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儿不知道陈乐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知道自己深爱的了乐天哥哥究竟想到了什么法子。
不过只要不是伤害桂芝,那她就能接受。
经过这几天跟桂芝的相处,李萱儿不仅觉得桂芝很单纯很好,甚至很喜欢桂芝了。李萱儿虽然出生在京城,但渔家女的出身,让她接触到的,其实大多数还是底层的人。所以对于同样出身底层的桂芝,她有种天然的亲近。
李萱儿从小所受的教育,所读的书,还有父亲的刻意培养,让她的眼界与见识都是一般普通人家女子无法比拟的。
但见惯了普通人家女子的李萱儿,和单纯可怜而又聪明的桂芝在一起时,她仿佛能在这么个可怜的女子身上,看到如果自己幼年时不读书而长大后的样子。
“桂芝,我以后每天教你识字,用不了几个月,你就能认识的差不多了。其实认字并不难的,就像认人一样简单呢。”
“奴太笨了,奴岁数又这么大了,真的还能认字吗?奴怕浪费夫人的时间呢。”
“首先你不笨,第二你岁数不大,第三我时间很多。如果你能把字都学会了,你就能自己读书学习,你就能帮助我,如果你觉得欠我的,你就努力的学,将来可以帮我很多很多。”
“嗯,奴明白了。”
在李萱儿的循循善诱下,才学了三天,李萱儿就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实,已经三十岁出头的桂芝学起识字来速度极快。大家对学东西有个共识,越是岁数大学起来越慢,所以从孩提时就要开始学习不仅能学的快也能记得牢。岁数大了以后不是说就不能学了,而是学起来会很吃力。
但这个共识在桂芝这里完全不适用,三十多岁的桂芝按理说学的很慢,可是事实却是桂芝学的比孩子还快。每天桂芝都能认识一百多个字,而且是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无论李萱儿翻过来覆过去的考她她都能很顺利的说出来写出来。
所以李萱儿像是发现了世上最惊人的事情,把这事告诉陈乐天。
陈乐天笑说,所以说这世上能人异士一直都很多,无论是多么小的或是多么大的城,都会有很多厉害的人。这些厉害的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只等时机到来,方能显现才能。
所以说机会这个东西,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机会,再大的才能也有被埋没一辈子的危险。
陈乐天如是说,像个智者一般,在李萱儿面前保持着光辉形象。
不过陈乐天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在萱儿眼中神的位置开始慢慢褪去了,萱儿跟他的差距在慢慢拉近。虽然如李萱儿自己所言,还差十万八千里,但比之刚开始的二十万里总归是近了很多。
陈乐天能接受,他甚至很欣慰这种拉近。如果有一天萱儿成了他的竞争对手,他会是最开心的。
如果我把江山交给你可以证明我爱你,那就给你咯。
---
流言是个好东西,他能毁掉一个人,也能成就一个人,但多数时候,它都不是好东西。
它多数时候都是在毁灭人,能成就人的流言,叫声名,而不叫流言。
巴中城这段日子以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百姓们的谈资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来,让百姓们真是目不暇接,茶余饭后的宝贵时间甚至根本都不够把这段时间的流言通说一遍。足可见,流言这段日子的汹涌。
从县衙通匪到上山剿匪,再到二十个官吏通匪。无论是什么传言,无论县衙在百姓口中是怎么从好变坏再从坏变成好,唯一不变的都是县尊大人的名声,一直都在稳步增长,继而在剿匪结束身受重伤后达到了顶峰。
几乎所有百姓都在夸赞县尊大人的士人风骨。都在说,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这件事直接让先前的县衙通匪的传言被掩盖掉了。在陈乐天看来,这就是县尊大人的阳谋,大而化之的把县衙通匪传言给解决了。
此后再也没有百姓提起县衙通匪这件事了。
直到紧随其后的,二十个官
吏通匪的案子,又让百姓们议论纷纷。在百姓们的协助下,二十个官吏家中挖金银财宝,更是让巴中城的百姓们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做大家一起来捉贪官。
参与进来的,没有参与进来的,所有百姓对县衙的怀疑又再次被撩拨了起来,而且被提到了空前的高度。这也是陈乐天的阳谋。
用阳谋破阳谋,这也是唯一的最好的法子。
那么多官吏,从上到下,从典史到狱卒,全部都是贪官污吏,全部都跟铁头帮有权钱交易,这种可怕的程度着实让百姓们目瞪口呆。
如果说之前那场类似于空穴来风的县衙通匪流言只是一种预演,那么后来这次实打实的二十官吏通匪事件就是对之前那次预演的最好注解。
让百姓们不得不心存疑惑,到底县衙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事情?到底还有多少官吏通匪?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所以陈乐天给了流言十天左右的发酵时间。这十天,他继续让漕帮发挥在巴中城的势力,让他们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还真别说,漕帮在巴中城的煽风点火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百姓们是需要发动的,极少有百姓们会自发去组织,一切运动都是要有人带领着发动的。
这是未知来信里的原话。
陈乐天当时看了后就深以为然,他不知道讲这话的人是谁,但他能断定,就算不是帝王,也是最一流的将相,才会有这样的见识,才会说出如此深刻而又简单易操作的建议。
而到现在,陈乐天终于开始安排下属,对他们的对手发起了总攻。
目标就是县尊大人,目的就是把县尊大人搞的身败名裂。
于是巴中城的流言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再次开始汹涌起来了。
而这次的流言,并不像之前那样传播的如此迅速铺开面如此之广。
起先,它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传播,是从巴中城最穷最坏的那波人里面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