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倾泻下来,打入了阴冷的柴房之中。史清倏觉得眼前的光明晃晃的,本来睡得也不沉,所幸让自己清醒过来。
甫一睁眼,她便去查看身旁的静安,见她正睡着,额头的温度摸起来也没有高烧,这才放下心来。
幸亏昨晚柳姐儿差人送过来的药膏和水碗,才让她能够简单地给静安处理了后背上的伤口,不至于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
那用了一半的药膏还放在史清倏的心口处,亏得昨天夜里柳姐儿送来的药,让她那本来已经被浇灭的希望又点燃起来。柳姐儿外冷内热,在她最为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若不是柳姐儿,她此刻可能已经放弃了。
“倏……倏妹……”静安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睡了一觉后,她觉得身后的痛楚已经浅淡了许多,后来才发觉这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我、我竟然已经昏睡了一夜?”
史清倏见到静安眉眼间的神韵已经恢复过来些许,暗暗感激着柳姐儿的药膏神效,此时她的脸上也总算是有了笑意,“静安,你身后的伤我已经简单的处理过了,只要你不再大动撕裂伤口,就不会有其他问题。”
“倏妹,多谢你为我如此……说来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那日要你陪同,你怎会离开侯府……我们又怎会被挟持到这样的勾栏之处。”静安心中自责万分,先不去想日后如何生计,只顾得对史清倏道歉道。
史清倏摇了摇头,“静安,是我执意要出府,与你又有何干系?再说……这事未必是偶然……”
“倏妹,你这是何意?”静安问道。不是偶然,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成。可是究竟是冲着二人谁去的呢?
史清倏思索着,眉头紧蹙,“昨日听闻红绡院的主子同那敏娘说话,他们这家娼馆虽然是污淖之处,却从未买过被掳掠过来的女子,敏娘虽然说是见财起意,可是她见到主子时恐惧成那副模样,又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地坏了主子的规矩呢?”
“这……”
“况且,静安你可还记得,我们出门那日曾经撞到过一位大娘?”
听史清倏这么一问,静安倒还真的想起了在拐角处撞到过的中年妇女,“我记得,她怎么了?”
史清倏咬了咬下唇,“那日她曾经叫过我‘七小姐’,我还曾经疑惑,为何她目光中疑惑,像是不认得我,可是说话时的语气却是满带着坚定,她……还曾上下打量过我一番,所以我猜想是否是因为掳走我们二人的事情早就有所打算,那大娘不过是前来试探、确认身份的人。”
静安听着,面色逐渐变得惊诧,“你、你是说,有人故意害你……才找了人做劫匪劫持!?可是……你是侯府上下捧在心尖儿上的嫡女啊,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史清倏重重地点头,又摇了摇头,“想要害我的人从来都不少,只是此次这番事情发生的太快,似乎是做得滴水不漏,我也不知道这是出自谁人的手笔。”
她顿了顿,拉起静安的手来,“静安,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我拖累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
“不,倏妹,”静安听不得史清倏如此,“你我有事同当,无所谓谁拖累谁!我们一荣俱荣,定能从这妓院里出逃的!”
说起出逃的事情来,史清倏才收回了思绪。
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准时机离开这里,否则多拖一日,就有一日的危机,现在思索背后有谁人从中作梗,毫无意义。
聊着,已经是日上三竿,史清倏正在思索为何红绡院的人还不来趋势她们,便听到敏娘走进来的声音。
“你们二人,赶紧给我起身去干活!”敏娘闯入柴房,却瞧见静安比昨日有了些灵气,史清倏身上又多了些泥淖,再看她脚上,铁索箍着的地方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不用仔细思索,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呵,看来昨日有两只蚂蚱还在垂死挣跳?”敏娘的意思,大家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是嘲讽二人妄图逃跑,她弯下腰来俯视着史清倏,“我告诉你,我敢不去锁门,就认定了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去。”
静安见状又要挥手去打她,却被史清倏紧紧按住了手臂,史清倏脸上带了些坚定,此时的她比昨日似乎多了几分气节,“敏娘只需要告知我们,去作何工事就好。”
“最好是如此。”敏娘哼道,示意身边的下人去给二人解开了脚上的链子,“你们就去花园子里扫地、擦台阶,等花园收拾完了,再去浣衣处将床单被褥给洗了。”
交代完工作,敏娘又用手里的团扇拍了拍史清倏的左脸,俯身威胁道:“这红绡院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若我发现你们胆敢逃跑……我定叫人挑了你们二人的脚筋!行了,赶紧去外面令扫把,今天的活儿若是做不完,你们就等死吧!”
敏娘交代完,便带着人离开,这么一个脏乱的柴房,她也可也不愿意多呆。
静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脚,见到院子里已经无人,便晃了晃史清倏的胳膊,“倏妹,束缚已经解开,我们寻找机会逃出去吧!”
史清倏却是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实在是放心不下,拉着静安的手叮嘱道:“静安,方才敏娘的话并不一定全是威胁,她如此放心地解开我们,想必是有恃无恐……所以这机会难找,还得要细细斟酌才是!”
静安知道史清倏说的有道理,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曲意顺从,却也只得点头,“倏妹,我知道你深谋远虑,逃出去的机会我定会仔细分辨的……只是你为何如此懦弱?”
“静安,眼下,我们首先得活下去。”史清倏说。
她根本不懦弱,侯府的娇宠让她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时的情况也已经不再允许她解释,暂时的忍辱并未懦弱之举。
静安不再回话,沉默的几秒种后,这才发问,“倏妹,我还有一事,这给我疗伤的药物,你是自何而来?”
“是……昨日恰巧经过的意味烟花女子给的。”史清倏恐怕静安心高气傲,不肯接受,说得有些犹犹豫豫。
然而紧接着,‘砰’的一声,吓了史清倏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