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慕暖安会冷言冷语的讥讽上几句,然后说什么立刻离婚这样的话。[【^$】
而他也准备好了一箩筐解释的说辞。
只是。
让薄季琛大跌眼镜的是,当他战战兢兢说完之后,她只是定神的看了他两秒,神色平静,然后淡淡开口,“好的,我明白了!”
“……醢”
谁来告诉他,她到底明白了什么?!
薄季琛的一箩筐挤到喉咙口的话,活活的咽回去,差点让他断气。
举着手,他表情滑稽,挠了挠头发,不知说什么才好缇。
慕暖安没搭理他,像没事人似的走到门口,按下密码走进去,知道他要进来,也没有关门把他赶出去,而是径直走到厨房做饭。
吃饭,洗碗,洗澡……
整整一晚,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恨不得她能骂他几句,甚至捶他两拳,咬他两口,但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什么表示都没有,令他心里很慌。
慕暖安洗了澡出来,径直绕开薄季琛上了床。
薄季琛愣了下,忍不住走到床沿,然后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老婆,你有什么话和我说说好不好,别憋在心里。”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话?”暖安眨眨眼,“对了,你是怎么安置童瑶舒还有你儿子的?”
你儿子……
这三个字听上去真是刺耳,薄季琛抿紧了薄唇,低声道,“我暂时让她们母子住到薄宅了,不过你别担心,”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保证会查明真相,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呵,童瑶舒,已经搬到薄宅去了么。
她闭了闭眼,一动不动地任由男人握着,心,却在滴血。
和她想的没错,还美曰其名出了点状况不能回去,薄季琛啊薄季琛,可真有你的。
“嗯,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已经盖上被子,闭起了眼睛。
“很累吗?”
他弯腰凑近看着她的脸,眼神温柔,“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不过还是先休息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话语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慕暖安似乎在顷刻之间就沉沉的睡去了。
薄季琛不知道她是真的累了还是被气坏了,还是不想理他而装睡。
他隐隐能感觉到她变了。
从刚才回来时,她变的像一团让人捉不到,摸不准的黑气,绕过他的指间,又灵活的溜走了。
这种不安定,还是头一次。
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在他身边的不是么。
他靠在床头,大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思绪在安定静谧中飘远……
*
翌日,薄季琛醒来的时候,慕暖安还没醒。
沉睡中的女人阖着美眸,干净睡颜笼罩在一片温煦的阳光之中,白嫩莹润的小脸泛着细细的光泽。
他心里觉得满满的。
低头,俯身下去在她额头处爱怜的亲了一口,然后留了一张便条,起身离开。
今天他要回公司一趟,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待男人走后,慕暖安缓缓睁开眼,美眸泛起几丝楚痛,视线流转,落到桌上的便条。
“记得吃早饭,傍晚之前我会回来。”
苍劲有力的字迹,如柳絮带了风,弧线收稍处透出一笔天地不仁的冷硬来。
她定定看了良久,然后将纸条收好,下了床……
……
上午九点。
童瑶舒正在跟孩子睡觉,床头的手机响了。
她随手接起,“喂——”
“是我!”
童瑶舒的身体蓦地僵住,握紧了听筒,“有事吗。”
“住到了薄宅就以为自己是薄太太了?”男人讥笑。
童瑶舒咬紧了牙关,“你想干什么。”
“别忘了你我的交易。我可以让你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做一辈子的牢。”
“……说吧,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童瑶舒闭了闭眼,眼底是空洞和绝望。
那个男人,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连小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看着怀里的宝宝,童瑶舒满眼心疼怜惜。
只要一想起孩子曾经受过的苦和罪,那撕心裂肺的痛,她就恨不得拿刀捅死那个男人!
电话那端,男人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有空多去薄季琛的书房转转,一旦等到薄季琛的股份都转到孩子名下,我要你立刻把股份跟资产转给我。”
“呵——你以为薄季琛他傻?他怎么会把股份转到孩子名下?”童瑶舒冷嗤。
“这个你不用担心,好好照顾好孩子,做你该做的事,别给我露出马脚。”
话毕,掐断了电话。
盯着手机,童瑶舒缓慢地呼吸着,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宝宝,眼神由冷漠变得柔和起来。
摸了摸孩子粉嫩嫩的小脸,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宝宝,妈妈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的。
*
傍晚,五点半左右,薄季琛返回到别墅。
空荡荡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寂静的令人心慌。
“暖安?老婆?”
唤了两声,没人应,主卧室,洁白的床铺一尘不染,向来洁癖深重的薄季琛,此时此刻却怕极了这抹整洁。
掏出手机,刚打算给她打个电话,黑眸瞥见茶几上摆放着一张整整齐齐的纸。
他下意识蹙紧了眉头,走过去,拿起。
映入眼前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分崩离析,朝他压过来,压得他瞬间难以呼吸。
最底下,有她娟秀的字迹,板板整整。
慕暖安三个字,却像是三把刀子,狠狠地,不留一丝缝隙的插进他心脏最深处。
薄季琛一手死死攥着这张破纸,脸色铁青,连带着,高大身躯也有些踉跄,另一只手扶着桌沿,手背青筋暴起,不难看出他的隐忍和愤怒。
下一秒,纸张被他撕了个粉碎。
纸屑洋洋洒洒,像是雪花般纷纷落到地上。
男人猩红的黑瞳,彼时夹杂了些许显而易见流露出来的哀伤和难过。
他背脊略有僵直,但好似终于承受不住了似的,弯了腰,垂了头,双手无所适从地撑在桌上。
那种无所适从的痛苦和孤独让他害怕。
幸福如同泡沫,转眼之眼全部化为泡影,让他怎么能接受?
