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阴鹫的脸,吓得任青柠瑟瑟发抖,毕竟,颜刖可是龙凤之躯,随随便便失了贞,还是个贻笑大方的。那不得让天下人笑话死?故自然不能姑息任青柠的所做所为。
太后当下发布命令,直接把这个男子拉开,把牡丹花归回原位,至于这任青柠么…太后眼底一冷,噎着一丝诡谲的微笑,觑眼:“任老夫人,瞧你的女儿做的好事?”
太后的置疑之声,让老夫人脸色微变,看着任青柠,也没有往日般的疼爱与纵容,直接呵斥:“逆女!给我跪下!”
任青柠倔强地咬着唇,她的手隐约汩出了血,现在任青柠知道,她不是反抗的时候,若博得不了老夫人的宽恕,一切都完了!为此,任青柠要冷静,即使心中的熊熊大火早已经把她绞的粉碎。
为此,任青柠要忍住,深呼一口气,平静下来:“是柠儿的错,柠儿不该对此事多有疑问的,毕竟…”任青柠跪地不起,强自把心中的羞耻感给按住,直道:“柠儿一时看她们可怜,有些地方不太懂就想把他们塞进皇宫,偶然间就进了六公主的阁,可真是…”
“巧合。”任汝嫣接过任青柠的话茬,似笑非笑。
任青柠哑口,心底里越发不喜任汝嫣,只是强自微笑:“是啊,一切都是巧合,这些事儿柠儿原本没有恶意的,本来想拿这个丫头给大姐姐用,现在…哎…”
你的丫头我可使不起,任汝嫣只是笑,眼角潋滟,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嫣儿也就不用告诉太后娘娘一些事儿了。”
“嫣儿,是什么事儿?”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趣味,跟刚刚的脸比起来,慈蔼了很多。
“哎,本来呢,嫣儿觉得这事儿有蹊跷,这个男子来得也太怪异了不说,六公主还无辜遭殃,现在名节不保,太后娘娘您也费劲巴力的封闭这个消息,这样看上去谁都挺辛苦,可是一个人不辛苦了。”任汝嫣悠悠开口,霍地一指着任青柠,继而淡笑:“二妹妹啊,你大姐我记得你前几日跟暗红姨娘聊过天,当时的情形可否好?”
任汝嫣的提示,让任青柠一愣,灵光一现,恰到好处的不解道:“是啊,当时姨娘就告诉柠儿一些事儿,说什么自己这儿有个奴婢,是卖身葬夫的,一时看着可怜得紧就然让柠儿,柠儿也没多想就接了,然后这个侍女就非得进宫,柠儿当时想都没想就把纸条给她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端子事儿,柠儿罪该万死。”
任青柠呼吸微乱,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个弥天大谎能不能埋得过太后,太后沉默不语,在众人都以为太后会再次发怒的情况下,她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这么说任二小姐是可怜了?”
任青柠大喜过望,嘴上说着“不敢、不敢。”
太后冷淡的微笑凝固在唇边,倏地直接抬起任青柠的下巴,望着那闭月羞花、连牡丹都因任青柠的容貌而失了颜色的人,太后不禁叹:“可真是个好水灵的丫头。”
任青柠不敢怠慢,只是流露出一丝笑意:“能让太后娘娘喜欢,是柠儿的荣幸。”
“哀家确实挺喜欢这个姑娘的,正好哀家有个表孙子,年纪和柠儿差不多大,竟然任二小姐也到了择婚论嫁的时候,那择日不如撞日,哀家就介绍给你认识吧。”随后,太后摆了摆手,嘱咐一个侍女把他带过来。
侍女立马就去了,任青柠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她不清楚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逡巡,一个男子过来了,他长着十分抑郁的脸,走起路来飘忽不定,十足十的是个纨绔子弟,此人正是太后的侄子,高进。
高进最先看了下四周,先是厌厌地跟太后打了声招呼。突然看到了明眸皓齿、国色天香的任青柠,喉结一动,立马扑了过去。
任青柠心下嫌恶,刚躲到一边儿,小么子就立马过来按住任青柠,任青柠皱眉想要挣扎,可一个防不胜防,瞬间被高进抱入怀里,蹭来蹭去,还傻里傻气的一笑:“你好美…”
那张脸可真是极品,脸上有痘,鼻孔朝上,色眯眯地看着任青柠,偶尔一亲美人的芳泽,任青柠尖叫一声,刚想挣脱开,背后就传来一则冷不丁的声音…
“看来你和我家表侄挺投缘的,哀家很欣慰。”太后淡笑,却寒意四起,慈祥的眼睛一眯,流露出慑人的光泽。
“太、太后娘娘…”任青柠结舌,一向冷静的面庞,变得煞白煞白,剔透到极点。
“改日订个婚,去你们家亲自拜访吧。”太后尊口金言,愈发愈觉得任青柠不顺眼,直接觑着老夫人,斜眼淡笑:“任老夫人有何见解?”
