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站立不稳,连退数步,伸手摸了下脖子,鲜血汩汩而流,尽管伤口不深,却也差点丢掉性命。
李御天疯了似的,继续剑招狂刺,势必要把陆风置于死地。陆风步步倒退,舞剑格挡,身上多处受伤流血。
“李御天…你别逼我!”
“你去死!”
“愚不可及!”陆风怒骂一声,故意露出破绽,左肩头被李御天一剑刺穿。李御天双眼血红,咬牙切齿的瞪着陆风。陆风趁机左掌聚起最后几分力气,一记天雷掌重击在李御天腹部。
天雷掌就算没多少功力,照样能将敌人震退。何况陆风还有几分力气,而且踏入真阳化元中阶以后,天雷掌威力要比先前强横三倍,当场击退李御天。陆风趁机回身祭起仙剑,跃上剑身向莫干山山峰飞去。
李御天站稳身躯,嘴角流血,却大吼一声,“追!”
其余几名刚刚赶到的弟子纷纷御剑去追陆风。李御天调息腔内翻涌的气血,感到腹部灼痛难忍,若是陆风全盛时期,这一掌足以打的他全身焦黑,五脏具裂。
陆风驾驭仙剑离地七八丈高,摇摇不稳的飞行,身上至少有三五处被刺伤,血流不止。陆风可不想就此被擒住丢掉性命,他本来是替太乙玄门清理门户,若是真相尚未大白之前就丢了性命,死的也太冤了。
“别跑!”
“用符箓把他打下来。”
后边数名弟子御剑追来,其中有人掏出几张符箓打向陆风。陆风左躲右闪,多次险些被击中。
这时,陆风距离莫干山山峰已经不远,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卷着陆风原地消失无踪,更是把那些弟子卷入风中,御剑不稳,从半空摔落在地。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哪来的大风…”
这几名弟子并没有摔伤,从地上爬起来拍掉尘土,御剑继续向山顶飞去,却是搜遍全山也没找到陆风。
剑神殿的朱果虽然没被盗走,可李子凌不明不白的被杀,连元神也被灭掉,而凌彩儿也身受重伤,兼有十几名修为略低的弟子伤残,直接惊动了正在闭关的李无奇。
李无奇这个人有些势利眼,总觉得自己是李无极的弟弟,又在替太乙玄门看守朱果树,八脉当中没人敢惹他,唯一能让他惧怕几分的只有孤月大师。可偏偏就在这晚,孤月大师的大弟子陆风,把剑神殿搞的鸡犬不宁,死伤惨重。
凌彩儿被带回房中救治,敷上最好的金疮药,命是保住了,却重伤昏迷,不省人事。李御天守在床榻前悲痛万分,多年的夫妻,感情何等深厚,别看他经常冷落凌彩儿,可心里始终爱着这位结发之妻。
“御天,彩儿呢?”李无奇一脸慌色冲进房中,见凌彩儿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爹…”李御天欲哭无泪,站起来不知如何解释。
“彩儿怎么样了?”李无奇追问道。
“彩儿受了重伤,暂时保住了性命。”李御天低头说道。
“谁干的?谁这么大胆子,敢来我剑神殿放肆!”
“孤月师伯的大弟子陆风!”李御天顿时满脸愤恨,他刚说完,那几个追杀陆风未果的弟子回来了,“师兄,我们没抓到陆风,他…他逃上山顶被一阵大风卷走了。”
“你们真是一群废物!”李无奇大发雷霆,吼声如雷,把这几个弟子臭骂一顿。
“爹,您别动怒,听我把话说完。”李御天一五一十述说整件事经过。包括他带人去追逐小茜化作的那道妖风,最终还是让小茜逃了。
“孤月师姐,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李无奇怒吼着,抬起手掌击碎了房内的圆桌。
李御天又道:“爹,我猜那阵妖风和陆风有关系,故意把我们引走,然后他去后山盗取朱果,恰巧被子凌撞见,子凌不是他对手,二人打斗时又惊动了彩儿,可彩儿也不是他对手,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彩儿也得遭遇不测。”
李无奇的牙齿咬的嘎嘣嘣直响,都快咬碎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陆风这些年来的修为始终是百脉皆通初阶,和李子凌相差无几,怎会一下子如此厉害,连彩儿也打不过他?
