳边低声道:“子扬,二姐虽然出了门子,可永远是你二姐,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二姐,还有长姐,我们三人血脉相连,是最最亲近的姐弟。”
安子扬重重地吸了吸鼻子,他都决定了今日不能哭,要极有气势地将二姐背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