老夫人点头,笑着应答:“能挑个婚姻真是荣幸之至,必定选好吉日,这么定了吧。”
任汝嫣看到这一幕,心中畅快无比,任青柠在暗算别人的同时,有想过自己么?若是嫁给了一个纨绔,任青柠这一生都毁了。
任青柠眼底流露出一丝愕然,渐渐挣脱开来,唇边发白,很不相信自己的祖母会这么说,不由得喊:“祖母,不要啊,柠儿不像嫁!”
“你给我住嘴!”老夫人谋转犀利,冷淡地抚着佛珠:“大事已定,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少在那儿给我丢人现眼。”
老夫人那里看来是不松口了,任青柠骇然地瘫软在地,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不过是暗算了一下任汝嫣而已,怎么会自己嫁给了纨绔?
不,她绝不允许,若是姨娘在这儿,绝对不会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对!她要找姨娘、找姨娘…
任青柠在脑海中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踉跄地躲了开,直接跪在地上,泫然:“祖母,柠儿是冤枉的啊,柠儿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事,是任汝嫣、一定是任汝嫣!她肯定是觉得妹妹长得比自己好,才会嫉妒,所以要陷害柠儿啊!”
老夫人表情带着不可置信,她从来都没想过,任青柠竟然会说出和任湘潭那般肆意妄为的话,这事儿压根没跟任汝嫣又一点儿牵扯,结果任青柠竟然非但不来认错,反倒挑起嫣儿的刺了。
任青柠见老夫人不说话,以为她是同意了,喜极而泣,以为是自己说话有效,急忙道:“祖母,都是大姐姐的错,您…”
“不必说了!”老夫人声音冷如冰窖,直接打断了任青柠的话,她确实是吃惊到了,任青柠哪还有半点端庄大方的样子,反倒是因为被嫁给了纨绔而现出了原形,她确实失望透了。
“劳烦太后娘娘做主赐婚,老身一定让柠姐儿嫁出去。”老夫人跪膝,闷声不响,却凉透了任青柠的心。
任青柠甩开了那双猪蹄手,跨到老夫人面前,谁知高进一见柔软的怀抱消失了,直接一把按住任青柠的头,拉了过来,不让他挣脱,哈喇子也流到了任青柠的衣襟上。
“你给我松手!”
任青柠一个巴掌忽了上去,而后,巴掌还没落地,小么子回了任青柠一个巴掌,任青柠捂住脸,滚烫的热度时时刻刻证明着自己在受辱。
这时,太后淡淡挥袖:“来人,把任二小姐安置到寝房,好好招待,若有怠慢直接提头来见,过几日举办婚宴。”
“是。”小么子点头,走到任青柠面前,毕恭毕敬:“任二小姐,哦不!高夫人,请您来这边。”
任青柠脸色俏白,这样不就相当于软禁么?不,她绝对不要嫁给这个纨绔!
