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办法再去经营这份破碎的感情了。[【^$】
就像一个摔落在地上的花瓶,再无以前的精致完好,满地的残渣只要轻轻一碰,就有扎到手的可能。
“我们还是不适合,对吗?祝你幸福。”
说完,她转身离开。
明明应该如释重负,却在转头的刹那泪如雨下醢。
但她不能回头,只能平静地一步步走下去,离他越来越远。
高跟鞋穿在脚上很不舒服,可是她总要习惯的不是吗?
薄季琛远远凝视着女人的背影,她走在光影相见处,走的那么果断,头也不回,是真的要走出他的世界了…缇…
男人墨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女人纤弱却倔强挺直的背脊,渐渐的,倒影开始颤动,扭曲,分解,又凝聚。
“慕暖安。”他的薄唇动了动,声音很轻,轻到似乎没有重量,能飘起来,她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凝成一滴清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过。
他死心了,荒芜的心,只剩下空洞,他决意放她走了,因为他知道,再如何挽留也无济于事,她的心已经坚毅无比。
“走吧,以后好好给我活着,你用你的方式把我忘记,而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记住你一辈子——”
薄季琛捂着胸口,说的肝肠寸断,他不相信是自已亲自放开的手,觉得这一瞬,痛的快要死去了。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那种窒息般,痛彻心扉的感觉。
原来她在他心里早已深深的扎根筑营,拔不出来了,只是“我爱你”这三个字,在此时已说不出口,可能注定烂在他的心底。
慕暖安抱着胳膊缓慢地走着,贝齿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生一点声音,也不让自己从身后看上去有什么异样。
像长了一颗智齿,一直想拔掉,没忍心,今天终于拔了它,很痛。
但她知道总有一天会习惯。
情断了,绑不住,最痛苦的时光,应该就是告别前的忍受和折磨,痛不谷欠生,却还是要不留纪念。
所以薄季琛,你准备好了么,曾经那么爱你的我,这次真的要走了……
——
而在此时,不远处,黑色的保时捷。
墨镜下的男人静静看着街对面的一幕,冷笑的勾起了唇际,“薄季琛……他是流泪了吗?”
他身旁主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也顺势看过去,蹙起了眉,“少爷,您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男人淡淡开口。
中年男人抿紧了唇,过了半晌后递给男人一摞文件,“少爷,这是您要的童瑶舒的资料,全部都在这里了。”
男人接过,一页页翻着,然后随意地扔到了车后座,“像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要利用起来很简单。”
“是,”中年男子点头,“少爷,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准备一份‘大礼’给这个女人送过去,她会主动找上门的。”
男人轻轻转动着小指的尾戒,眸底闪过一丝嘲弄和阴狠。
薄季琛,这才刚刚开始,我当年承受的痛定要叫你万倍偿还!
*
微风拂过,吹响了门口的风铃,清脆悦耳。
厨房里的烤箱“叮”了一声,女人戴上了棉手套将烤盘拿出来。
她一直看着冒着热气的颗颗小精灵,鼻尖都是好闻的味道。
赵莓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空气中满是细小的白色颗粒。
“要吃吗赵姐?”暖安问她。
赵莓的眼从蛋糕上挪开,摇了摇头,“我天天闻这个味道都闻了十多年了,吃的都快要吐啦!”
慕暖安笑了,切了一块蛋糕胚尝了尝,挑眉,“我总觉得我做的没以前好吃了。”
“那是因为你的心境变了。”赵莓看着她道。
慕暖安身子顿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
“对了,和你说件事情。”赵莓托着腮看她,“唉,我憋在心里难受。都憋了一个星期了,看你心情不错,我就说了哦。”
“什么?”
“就是你男,不对,你前男友。”
“哦。怎么了?”
已经过去一个周了,每次想到他,或者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心脏还是会一紧,但是嘴可以微笑了。
“他,我以前见过!”赵莓拍了下桌子,一本正经。
“然后?”
