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内心深处的惊恐终于爆发出来,全都失魂落魄地奔走嚎叫,现场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
唯独只有一部放置在角落里摄影机没有被撞倒,依旧闪着红灯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安静地等候主人来将它取回。
后来吉作才知道,柳若岚是吓得两眼一翻立马晕了过去,而皮埃尔摆出的奇怪姿势是因为他当众尿了裤子。
那时候,大家一窝蜂就全跑了出去,礼堂内不一会就似曲终人散般人去楼空了。
现场遗留的狼藉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厮杀,满地都是盘碗酒杯的残骸,碎裂,尖锐,滑腻,粘湿。
站在大厅中央四目相对的两人有着相极为似的眼眸,和一模一样的瞳孔,漆黑,隽秀,澄澈,透亮。
“原来你还是想活的,我以为你预备永远做个冤魂,不再回来了。”
“对不起,老爸。”柳楷喆面带负疚地说。
柳楷喆,柳氏集团总裁儿孙,富三代。性别男,爱好女,座右铭:钱花光了找妈妈,一犯事就找老爸。
“说吧,这次又闯得什么祸?”
以吉作对儿子的了解,早已猜到他一定是在逃避什么事,所以才一直躲着不敢回来。
外表看来他是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家族独苗,备受器重。实则他只是个倚仗权贵,挥霍无度的寄生虫。
犹幸他生了副好皮囊,汇集父母外貌的优点于一身,让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顺水推舟,舟车劳顿,所以操劳过度,乐极生悲。
女人是他的硬伤,也是致命伤,所以药不能停,得时常有人管控着他。
没离婚前,吉作当仁不让地担此重任多年,倒也风平浪静。儿子每次闯祸都会找他商量,无非也就是两厢情愿,情难自控,不了了之的一些小事。扮黑脸,唱双簧,威逼利诱,棒打鸳鸯,总之吉作为了儿子能顺利脱身,各种戏码都做全了。
折腾到最后,也只需柳若岚花掉点小钱就能草草了结。
可是这一次,直觉告诉吉作,他摊上大事了。
“老爸,我和殷落老师……”
突然,虚掩着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紧跟着就是一群穿制服的特警队员手持步枪,如同打仗般地冲了进来,将他父子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立刻被沦为众矢之的,不得不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慌乱地瞟动双眼察言观色,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还没等有机会开口辩解,两人就都被冷冰冰的手铐扣住塞进警车,一路警笛阵阵,招摇过市地带回警察局了。
然后他俩被分头带进两间小黑屋里受审。
幽暗的橘黄色灯光下,男人苍白憔悴的脸上,皱纹被很厚实的粉覆盖,两腮涂成杀马特红,糊在嘴上的哑光唇膏已风干皲裂出一道道缝隙,唯一有生气的就是那对机敏的双眸,上下左右一刻不停地扭动驰骋着。
柳楷喆就这样使用父亲吉作的身体,带着一脸的僵尸妆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脑中在想什么。
负责问讯他的两名警察备受煎熬地面面相觑,抓耳挠腮拿他毫无办法。
而另一个房间内,吉作也正被两名警察刑讯逼供着,而且就是来医院找过他的那两人,所以吉作心下不免生出几分忌惮。
年长的警察叫郎云,四十多岁,鹰眼鹰鼻子,唇上蓄着两撇胡须,身材很是魁梧。他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吉作看,睿智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揶揄,态度随和地说:“柳楷喆,我们本来还是想就殷落老师的失踪来找你谈谈的,没想到这次的诈尸事件又把你牵扯进来了。呵呵,别紧张,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只是了解情况。”
杵在郎云边上的聂柏远按耐不住插话到:“你快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别有顾虑,相信我们警方一定能护你们周全的。”他是刚毕业不久被跟随在郎云身边的见习警察,其实他人还不错,就是正义感强了点,所以看上去就显得比较强势和急躁。
吉作懒得理聂柏远,思村着你丫的当我跟你一样是二十岁的愣头青呀,以为我会脑残到随便被人哄骗几句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吗?
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一来,有关殷落老师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了解;二来,像灵魂互换,死而复生,这等荒唐的破事怎么可能会被生活在和谐社会里的普罗大众所理解和接受,这时候说出去启不是自讨没趣。
想到毕竟是在警察局不方便同他们翻脸,吉作就打起了太极:“警察叔叔,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会这样,他现在好吗?我很担心他。”他边说边挤眉弄眼地装出一副可怜相。
喊自己儿子做爸爸,吉作也真是醉了,可事到如今也顾不着矫情这些小细节了。他确实很担心儿子柳楷喆,怕那小子沉不住气会胡乱说话使得局面很为复杂起来。只是关于这点吉作真心多虑了,那混小子可比他想得要滑头多了。
没想到吉作的这点小伎俩一点都不管用,聂柏远瞠目呼喝道:“你快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别给我耍花样!”
这时郎云却眯起双眼,稍稍收敛了下表情,增添起几分凝重来,语重心长地对吉作说:“柳楷喆,我想你应该知道殷落老师是殷氏集团的千金,而她的父亲殷天晟正是商会主席,所有在商业板块上市的集团公司全都隶属殷会长管辖,包括你们柳氏。只因你与本案有一定牵连,所以殷落的个人安危对你来说也是不容小徐的。”
不一会他又恢复成笑咪咪的模样,“我知道你和殷落老师相交甚笃,如果你是担心侵犯到个人隐私,那只需告诉我们殷落老师在出事前一天,也就是你发生车祸的当天晚上,你和她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又发生过什么事就可以了。”
说完他呵呵笑着套起了近乎,坦诚布公地说:“学生和自己老师谈恋爱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知道吗,我的老婆也是我当年在警校实习时的学生哟!哈哈,这方面我经验丰富,所以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承诺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吉作的内心很矛盾,他也很想帮助警方尽快找到殷落的下落,但是他又无从说起,他只能飞速运转起大脑寻找应对办法。
欲知前因后果当然只有问柳楷喆本人,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提出要求:“我可以配合你们,但是得先让我见到我爸!”
聂柏远又神气活现地重复着一句话:“不行,你快吧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这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吗?吉作瞪了聂柏远一眼,嘲讽般学着港剧台词说道:“就算是审犯人都有权保持沉默,等有律师到场才说出呈堂证供呢,你们有什么权利不让我见我老爸!”
这次聂柏远终于说出了点有价值的话来:“柳楷喆!我们已经查到你和殷落老师当晚在奥特曼大酒店总统套房的开房记录,就别藏着掖着了,老实招供吧,你们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吉作一听立刻就明白儿子之所以躲着不敢出面,想必就是把殷氏集团的总裁千金给办了吧。
这祸闯得真是有够大,弄不好来个株连九族,就是毁灭家族百年基业的千古罪人呐!
不过,他却对这个殷落更为好奇起来,早就听闻殷氏千金是个貌美如花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殷氏集团近些年来发展势头虽大不如前,但总裁殷天晟刚正不阿的作风一直深得人心,连任了多年商会会长宝座至今无人能撼动。
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哥排着队想当殷会长的乘龙快婿。这个殷落即便是个Face控被儿子给迷上了,按理说也不敢放纵自己的私生活。这万一要走漏风声,那狗仔队可不得变成蜘蛛人倒挂金钩在奥特曼大酒店总统套房的第一千一百层楼高空作业现场直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