太后细眼挑着任青柠,询问了下老夫人的意见,见她松了口,也便挥了挥袖,不待任青柠反抗,直接命小么子用手帕捂住她的嘴,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任大小姐,委屈你了。”做好这些之后,太后端庄和蔼的一笑道。
任汝嫣摇了摇头,眼眸微闪,对于任青柠被迫嫁,不痛不痒,只是笑:“二妹妹就要劳烦太后您了,至于六公主——嫣儿哪日一定道歉,把她卷了过来。”
太后点点头,看着任汝嫣这个孩子,心中五谷杂味,明知道自己有危险,还能这般从容不迫的,已经不多了。
总之,太后的手抚过任汝嫣的掌间,淡笑:“有空儿,多陪哀家说说话。”
任汝嫣微愣,片刻后才出声:“恭敬不如从命。”
太后满意一笑,今儿的牡丹宴总之是没有看成,好端端的宴会硬生生被搅和了,太后为此惋惜,也便放各个闺秀小姐走了,并亲自让周宸妃去处理这事儿,众人见没什么大碍,也就卖了个人情,原谅太后了。
任青柠被软禁这事儿,也瞬间传遍了整个西凉城,众人皆叹惋,任青柠可是第一美人,好端端地折在了高进的手里,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就是如此。
至于对六公主被一个女子上了的事情,倒是没有被传开来,估摸着是下了死令。太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给颜刖做了十足十的后盾,即使是皇子陛下们也对此事毫无察觉。
太后刚安顿好任汝嫣她们,便回到寝殿,霓裳窗帘,花铺质床,太后回来就被一个婢女服侍,御掉衣物以后,便疲惫地扶着眼角,沏着茶,微微惘然。
小么子是太后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太后为何事而愁,毕竟太后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儿,自然是疼爱有加的。可偏偏这次的比较严重,因为任青柠的策划,六公主估摸着,是彻底对婚姻有阴影了。
小么子脸色上小心翼翼:“太后娘娘,您该歇息了。”
“出去吧,哀家睡不着。”太后夙叹地扶着眼角,自顾自道:“哀家本来是想给老六铺垫一下,挑几个好的权官世家嫁了,可这全被一个侍女和一个庶女给搅和了,哀家心绞痛。”
小么子安安静静地听着太后的发牢骚,年纪大了,终究是喜欢多说一些,若是往日,指不定又得独自忖思。小么子跟了太后足有十几年,了解她的秉性,沏了壶茶给她,出言安抚:“太后娘娘,杂家觉得,您只要安安静静地给六公主挑一个最合适的夫婿就行,毕竟年纪尚小,有可能会忘。”
“那万一忘不了呢?”太后平静地反问,握住茶的手一顿。那年,太后几岁的时候因为贪玩,曾被卷入池子里,拼命的呼喊也没有人来救,当时的太后心灰意冷,自己拼了命的爬上了水面,得已逃生。从那以后,太后每次都记着这件事,不是谁都可以帮你走到最后的,就譬如那个池子一样,没有人知道你被淹了、没有人知道你已经快要呛死了。有的,只不过是那娇小的身板自己爬上来罢了。
因为铭记在心,所以不会忘。那这次的事儿是不是一个前车之鉴?让颜刖再也不喜欢男人,甚至不想谈婚论嫁?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
太后微微一叹,不禁放下了茶:“罢了,也就这样吧,哀家现在还不该考虑这事儿。”
“是啊,太后娘娘,离六公主出嫁还有三、四年而已。”小么子附和出声。
“嗯,还有三、四年…”太后话中有话,支着下颚,缓缓道。
“太后娘娘,杂家还是觉得,任二小姐这么定罪,真的好吗?”小么子不明白,从头到尾里,就凭着这个男人的纸条和几句短短的话语就给任青柠定了罪行,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静,萦绕在屋里,夕阳落下时,太后低垂下阖,发髻鬓蝉,漫不经心地抬着眸:“小么子,哀家最讨厌撒谎的人。”
一句话,小么子醒悟。
若是任青柠没有那么多事儿,而是义正言辞地反驳任汝嫣,没有一丝一毫做亏心事的样子,那么太后也不会随随便便找茬。而且太后厌恶美人,古人云:美人如蛇蝎,稍有不慎就要被吞。任青柠恰巧就是那只毒蛇,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就胡作非为,高进虽纨绔、太近美色,但地位倒也说得过去,样貌还算可以,任青柠至于那么嫌弃自己的外甥吗?
所以,这点才是令太后不喜的真正原因。即使是再美得美人,太后还是喜欢那种头脑聪慧、儒雅文静的,很显然,任汝嫣就很符合自己的偏爱,这也是为什么太后在前世,一眼就看中任汝嫣的原因。
“杂家懂了,太后娘娘的是给高大爷挑媳妇儿啊。”小么子大彻大悟,道。
太后没有否认,只是狭促着眼睛,神情平和:“嗯。”虽然太后看不惯任青柠,但高进也不受女子们欢迎,明明二十多岁了,还是一直寡着、成天跟狐朋狗友胡作非为,一点儿没有身为自己是太后外甥的觉悟,这不,太后近几日正愁着高进的婚姻大事,任青柠就送上门来了。
虽然看不惯任青柠,但确实,高进如果再嫁不出去,就会传出他身子虚、那里不行的一些传闻,那太后还不得听自己的兄长稷山王磨叽,耳朵都有茧了。
太后虽然身为一国之母,但同样也是得听一听自己家人们的意见,故太后只能把瞄头指向刚犯错误的任青柠,反正以高进的身份,任青柠嫁过去还算倒贴呢?凭什么任青柠还不满意?