“就是以前你还在我店里打工的时候,他来买过一次蛋糕,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啊,要的是芒果慕斯,因为实在长得太帅太有型了,我印象就挺深的。”
慕暖安听着心湖微动,“当时我在哪呢?”
“你在做蛋糕呀,哦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还一直盯着你看呢,然后我把蛋糕递给他,他才回过神离开了。”
慕暖安不动声色地攥了下指尖。
他……原来早就见过她?还对她上心了吗?
不不,不能再想了,那都是以前了,就算他对她上心也是以前的事了。
思绪回归,“我知道了,那没什么事的话,赵姐我去做甜点了。”
“好……”赵莓盯着她的背影,轻轻摇头。
慕暖安绑紧了头发,戴上围裙,仔仔细细洗干净双手,开始认真工作。
暖安的手格外的巧,自她回来后,店里的甜品种类几乎每天都不会重复。她喜欢做各种各样小动物形状的饼干,每天一大罐,销量很好,到晚上几乎都不会剩下。
做事时她也不说话,静静擀着酥皮,挤奶油,熬果酱,烘烤果仁。
通常下午是订货量最多的时候,原本的蛋糕师傅又请假了,所以这些天都是慕暖安一个人在做。
做蛋糕其实是很累的,手长时间动来动去很酸,慕暖安便会时不时从后厨飘出来,毫无形象地摊在椅子上,举着双手,放松一下。
这会儿,她又出来了。
“赵——”
姐字还没脱出口,看到门口的男人愣了下。
“子誉?”
“暖安,好久不见!”薄子誉单手插兜,笑容依旧如沐春风。
……
薄子誉坐了下来,慕暖安给他倒了杯茶。
“你怎么来了?”她一边问,一边揉打着自己酸痛的手。
“我来吧。”薄子誉站到她跟前,“听尚宇哥说你辞职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就知道这里,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
他说着,拉过她的手揉搓。
慕暖安的手指很细,上面沾着一些细筋面粉,摩挲时可以感受到小小的颗粒。
以前他们交往的时候,她做蛋糕,薄子誉便会给她揉手,力道适中。
暖安舒服的直哼哼,“还是你按摩技术好。”
薄子誉只是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的手超负荷劳作导致肌肉长期充血僵硬,薄子誉慢慢揉开暖安纠结的筋骨,每一寸都不忽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嗯……去南部山区支教。”慕暖安淡淡道。
薄子誉有一瞬的怔愣,皱了下眉抬眼看她,“支教?你去?”
“废话。”
“什么时候?”薄子誉问。
“下个星期就走。”
“这么快,去多长时间?”
“一年半。”
“……”
薄子誉没再说话,继续给她揉搓着。
“好了好了,我好多了,谢谢了啊。”慕暖安抽回手,将烤好的蜂蜜蛋糕递到他面前,“奖励你一块蛋糕!”
薄子誉看了一眼,摇头。
暖安佯装生气,“你好像还没尝过我做的蛋糕吧?怎么,嫌弃吗?告诉你不吃你会后悔的!”
薄子誉好笑地看着她,“你忘了吗?我对甜食过敏。”
“哦,抱歉,一时间没想起来。”
慕暖安悻悻收回了蛋糕,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她还真把这茬忘记了。
“你,什么时候回法国?”她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看心情。”薄子誉耸了耸肩,轻抿了一口茶。
“大画家活的真是自在!”
“写实主义,必须的。”
“哈哈……”
慕暖安又和薄子誉聊了一会,薄子誉同她说了一些他在法国的见闻。
整个过程,她和他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有关于薄季琛的一丝一毫。
*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周六。
天气很好,阳光暖暖地照进来,风吹动着窗帘沙沙作响。
暖安正在收拾行李,必需的生活用品还有几件衣服。
“不是后天走?”赵莓问。
“嗯,后天早上七点的火车。”
“那这么急收拾东西干什么?”
