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挑帘一看,江游正一脸焦虑地等在路边。
众人满面疑云,吴峡把江游请上车,马车继续前进。
“江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辆车上?”苏仪好奇问道。
“因为我知道吴兄一行人去接苏十筹你,此刻看到他的马车,就知道你肯定在车上。”江游回答。
吴峡补充说:“我们四人都是同一间私塾的同窗,今早本来约好一起来接你去君子会的,只不过江兄总放不下心来,于是先去五里亭会场看看情况……咦,江兄你怎么在半路上等我们,莫非是会场发生了什么状况?”
四人齐齐看向江游。
“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这场君子会的主办人临时换了。”江游点头
“会有什么影响?”苏仪问。
“影响可大了,听说这后来的主办人是从京城来的一批人,不仅强迫李员外转让了他原本的主办权,还擅自篡改了这届君子会的规则;而且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丁仁也加入了京城的队伍,这些人明显是要针对苏十筹你。”江游说。
丁仁就是诸葛清的姐夫,曾在案首宴中为难过苏仪,也在苏仪登摘星阁之前用小手段干扰了他的睡眠,此刻他加入主办方的行列,其目的不言而喻。
苏仪皱眉。
吴峡与顾兴龙二人不知道苏仪和京城的关系,完全不能理解江游所说的话代表着什么。
只有端木钟了解丁仁的为人,猜出了些什么,脸色极其难看。
于是江游便把中书令针对苏仪的内幕低声告知,还特意点出了素水县的丁家也参与其中。
众人听后,怒不可遏,纷纷声讨中书令的卑劣行径。
“我还怀疑中书令这一个月以来销声匿迹了呢,原来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这场君子会上。”苏仪心中冷笑。
“可恶,主和派竟然如此放肆?苏十筹已被提名为武安君候补,他们怎敢加害,也不怕老元戎降下军威?”端木钟拳头砸到车板上,愤然道。
“他们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其他来参加聚会的真君子们对于规则的改变也没说什么,反正每一届君子会的规则都不一样,只要主题没变就好;若非是我早已了解了内幕、猜测到这批人的身份背景,恐怕还真会被他们忽悠过去。他们只要小心行事,不正面攻击你,应该不会引起老元戎的注意。”江游说。
“也就是说他们肯定会为我准备很多阴招了,我倒想看看中书令走的哪一步棋。”苏仪目光如炬。
其他四人面面相觑,纷纷点了点头,似是达成了某项共识。
“总之,你接下来的行事应该小心一些,莫要中了主和派的圈套,我们几个都会声援你。”江游对苏仪叮嘱道。
苏仪点了点头,随后闭眼思索,不再说话。
车马行至五里亭处,缓缓停下。
“少爷,前面路被拦住了,车马只能停到马厩里面,接下来你们得自己走了。”前座的车夫顺才说。
“嗯,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吴峡回答。
众人下了车,苏仪往周围望去,发现自己正处于河边官道上,两岸差不多二十余丈宽;河水向北流向长江的出海口,微风拂过,碧波荡漾,岸边杨柳摇曳,花香醉人。
而在河边道路的一旁,伫立着一排建筑,门旁高挂招牌,显然都是设置在路旁的客栈。
苏仪想到这五里亭的“亭”字,指的是路边的驿亭,专供来往的车队休息。
驿亭正对着马路对面的河滩,宽敞的河滩已经搭起了木板平台,不断有人往返于客栈和河滩间,一片忙碌景象。
柳心照下了车,立刻左右张望,然后走到苏仪旁边,一声不吭。
苏仪和众人一起走到一家客栈门前,看到招牌写着“往来客栈”四字,给招待递上请柬,然后抬步走入屋中。
客栈是天井设计,一楼的大厅内已经聚集着三四十桌,粗一看去不下一两百人,觥筹交错间,热闹非常。
有很多脸孔苏仪在以前的两次宴会中见到过,其他大部分都是来自外地的人。
苏仪一行人进入大厅,立刻就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经过昨夜的气势奇观,苏仪的脸孔几乎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田之中,立刻就有人喊道:“苏十筹来啦!”
骤然间,所有人停止了交谈,将他们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了苏仪身上。
二楼包厢内的许多来客也纷纷走了出来,探头探脑往大门口看,一见到苏仪,面色惊喜不已。
有个人急不可耐问道:“苏十筹是哪个啊?谁来指给我看?”