晓是这样的想法,太后淡声忖思:“哀家倒是挺看中任大小姐的。”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挥了挥手,俯身在小么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小么子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凝重,他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下犹豫不决:“太后娘娘…”
“哀家已定,任大小姐正好是嫡女,又是文官之首,若是拉拢了她,那么内阁中书那边儿就要试着袒护任大小姐,把她许配给那个人,是最好选择。”
太后低下头,淡淡地持起桌几上的卷轴,褶边云锦,慢悠悠地摊了开来,道:“小么子,去看看任二小姐,保准她别跑了。”
小么子诺头,退步走了出去。
太后突然合拢卷轴,霍地抬起头,怅然:“这届的晚辈可真让人操心。”
……
小么子刚端着饭菜,准备去慰问一下任青柠,迎面就跟任汝嫣等人撞上了。
任汝嫣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就连旁边,一直跟衬和任汝嫣谈话的萃香,也是笑了笑诧异:“这不是小么子么?”
“杂家叩见老夫人及任大小姐。”太监撂开袖边,笑着问安。
“请问您这是要去哪儿,这么匆忙?”任汝嫣似笑非笑道。
“给任二小姐…高夫人,端菜去,这么不吃不喝也不是个办法。”小么子缓缓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扰,这任青柠刚被软禁,就开始砸东西,还不吃侍女送过来的饭。为了完成太后的任务,小么子不得不重新让御膳房做了个,亲自慰问任青柠,谁让她是未来的高夫人呢?总不能饿着吧?
任汝嫣明白小么子的苦衷,也只是安慰般地笑:“其实二妹妹很好伺候的,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贵妃红了。”
“贵妃红?”小么子一愣,这不是最常见的吃食么?
“嗯,二妹妹最喜欢吃贵妃红了。”任汝嫣莞尔淡笑,记得那年,任青柠还是个刚始龀的小丫头,每隔三五天就拖着刚认识的任汝嫣去吃贵妃红,因为做法简单,赵嬷嬷就天天学着做,久而久之,任青柠养成了爱吃贵妃红的习惯,任汝嫣前世为了让二妹妹吃得开心,就特意千万百计的学做贵妃红,自然捏清了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故小么子犹豫的时候,任汝嫣立刻就说出来了。
小么子遂是感激任汝嫣,朝她跪拜一礼:“多谢任大小姐,果真,你们关系很好呢。”
任汝嫣一顿,眸光夹杂着一丝复杂:“是啊,关系很好。”
小么子以为任汝嫣是伤怀刚刚任青柠说的话,只是道:“任大小姐…”
任汝嫣微微抿笑:“小么子,二妹妹还等着呢。”
“你瞧杂家这记性。”小么子拍了一下脑门,跟任汝嫣草草告辞了。任汝嫣目送着小么子离去,也只是不语。
“小姐,二姑娘这次也太过分了,明明您没有做错什么,结果这二姑娘非但不记得您的好,还出言诋毁你,枉亏小姐您对二姑娘的喜好这么熟。”萃香不忿,咬着牙道。
任汝嫣拍了下萃香的头,平和:“萃香,没关系的。”任青柠现在是千方百计的想要逃出宫中,自然会联络林氏,想必,现在的林氏一定火上眉房了。
任汝嫣轻声:“走吧。”
……
距离任汝嫣和老夫人回来,还需要一段马程,故现在任家也只有任氏、林氏、毕氏和刚抬坐起来的暗红在。
四人围坐一起,正在用膳,刚吃了一会儿的林氏突然拿着筷子,又放下筷子,来来回回拿起放下,足以有十几次,终究是心神不宁,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毕氏讶异于林氏,只是掩袖:“哟!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舒服么?”
林氏摇头,朱唇一抿:“没什么,皇宫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皇宫里怎么会出事?”毕氏还是不忘记讽刺一会儿林氏,话有指意:“难道是柠姐儿出了什么事儿,哎呀呀,那可真是糟糕。”
林氏阴沉地觑着毕氏,感觉她很乌鸦嘴,有的没的非得说一嘴,心下蹙眉:“妹妹就这么想让柠儿出事?”