“御天,照顾好彩儿。我这就去青城山,请你大伯主持公道。”李无奇没敢去拜剑阁找孤月大师,必须先找李无极,让他出面解决此事。
“我跟你去吧。”李御天不放心,别人他不了解,孤月大师的脾气他可知道,别说李无奇亲自出面,就是把几位首座都叫上,也休想把孤月大师镇住。
“不用了,家不可一日无主,你照顾好彩儿。”说毕,李无奇拂袖而去,御剑奔往青城山。
※※※
再说陆风。
天光大亮了,在宣武城北城外的那个荒谷宫殿内,陆风被救醒,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小茜。
小茜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昨晚她能逃了也是被一阵怪风给卷走了,不然也得被李御天捉住。“陆风…你醒了…”小茜哭哭啼啼的扶起陆风,陆风感到浑身那些伤口仍然隐隐作痛,却是止住了鲜血,被敷上了金疮药。
“这…是什么地方?”陆风环视周围,觉得有几分眼熟。
“那晚我们来过的荒谷宫殿,是道长救了我们。”小茜边说边向宫殿门口看了一眼,陆风也随即望去,果然见到一位身形骨瘦嶙峋的老道,穿着破旧的道袍,怀中抱着拂尘,面庞冲着殿门外,正是乙玄真人。
“道长!”陆风勉强站起来,由小茜扶着走到宫殿门外,乙玄真人缓缓转身,脸色凝重的看着陆风,道:“你醒了。”
陆风点点头,抱拳道:“多谢道长救我。”
乙玄真人叹道:“唉,我不救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追杀至死吗?剑神殿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太乙玄门的不幸。”
陆风惊道:“您知道李子凌和凌彩儿的事?”
乙玄真人苦笑了一下,道:“什么事能瞒得住老道这双眼睛。李无奇、李御天父子愚不可及,养虎为患,真令老道痛心。”
陆风道:“可惜我没能把那个贱女人也一起杀了。”
乙玄真人劝道:“杀了她,更是死无对证,你以后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你应该庆幸她还没死。但即便这样,你的麻烦也不小。”
“道长,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何不替陆风出面说句公道话!”小茜在旁急道。
“丫头,不是老道无情,而是老道早已不属于太乙玄门中人,实难出面。”话音一顿,乙玄真人又道:“年轻人,你回拜剑阁去吧,你师父有大麻烦了,非你解决不可。”
陆风叹道:“师父待我视如己出,我给她惹了这么多麻烦,当然要由我承担,岂能让她老人家替我收拾残局。”
小茜却坚决反对,“陆风,你说什么呢,你现在回拜剑阁,不等于找死吗?剑神殿出了这么大的事,岂能饶过你?”
陆风无谓一笑,“小茜,身为七尺男儿,敢做就要敢当。剑神殿想杀我也好,想为难我师父也罢,我不回去,事情何时能说清楚。”
乙玄真人钦佩的笑了笑,道:“说的好。年轻人,你只管回去,剑神殿绝不敢乱来,凡事还有李无极在,他如果也偏向剑神殿的话,那他也不配继续做太乙玄门的掌门了。”
陆风不禁问道:“您究竟是谁?我们相识一场,缘分非浅,您对我有救命大恩,总该让我知道您是谁?”
“是谁并不重要,回去吧,别让你师父着急了。”乙玄真人始终不肯说自己的真实身份,陆风不便勉强,他现在恢复了大半功力,伤口也敷了金疮药,御剑飞行没什么问题。可是,陆风刚要走,小茜却没动地方,“小茜,你不跟我走?”
小茜想跟陆风走,但又不能走,“陆风,你自己回去吧。我是个妖孽,跟你回了拜剑阁,更给你添麻烦。”小茜脸色忧郁的说着这番话,不禁一头扑进陆风怀里,掉下了不舍的眼泪。
谁说妖无泪?
妖若无泪岂会哭。
谁说妖无情?
妖若无情怎懂得喜怒哀乐。
小茜长这么大,第一次深深体会到难舍难离的滋味儿,第一次流下恋恋不舍的泪水。她像个贪玩的孩子,跟在陆风身边只为果腹,她把陆风当做最亲的人看待。每次遇到危险,陆风总是让她先逃命,然后总能找到她,带她去吃美味佳肴,带她到处游山玩水。
小茜终于明白了“情”这个字,既能让人忧、又能让人喜。陆风也抱住了小茜,爱抚着她的乌黑长发,劝道:“傻丫头,你怎么还哭了?你只管安安心心的等我,到时候我还回来找你,继续带你游山玩水。”
“你去哪找我?”小茜离开陆风的怀抱,抹着眼泪问道。
“狐灵山,你先回狐灵山等我吧。”陆风想到了狐灵山,那里是小茜祖祖辈辈群居的地方,但是为了能让小茜衣食无忧,陆风取出身上一大半银两,送给了小茜,“拿去吧,足够你吃一年肉了。”
小茜接过那些银两,哭的更加伤心,没有陆风陪伴,就算让她顿顿吃肉也未必开心。陆风又冲乙玄真人抱拳拱手,“道长珍重,陆风告辞了。”说毕,陆风祭起仙剑,飞跃上剑身,当即破空而去,回返拜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