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二人是独自出来的,未唤随从,亦未叫卫兵暗中保护,二人难得一个清静,竟是如此的陌生。
官采樾右手拎一精致的牛皮纸包裹,左手垂在夜风中随着走动而微微晃荡。二人长发皆被夜风吹起几缕,在身后细细地交缠在一起,温柔,缱绻,像极了两人因甩动而偶尔碰在一起的手。
“你的手为何这样凉?”宋前梓璃突然道。此时二人已离夜市远了,灯火也不如那般通明,他的脸隐在夜色之中,只能辨出一个大抵的轮廓。纵然如此模糊,也还是英气逼人。“难不成是因今日身子还未恢复?”
官采樾讪讪点头,目光丝毫没有移开。反正趁夜色,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肆无忌惮地观察他。反正从嫁给他那天起,她就不敢正视他,只有偶尔自己怒极或是他在自己身旁安睡时,她才得以看清楚他人神共愤的脸。
过了一瞬,官采樾猛然想起他应是看不见自己点头的,又忙回答了一句:“也许是这样吧。”
“唉。”宋前梓璃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无奈,还是在烦恼什么。
他微微侧身,用左手拿下官采樾右手上的牛皮纸包裹,右手则自然地拉起她凉凉的左手。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采樾心里一动,只觉得有东西堵上了喉咙,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得憋在那里,涨红了脸。
他为何,要牵自己?
刚刚他侧身过来时身上淡淡的木檀香还停留在鼻尖,很是熏人。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他与自己的那个吻,本来红透的脸,又红了几分。官采樾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快要烧了起来,心里也像是被乱马踏过一样的狼藉,杂乱无章地跳得失去了节奏。
宋前梓璃也微讶,自己鬼使神差一样地就牵了她的手?是一时糊涂还是潜在意识?怎么会突然地,对自己一向不喜欢的女性这般关心了?
夜风中,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谁挣开谁。这样春末夏初的时节,百花凋了,心却开始怒放了鲜艳欲滴的娇花。
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在微冻的风中越来越温暖,沿着手一直传到心里。官采樾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只能随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微微摆动的幅度而亦步亦趋。
“喂,你一直看着我作什么?”宋前梓璃先打破静谧的夜空,还带着些戏谑的语气。
官采樾大囧,怎么......不是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吗?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的?不对......自己怎么会一直看他?!
“咳咳,那个......今晚月亮真好啊!”说完这句话,官采樾才发现......天上哪里来的月亮?
宋前梓璃也轻笑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擅长撒谎还是不会撒谎。”
“哪里有?”官采樾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赌气地将头扭到一边,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娇嗔的模样了?当年在主上面前也不会这样。
一想到主上,官采樾的心情便有些郁郁,不明白为何。她觉得一种阴冷潮湿的心情就如同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样,毫无预警地朝自己扑来。自己,还是要亲手杀了宋前梓璃的,不是吗?
宋前梓璃温柔一笑。如果这时是白天,而他恰巧又有一面镜子,那他就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眼神,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重新拉过她纤细的手:“不闹了,回去吧。”
这样耐心温和的宋前梓璃却更让官采樾感到内疚,差不多半年不温不火的相处,只是光想想要杀他便已然十分的不舍和难过,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不要......对我那么好。”官采樾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宋前梓璃此时的心跳是一样的频率,她的声音有些低,却带着柔弱的无助。在静静的夜色中突兀、清晰。宋前梓璃也因这句话而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宋前梓璃突然就想这样和她耗下去,他的好奇心,从未像今日这样旺盛,“丈夫对妻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原来他这样对自己,只是在丈夫与妻子这两个天经地义的词的束缚之下的啊,原来他一直都如新婚那日般作秀,只是为了诠释这样一种关系,或者,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牵制中央的棋子?
这样残酷的温情,不要也罢。
官采樾又将心上了厚厚的锁,冷哼一声:“这样天经地义,采樾可是消受不起。”说着又要挣开手腕。
“你又怎么了?”宋前梓璃眉头深深皱起,硬是不让她挣开,“说话一定要这样酸气十足,拐弯抹角吗?”
“我就是这样,”官采樾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恶人先告状的,也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么难过,那么负气,“你若是不满,好啊,休了我,或是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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