“怎敢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嘴上说这样,心底里暗暗窃喜,若任青柠真的出什么事,她巴不得任青柠现在就嫁出去,不闹个心烦。
林氏心下冷哼,神色却无比淡然:“看着天色,她们也该回来了,一会儿问问就行了,今儿个恰巧大少爷早回,可以说会儿话。”
“也是。”任氏这时撂下筷子,点了点头,时不时地望了向门楣,这可是任汝嫣第一次出去,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办?
俩人对视一眼,眼中的蕴含不言而喻,林氏温婉:“姐姐怎么了?”
“嫣儿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惹得太后娘娘不喜怎么办?”任氏最担忧的还是任汝嫣,从小看到大的宝,被磕碰了可怎么办?
“姐姐不必担心,嫣姐儿她们都能平安回来了。”毕氏一叹,盯紧了任氏,和那个温笑的任汝嫣相比较…明明都是温婉和蔼,怎么任汝嫣会这般厉害,能屈能伸呢?
毕氏算是看出来了,从潭儿死了之后,毕氏就明白了任汝嫣的厉害之处。
……
那日,毕氏砸东西,特意轰出了所有丫鬟,恶狠狠:“都给我出去!”
一个丫头哭的梨花带雨:“姨娘,三小姐的死…”
“我不想听!”毕氏声音尖锐,划破了丫头的耳膜,毕氏直接挥袍:“都给我滚!”
丫头被砸到了额头,噎着泪,只能踉跄地出了去,刚走到一半便撞上了任汝嫣,任汝嫣先是微蹙丽眉,手中端着慰问品,瞥了下毕氏疯癫的模样,淡笑:“姨娘,我来看你了。”
毕氏声音戛然而止,厉声厉色:“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毕氏因为失女,一时没有缓过来,谁让都不知道毕氏的痛苦,那种第二天从一个下人口中听到任湘潭缢了,再也不能相见的痛苦。这种痛苦足以啃噬毕氏的心,绞绞一片疼。
任汝嫣看着毕氏的蜷伏,一叹并淡声:“姨娘,嫣儿这次来不是只拿慰问品的。”
毕氏怔然,还是没有看任汝嫣。
任汝嫣也不为所动,跨身坐下,把慰问品放到一边,直接开门见山:“三妹妹性格乖张放荡,走的时候都是一脸倔强。”
“你说这个是做什么?”毕氏冷不丁地插话,喑哑:“那是我的女儿,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可那孩子除了这一点…”真的没有其他坏处了啊。毕氏眼眶一红,泪水微蓄,泫然欲泣。
“当时她告诉我小心二妹妹,嫣儿一时纳闷三妹妹的话,为何好端端的姐妹们会起隔阂,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印象只滞留在权位那里么…”任汝嫣低垂下眼,平淡无奇地说道。
毕氏一愣,任汝嫣自顾自道:“任湘潭估计是知道自己要死,临别时,她说我会比她活的更长,看来她是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任汝嫣流露一丝惘然,说任湘潭蠢,其实也不蠢;说她蠢了,还觉得不太蠢。俩者互相矛盾,互相抵抗,任湘潭只能说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但心肠不坏。
虽恨她前世今生的所作所为,可任汝嫣觉得任湘潭也是个可怜人,知道自己快要死,而不去躲避灾难,保持原来的性格。
“任湘潭死得真逊。”任汝嫣唇边噎着一丝淡然的笑意,旁侧跟来的萃香则是抽脸,这时候不应该说“任湘潭死得真帅,然后安慰毕氏”吗?
毕氏沉默半响,听到任汝嫣的话,她没有感觉到生气,任汝嫣说的是有理的,因为任湘潭本来就是个不会事理的人,故毕氏道:“是啊真逊——”
“可她还是我的女儿。”毕氏失声恸哭,捂着自己的衣襟,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任汝嫣瞳孔微闪,递给了毕氏一个任湘潭临别送的荷包,毕氏哭成了核桃,手拿过荷包,抽噎地看了下,竟发觉这个荷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二妹妹绣的。”任汝嫣直接点入话题,俯身:“二妹妹喜欢绣荷包的时候,用较短的丝线来点缀一下,变成美丽的花苞,再挑选色泽偏艳的来做。”
毕氏惊愕,三分相信了任汝嫣所说的话,因为这个荷包真的是色调偏艳,有小饰品来点缀。
“三妹妹从小把这个拿到大,结果临别的时候送给了我,嫣儿就去找太医查了一下,这里面有麝香。”任汝嫣定定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悲。
毕氏松脱荷包,呆滞:“怎么…可能…麝香?”