“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昨天两岸大战,你竟然能睡的那么死!世人都知道苏十筹年方十六,你看刚进门的有第二个这年纪的少年?”
“看到了看到了,就是有美人陪伴的少年吧?嘿嘿,美人配才子,绝配!”
众人议论纷纷,苏仪淡然处之,并向在场的君子微笑拱手。
苏仪走向一张空桌子坐下,柳心照毫不避嫌地坐到前者身边,两名丫鬟侍立其后,而其他四人则分坐三面。
君子们的关注点全在苏仪身上,见到有女眷进入也没多说什么,同行的其他几人跟着沾了许多光,眼中情不自禁掠过一丝自豪之色。
邻桌的一些人纷纷举起酒杯,向苏仪敬酒,更有一些人举着酒杯走上前来,和苏仪客套两句后,递上自己的名刺。
名刺就如同地球的名片,在兵锋大陆一般只有行人以上的仕子才备有名刺,其中蕴含有主人的一缕精神力;如果苏仪持有对方名刺,对方就可以利用工家的机关信鸽来给他传递书信,十分方便。
而持有自己的名刺,也能进入一些比较特殊的地方,例如白马论坛。
期间有几名侍女上来为双方倒酒,不停对苏仪暗送秋波,苏仪则微笑应对。
这时,从二楼走下一位老者来,端木钟立刻起身介绍。
“这位就是我们私塾的先生,姓辛,也是这次君子会的主持人。”端木钟说。
“辛老先生,久闻大名,小生在此问好。”苏仪起身作揖。
见到苏仪毫不恃才傲物,辛老眼中闪过欣赏之色,立刻回了一礼。
“苏小友,昨夜你的种种表现,在场的君子们都记在心中,老朽作为主持人,便代大家向你道谢:感谢你力挽狂澜,救人族于危难之中,若非如此,今日的君子会怕是无法尽乐。”辛老说。
众人闻言,都向苏仪拱手称谢。
“辛老先生、诸位都客气了,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昨夜所做一切,实是义不容辞;在下听说君子会上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谈六艺以外的事情,诸位务必要尽情纵乐,莫要让其他世俗琐事占用难得的聚会时间。”苏仪微笑道。
“嗯,苏十筹说的没错,昨夜之事怕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倒不如不说,直接就此揭过吧。”有人附议。
场内君子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辛老又低声问:“苏小友,你应该是不会参加接下来的比赛的吧?”
苏仪点头肯定,说自己只是来当个观众的,辛老似是松了口气,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随后回身上楼。
苏仪心中想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辛老肯定也从主办方的变动中窥出风波将起的预兆了。
躲过风波最好的办法,毫无疑问是置身事外,但苏仪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在大厅的角落一桌中,有几位君子尽情议论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句虽被苏十筹一语带过,但爱好佳句的我怎会错过!”有人笑道。
“没错,此句正应昨夜情景,实在是妙,妙哉!”
“这八个字铿锵有力,隐隐透着一股虚怀若谷、兼济天下的豪迈,果然不枉他十筹名号。”
“嘿嘿,我不远千里来见苏弥天一面,就为了这句话,这一趟值了!”
在同一桌,有位身着素服、左脸有条月牙状疤痕的中年人看向苏仪,淡淡一笑。
这中年人风尘仆仆,显然是远道而来,他的身后站立着两位随从。
但视三人器宇轩昂、正襟威仪,恐怕都不是普通人。
“见这一面你就满足了?这次的主办方可是为苏十筹造了极大声势,还特地为他增添了许多彩头,我就想看看苏十筹能否在射术和数学比赛中大放异彩!”一人看着苏仪,双眼放光。
“这次的彩头的确惹人垂涎,但苏十筹以前没学过射术和数学吧?在场的许多真君子都是有真本事的,能参加射术比赛的人基本都是射术一境的高手,而且参加数学比赛的人更是有几个达到了数学二境,恐怕主办方专门给苏十筹准备的彩头要浪费了,他不可能胜得过在场诸位的。”
“谁说的!对苏十筹来说根本没有‘不可能’三个字!我就等着看苏十筹再次创造奇迹!”有人对苏仪抱着盲目的信任。
这时,有位混在酒席间的有心人听得周围的议论,眼珠滴溜一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