怎么能甘心……
*
林妍正在为暖安和元秋收拾客房。
暖安拉着元秋的手,一大一小站在一旁,抿唇,她不好意思道,“妍姐,真的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林妍没好气看她一眼,“屋这么大,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放好行李,林妍先带着元秋去餐厅吃饭,天色黑了,小姑娘一定饿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林妍卡着嗓子捏捏女孩的小脸。
“元秋……”
小元秋糯糯道,一双黑玻璃珠似的眼睛亮亮的,像天上闪烁的星子。
林妍笑了笑,“以后住在这里,不用拘束,知道了吗?”
元秋点点头。
林妍再次返回房间,就看到暖安侧身躺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叹了口气,“我把饭菜拿上来,你在房间吃吧。”
“不用了妍姐,我现在不想吃。”暖安轻声道,拉高毯子,将头蒙上。
“不就是离个婚么,为男人自怨自艾的女人很傻知道吗,这会怎么,又要为他绝食了?”
林妍环抱着胳膊,嘴上硬邦邦的,实则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就是看不惯女人总是处在被动的地位,被男人欺负,为了些臭男人死去活来!
凭什么?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凭什么女人就要是弱者?
慕暖安转过身来,睁开泛红的眼眶,赌气道,“谁为他绝食了!”
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已的情绪有多激动,说好的冷静与无畏,才一天不到,就开始崩塌了。
才知道,自已想要远离这场战役,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林妍面色冷凝起来,“没有就起床,吃饭去!然后干活,我可不是让你白住的!”
“哦……”
暖安吸了吸鼻子,然后从床上坐起,飘到洗手间,“我先洗把脸,很快就出去。”
其实她知道林妍像赵莓一样,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想让她转移注意力,这份心意,她能体会。
——
饭桌上,林妍,姜奕文,元秋,暖安,少了吴旭。
“吴旭呢?”林妍问。
姜奕文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臭小子,整天活不干,就知道跑出去瞎混,这个月非扣他工资不可!”林妍愤愤道。
“暖安——”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呼唤。
慕暖安下意识看向门外,站了起来,美眸睁大,“子誉?”
薄子誉风尘仆仆进来,白色休闲服,步履款款,干净纯澈的像个大学生。
“这位是?”林妍挑眉看向暖安。
“哦,我朋友,薄子誉。”
暖安说,然后看向男人,“子誉,你怎么过来了?”
薄子誉重重输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前几天看了新闻,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担心你,就从法国急匆匆赶回来了。”
“啊……我没事的。”暖安觉得抱歉,但同时又觉得心暖。
因为即便分手,她也一直是把他当成朋友的。
“真的没事?”薄子誉质疑。
“放心,就离个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暖安还没开口,林妍就淡淡替她说了。
“什么?!你和我大哥离婚了?”薄子誉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你小点声。”暖安拉了下他的袖子,余光瞥向元秋,然后压低嗓音道,“孩子在这呢,别吓到孩子。”
薄子誉立马抿唇。
“哎呦喂,大家都在呢。噢?今儿个怎么这么多人。”
门口,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黑暗中,一高一矮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惊奇的发现,吴旭身边竟然多了一个绝世美男。
棱角分明的脸,轮廓深邃的五官,墨画般的剑眉,重瞳,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倨傲湛清的下巴弧线堪称完美。
这外貌,这气质,这衣品,简直跟从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似的。
他还笑盈盈的注视着他们。
哦不,正确来说,他是笑盈盈的注视着某个方向。
慕暖安屏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沉了沉。
果然,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又或是不认识他。
“旭子,这帅哥谁啊?”
林妍笑问,她还不知道这就是令身旁女人自怨自艾的臭男人。
吴旭赶忙摆摆手,“我可不认识,刚在门外碰巧遇上的。老板,这帅哥是找你的吗?”
还没等林妍开口,薄季琛直接阔步迈了进来,“吃饭呢,正好,我还没吃。”
薄季琛像来到自已家里似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姜奕文旁边,眼睛盯着对面的薄子誉和慕暖安,三分怒气,七分杀气。
他笑的无比灿烂耀眼,魅惑至斯的脸上却仿佛镀了一层寒冰,让周遭的气温骤降。
慕暖安现在最最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薄季琛!
一看到他的脸,心就好痛好痛,喘息不动。
不知是出于何种报复的心态,她攀上薄子誉的手臂,娇弱地靠在他的肩头,轻声慢语的问,“子誉,咱们认识他吗?”
薄子誉没敢接话,支支吾吾了句,“我……我先带元秋出去逛逛,你们聊。”
实则他心底还是惧怕薄季琛的,更何况,论辈分,他还得称呼慕暖安一声“嫂子”。所以他在这里,无疑是火上浇油,还是急速远离现场,比较明智。
薄季琛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看似不怒的脸,透着阴森之气。
吴旭也诧异极了。
“暖安啊,这位是谁啊?”
吴旭看了薄季琛半天,睫毛都不带眨一下的,即便他是个男人,都心里小鹿乱撞,眼都花了。
这个世上还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板起来的样子又好酷,连生气都这么有型。
如果他是弯的,嗯,他倒是不介意把自己也给掰弯。
林妍虎着脸扯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骂道,“你一个男人,纯种的爷们,能不能别老盯着男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