“嗯。”任汝嫣说完,似笑非笑:“一天俩天还可以,常时间的话,死也是在所难免的。”
毕氏骇然,眼泪簌簌而下。
“姨娘,人死不能顺变,这时候您要做什么?”任汝嫣带着一丝笑意,淡淡道。
“复仇。”毕氏是个聪明人,一下自己就猜到了。
“不错。”任汝嫣眸光潋滟,嫣如丹果:“恕嫣儿无礼,不论是什么情况,节哀顺变,在这种情况来讲是懦弱。姨娘要做的,就是等,等待时机,给陷害你的人致命一击。”
任汝嫣持着毕氏的手,那般的乳白晶莹,俨然是保养的极好,任汝嫣轻轻摸了一遍:“这般好的手,浪费了真是太可惜了。”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说出来的话很有威慑力,让毕氏身子一僵,手指好似木头般一动不动。
任汝嫣莞尔:“姨娘,期待你的表现。”随即背对毕氏,扬长而去。
从那以后,毕氏也怀疑任汝嫣是不是拿了一个假荷包或者掉了荷包给自己,可后来,她错了。任青柠果真送给了任湘潭荷包,任湘潭佩在上面也有了几年的时间。
即使那里没有事故,也会死。
毕氏大哭,眼底里夹杂着一丝恨意:“林氏、任青柠…你们,不得好死!”
……
这也就是毕氏觉得任汝嫣厉害的原因,不寒而栗,聪明果断,即使知道这个空是危险的,毕氏为了给女儿复仇,也不得不钻。那般的会算计,跟以前懦弱的任汝嫣大相径庭,难道以前的任汝嫣都是表面现象,装出来了?
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们回来了!”众人的神情惟妙惟肖,一听到她们回来了,立马起了身,迎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夫人,她谷波冷淡,和毕氏她们对视了一眼,林氏笑容相迎:“母亲…”
老夫人视若无睹,直接掠过了林氏,喊:“任氏呢?”
任氏温婉一笑,点头颔首。老夫人也是如此,跟她寒暄去了,毕氏也跟衬过来,先环视了一下,寻找任常纱的身影。她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失去第二个了。
任常纱面色可掬,和任汝嫣侃侃而谈,颇为起兴,毕氏顿住脚步,挂着无奈的微笑:“任大小姐,纱儿。”
“姨娘!”任常纱偏过头,走到毕氏面前,兴奋地腾红的脸,双眸熠熠有光,譬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毕氏也高兴任常纱能平安归来,感激地和任汝嫣互换了个眼神,便随着她们一起走进了正厅。
被老夫人无视的林氏,只能尴尬地收回笑意,一直忤在门口,翘巴巴地盼望着的林氏,缓缓蹙眉,喃喃:“为什么没有柠儿,柠儿在哪儿?”
一炷香后…
岳嬷嬷已经出来了,先觑了下林氏,淡淡:“二姨娘。”
“岳嬷嬷,老夫人可有说了什么?”林氏递给了岳嬷嬷一锭银子,献媚道。
心中纳闷,为什么只有任汝嫣和任常纱回来了?自己的任青柠呢?
若是一般都奴才,肯定会对银子诱惑不已,可惜,岳嬷嬷不是一般都奴才,最讨厌主子们用这招收拢丫头,心下不喜,回答也没好气:“死了。”
俩个简洁的字,瞬间让林氏僵直不动,一把抓住岳嬷嬷的手:“什么死不死的?岳嬷嬷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岳嬷嬷皱眉,甩开了林氏,嫌恶地拍着衣袖:“姨娘您还是劳烦自己去正厅问问吧,老奴伺候不起您这儿主。”后面咬得极重,带着些许不耐烦道。
没等林氏再问,岳嬷嬷拂袖而去。
林氏气得眼中阴鹫,深呼一口气,不怒反笑,心中暗忖自己不该跟一个奴婢斤斤计较,还是个将死的老奴婢。
于是,林氏进了正厅,便见到老夫人等人谈笑风生,和谐一片,偶尔会腹诽大笑,美不乐乎。
林氏的到来,让众人不为所动,仿佛把她隔绝在外,也只有暗红理了一下林氏,招手媚笑:“姐姐!”