暖安失笑,“明个再帮你做一天蛋糕,肯定没时间收拾了。”
“切,谁稀罕你做的那几个蛋糕。”赵莓没好气瞪她一眼,“多带点吃的东西在火车上吃,还有,钱也多拿着点,出门在外一定多加小心,跟着大部队走,别单独一个人,晚上别出去晃悠听到没有?”
“哈哈,知道了,我这不是还没走你就叨叨上了?”暖安揶揄。
赵莓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硬邦邦的,也没什么温柔的表情,但对她的好她比谁都清楚。
“今晚没事,去酒吧喝个一醉方休?”
“哎呦喂,我没听错吧?”赵莓讶异,“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慕暖安吗?”
以前的慕暖安可是连ktv都不去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们去那种正当的酒吧,又不是干违法的事,有什么不行吗。”
“你变坏了呀。不过行啊,喝酒我的酒量比你好点,那我就舍命配君子了。”
“别,你不用舍命,我也不是君子。”慕暖安一本正经回答。
“瞎贫什么。”赵莓挠她痒痒肉。
“错了错了,哈哈哈……”
——
似乎入夜,人就越悲伤孤独。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慕暖安第一次来这边的酒吧,穿过巷区,走走停停,两个人最终选择了一家较为安静且安全性高的酒吧。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黄绿色的光圈打落下来,一位帅得掉渣的小伙儿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着舒缓的民谣,慵懒清脆的吉他声与他略微沙哑的嗓音配合起来,听上去着实令人舒服。
慕暖安突然觉得,这种安静的酒吧也不错。
不喧嚣不吵闹,只有流淌的音乐声和酒杯轻轻碰撞的细碎声响,撩拨人心底深处的那根弦。
“喝什么?”赵莓问。
“啤的吧。”暖安说,“我怕我喝醉了,你没办法把我抬回家。”
她半开玩笑半揶揄。
赵莓被她逗得直乐,“是谁说不醉不归的,怎么现在倒是怕了?”
“我不怕,但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我总得为你的安全着想吧。”
暖安眨眨眼说道,然后问服务生要了一打啤酒。
不过,慕暖安再怎样,还是那个慕暖安,酒量还是不行的。
两瓶啤酒下肚,就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赵姐。”暖安忽然唤了赵莓一声。
“嗯?”赵莓酒量还算可以,头脑依旧清醒。
“你有死心塌地爱过一个人吗?”
“没有。”
“可是我有。”慕暖安低低道,手里的杯酒一饮而尽,“爱太真,伤太深……”
“没事吧?”赵莓轻轻拍她的肩膀。
“其实你说的对,我变坏了,爱情是会让一个人变坏的,变得自私,冷漠,善妒,蛮不讲理……”
今晚暖安穿了一条米色的长裙,长发轻柔披泄在肩头,她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酒杯,头顶暗调的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她的脸颊,美若皎月。
赵莓有些心疼,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够了啊慕暖安,喝个酒装什么深沉。”
暖安没说话,只是放下酒杯,把头垂了下去。
然后,肩膀开始一抖一抖的。
赵莓一愣,“怎么?哭了?”
她却摇了摇头,散下的头发盖住了她娇美的侧脸,“遇见了、喜欢了、爱了、恨了、累了、倦了、痛了、离开了、陌生了、不联系了、不见面了、撕心裂肺了,可还是想了!如果从没遇见,我就不会爱上!如果一开始没坚信,也许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慕暖安耸拉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清澈的眸子早已模糊一片,眼睛一眨,晶莹泪珠就掉了下来,“我能够用一秒的时间爱上他,可我,却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忘记他。”
她握住了赵莓的手,嗓音轻柔,语息却寂寥又哀伤,“可能,一生还忘不掉。”
“会忘掉的,没什么忘不掉的!”赵莓红了眼眶,顺着她的背脊轻拍着,她嘴笨,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开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