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一看见于家傲在,就把她亲眼目睹的那些所谓的大事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什么露胳膊露腿的呀,什么穿得花里胡哨的呀,什么拉拉扯扯、你拥我抱的呀,……总之,那是不堪入目的了。
于家傲打断了二婶的振振有词;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眼前的这个二婶是不正常的;况且他生平最厌恶那种嚼舌根的人;正如人们议论他和张寡妇一样。因此,于家傲没顾及她是长辈,居然生气地提醒她不要搬弄是非;否则,虽不是村长,但还是社长的他是要对事不对人且要公事公办的。
本来是想汇报奇闻大事的二婶被这么一威胁,反而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顿时,她神情恍惚起来,竟然你呀我的不知所云了。
“家傲!快叫二婶、家伍进屋吃饭了。”依然满脸堆笑的家傲媳妇翠翠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说道。
这一喊,可高兴死了嘴馋的于家伍,他又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走啰!二婶,吃肉啰!”
还没回过神来的二婶哪有什么情致吃那所谓的肉,她也许正害怕这个全沟最正义的人拿她公办呢。因为她是被公事公办过的,而且现在的境况也正是这种公事公办所带来的。她突然感觉到这个眼前的于家傲不是于家傲,而是于国安,那个似乎从她的世界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的大义灭亲的正义者。
突然,这个刚才还算正常,并言辞凿凿的二婶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转过身子拔腿就跑了出去。
“二婶!二婶!”于家伍被这阵势给怔住了,但毕竟他还是个行伍之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并追了出去,大声喊道“二婶……,嫂子叫咱们吃饭得嘛!”
可没有回声,那身影瞬间就消失在还绽放着金黄的油菜田间。
失望的于家伍无奈地望着那一片金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进入龙门。一股久违的肉香飘来,于家伍再也无法抗拒了;只见他快步冲进灶房,叫了声嫂子,便偷吃了一片;那肥肉的油渍沿着他的下唇,肆意地流淌在下巴左右;还有那贪婪的舌头还余性未了的左右舐舔着;那感情正如《西游记》中的呆子吃人生果一样。
……
酒足饭饱的于家伍终于想起了正事。于是,在于家傲并没有主动问及的情况下,他便把于家军的病况一一地说道了出来。这一说不打紧,直把那端庄斯雅的翠翠笑得合不上嘴。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于家军匪气十足,根本就是一个二杆子;况且还是个拐子。这不明摆着的严重不般配吗?不过,这个翠翠还算明白事理。笑后,她竟然劝着自己的丈夫帮衬着出出主意;而且还不停地念叨:宁毁千座庙,不拆一段姻;这一点竟让于家傲深为感动,甚至让他感觉到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经不住自己老婆的软磨硬泡的于家傲终于同意和于家伍再到于家军家探个究竟。
边说边侃的两兄弟没走多远,只见一群妇女正围着井边洗着衣谈笑着。那谈笑声是那么的轻浮,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作为社长的于家傲不由自主地上前寒暄了几句。可一打听,还真让他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呢?于家这两兄弟现在听到的和刚才二婶所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简直是风华伤尽的事啊!于家沟的上上下下,居然还有这种事发生。这确实是大事;于家傲心里有点着急。但他仍将信将疑并严肃地说道:“你们可别瞎嘟嘟,要是坏了别人家闺女的名声,那可要不得的哟!”
“哎哟!你这个大队长。真是的,别人敢都敢做,还怕人家说所?”一个中年妇女站起来伸了伸腰,嬉笑着说道,“要是你在场哈,保管让你开眼啰。哎哟!我的妈唉!当真是城里来的人哈,瞧瞧那穿着?瞧瞧那头像?还大白天的抱来抱去的呢!我们是看到了。这几十年白活啰!”这妇女边说边比划着。这一比划引来了妇女们的哄堂大笑。
于家傲听着她有板有眼地念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知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还是真地担忧了起来;他竟围着她们转悠了起来。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虽说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了神州大地,但于家沟毕竟还是做事全靠走,开会全靠吼的于家沟。要是谁家的闺女这么出格,那肯定是最大的新闻;那肯定是人们饭后的谈资和深议的对象了。可作为社长的于家傲确实没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些妇道人家嚼的舌根;他试图努力地劝说她们不要搅扰是非。可几个妇女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描绘着那一幅青春少女游春图了,那可真是活灵活现的。于家两兄弟不得不害臊的离开了。
“家伍,你信吗?”于家傲边走边说。
“嗯!不好说。”
“当真,城里人的作为就那么夸张呀?”
“傲哥,看来你信了。”
“也不是,这年青人,不至于吧?”
“哪天你上门问问不就得了吗?”
“废话!这事你去问嘛!我是社长,你把我当成刚才那些嚼舌根的婆娘伙所。”于家傲对着于家伍就是一脚。
“傲哥,你干嘛呢?人家搂也好,抱也好,你着什么急呀?还踢我!”
“我是社长,你懂吗?幼稚!”于家傲陷入了沉思:要是这事真有其事,我是社长,我是不是该管一管呢?要是二叔知道,他会怎么做呢?光天化日之下,搂着抱着,而且还说他们穿得那么少,这分明就是资本主义腐朽的堕落的生活写照嘛。要是前几年,可是要批斗的,甚至……于家傲没法儿想下去。他又是一脚踢向于家伍。这一脚着实让于家伍疼得厉害。只听见他不停地叫道:你是哥,你是社长,你管得宽。
两兄弟你踢我囔地快要到于家军家。可不远处的一幕竟让二人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