林氏讪笑,干巴巴地盯着老夫人,行礼:“母亲…”
老夫人眼底夹杂一抹嫌恶,淡淡:“有事?”
林氏摇了摇头,侃笑:“母亲啊,现在阖家团圆,大姑娘和四姑娘都回来了,可怎么不见柠儿?”
老夫人敛眉:“柠姐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太后娘娘给她做主。”
太后娘娘?林氏暗暗咂舌,以为任青柠是博得了太后娘娘的宠爱,所以才会没跟任汝嫣她们一起回来。林氏笑开了花,合不拢嘴:“那好,妾身不管、不管——”
霍地,挨在暗红的旁边,开始说话。
须臾,任老爷回来了,天色傍晚,婵蜕鸣叫,天空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遮天蔽日,把月亮给盖住了。
到了晚膳,林氏终于撂下筷子,强欢颜笑:“母亲,是不是柠儿很受太后宠爱,留下来用完膳了?”
“嗯,这个时辰估摸着是。”老夫人凌磨两可地答着,口中敷衍道。
“真是的!也不跟妾身说一声,害得妾身担心!”林氏笑的合不拢嘴,揶揄娇笑道。
这时,任老爷也跟着撂下筷子,淡漠如玉:“嗯?不用跟你说,你近几日绣嫁衣就行了。”
“嫁衣?”林氏愕然,不解复问:“什么嫁衣?难道谁要成亲?”
任老爷正色淡笑:“是柠儿,要成亲了。”
“什么?”林氏扑腾一下子站起了身,喃喃:“这…怎么不跟妾身说一声…”
“这有什么可说的,终究是喜事临门,坏事遭殃。”老夫人冷哼一声,话中有话。
喜事临门,坏事遭殃?林氏眸光微闪,潋起一层波澜,惊呼:“难道是许配给了大户人家?”
“确实是大户人家,太后的外甥,能不大吗?”任老爷温润如玉,淡声应答,无人没有听到,任老爷话中,淡淡的讽刺。
“太后的外甥?”林氏欣喜若狂,以为任青柠是贪上了太后外甥的青睐,虽然比不得皇子们,但也是外甥啊,日后嫁过去有保障,说不定那些皇子们争得够呛,这个外甥也会有机会参一脚,到时候皇位不也是唾手可得?
林氏的算盘打的噼啪响,根本没有顾暇老夫人的神色已经变得很怪异了,林氏拍抚掌:“妾身这就去做嫁衣!耽搁了可不好。”
“难得你有心了。”老夫人这时冷哼:“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若是嫁给了皇子还得了?”
“纨绔子弟…什么纨绔子弟?”林氏骇然,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几步:“不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吗?”
“是外甥——”任老爷淡笑,眼眸狠戾,继而道:“只不过是个和狐朋狗友鬼混,天天夜宿青楼,花拳绣腿,可惜了低位的纨绔子弟而已。”
“嗯,而且喜好女色,妻妾成群,太后一个圣旨就把高进和任青柠绑在一起,用得可真是秒。”老夫人也是惋惜的,毕竟任青柠是任家最漂亮的一个,虽然美人有毒,但只要能衬托任家的利益,一切都不是事儿。
可惜了,可惜了!
老夫人连连摇头,把目光瞥向了安抚她的任汝嫣,一时想到了还有这个嫡女,说不定,任汝嫣才是能把任家一升再升的关键。
“砰!”
说时迟,那时快。丫头们惊呼一声,见林氏已经俩眼一翻,晕了过去,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任青柠竟然要嫁给一个纨绔。
“扶她回屋。”老夫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毕竟有句俗话,女儿的教导好坏都来源于母亲,这是必不可少的重要转折点。若母亲是那个性子,那这个孩子八成也会是这个性子,任青柠能变成这样都是拜林氏所赐,故老夫人没给林氏好脸色,直接眼不静心不烦,让林氏冷静冷静吧。
熟不知,门外的一个男子,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变了,直接隐匿到了草丛里…
一直旁观没有说话的任汝嫣缓缓一笑,掐算着前世的日期,不由得站了起来,估摸着那个时辰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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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元气复活,我升为lvl1
萃香:(╯‵□′)╯︵┻━┻你当这是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